第48章 道境法相

  天邊，雙月如鉤。


  夜已深，狡黠的月光映照下，晨欣別院顯得格外的靜寂。


  和隔壁的晨曦獨院里的鶯聲燕語比起來，這裡彷彿被徹底的孤立了一般。


  這裡，便是陳悟真如今獨居的地方。


  因為白天的事情，方守琴、方月儷與方守延商量了很久。


  在得知方凌曦竟然厲害到讓陳悟真都累得起不來床、硬不起來之後，三人當即決定，還是讓陳悟真和方凌曦暫時分居更好一些。


  畢竟兩人才十五歲，還太年輕，若是兩人太過於專註男女之事，實在是影響兩人的前途與發展。


  所以，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而對於這個決定，在不知原因的情況下，方凌曦顯然是舉雙手贊成的。


  陳悟真自是無言以對，沒有拒絕。


  反正，一切全憑方凌曦的喜好——只要她開心就好。


  陳悟真其實也知道，方凌曦拿到了三枚玉牌之後，其實壓力更大了。


  她想要通過特招，還想通過特招的名額將他陳悟真帶進去，這以她目前的天賦而言，還略微有些勉強。


  所以，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她勢必要全心專註修鍊。


  但恰恰，陳悟真若是居住在她的院子里，她終究是做不到心如止水，無動於衷。


  索性，便只能讓陳悟真離開，來個眼不見為凈——但若是讓陳悟真離得遠了，她又放心不下。


  那晨曦別院旁邊的晨欣別院，實際上，恰恰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樓閣上，陳悟真背負雙手，默默的看著遠處的夜空。


  夜空黑暗，點點星辰不時明滅。


  更遠處的天空，不時有縷縷氤氳光芒飛逝——那是修士御空飛行的軌跡。


  「烏元鎮終究是太小了。半個月後，凌曦就要前往皓月學院進行為期三年的學習。我雖打算對她進行『放養』，但有些路，也還是得給她鋪好。」


  「另外，前世的我，固然風流快活了，卻背負了很多的債，若有機會，償還一些也好。對於我而言，前世已經無敵萬年，我自己的修鍊，已經並不重要了。


  就像是我給於秋寒的回答，又何嘗不是拷問自己的內心呢？」


  「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讓凌曦一路成長到神尊乃至於大帝之境，就好。於她而言，她實際上是喜歡修鍊的，大概，也只有在修鍊的時候，她才可以真正的放鬆吧。」


  陳悟真心中思量，許久后，才輕嘆了一聲。


  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抑鬱，抑或者是狂躁。


  前世的殺戮之心，讓他一直活在殺戮之中。


  如今，哪怕以分身於秋寒的形式進行過一場暴戾的殺戮，卻依然無法緩解神尊重生之後的後遺症。


  「或許，寄情詩詞、托物言志的確是一種方法。前世以詩詞入魔道，今生以詩詞治魔心。」


  陳悟真聯想到之前與林詩琴一起的時候，他吟了一曲《玉蝴蝶》之後的狀態——那種斬滅愁緒的感覺以及那種忽然頓悟的感覺，其實也挺不錯。


  「看來，今生，我真的適合當青蓮詩詞雙聖了。」


  陳悟真笑了笑，隨即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將一番雜念、負面情緒寄托在詩詞之中，輕輕吟哦。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情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詩詞並不長，短短几句，卻彷彿蘊含著特殊的靈性與意境。


  那種原本存在於陳悟真心中的抑鬱、悲涼、狂躁、邪惡、暴戾、殺戮等負面情緒，卻彷彿透過詩詞，出現在那一份特殊的靈性與意境之中。


  「嗡——」


  四周的元氣，彷彿經過了某種浩劫，如在虛空之中發生了扭曲。


  一縷縷陰冷的氣息瀰漫於四方，整個閣樓的溫度，也立刻降低了許多。


  空氣中，彷彿有冤魂痛哭、厲鬼悲鳴的幽魂靈體出現。


  整個晨欣獨院，也彷彿在這一刻，化作鮮血淋漓的地獄，兇殘而恐怖。


  「這是……詩詞入境、入道乃至於大成之後才可以觸及的、傳說之中的極道——道境法相？」


  陳悟真眼中顯出一抹異色，以他的心性，此時也頗為動容。


  重生那一世，他哪怕是修鍊到了神尊境，也只能做到詩詞入道大成，但要做到顯化道境法相，是非常非常困難的。除非是他結合殺戮之心，化身邪尊大帝，才能勉強引出非常短暫時間的道境法相。


  道境法相，是很玄妙的東西，既不是真，也不是虛，似乎和法則也並沒有什麼關係。


  其介於真虛之間，卻足以吸引任何修士的精氣魂投入其中的道境區域里，難以脫離。


  道境區域若是平和，心志與靈魂投入其中的修士，還不會有多少兇險。


  可若是道境區域里充滿了凶煞氣息等殺機的話，那多半會非常的糟糕。


  就像是眼前這首詩詞，一旦陳悟真有心掌控其道境法相，那麼，任何聽到這首詩詞的人，若非意志力極為強大，便一定會陷入其中的悲慟情緒里，難以自拔。


  嚴重者，根本分不清虛幻與現實，甚至於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心神與靈魂，會完全的沉淪道境法相之中，徹底無法脫離。


  而道境法相，重生前那一世，陳悟真是在神域的一處秘境之中發現這種『極道』存在的。


  在那一處神域秘境之中，有一幅古老的畫卷，而畫卷上有很多栩栩如生的修士，正在參與一場戰鬥，目的是奪一柄古老的神劍。


  而當時，足足有近萬的神級強者進入那一處秘境，可每一個修士，在看到那一幅古老的畫卷之後，全部都被畫卷之中的世界吸引了心神和靈魂，肉身則化作了雕像一般的磐石。


  那一次，他付出的代價很凄慘，差點兒陷入其中無法出來。


  當時，他雖然在畫卷之中奪取到了神劍，殺光了所有參與戰鬥的修士，但被困在那黃沙漫天的畫卷世界，出不來。


  被困了幾年後，他仔細回憶過畫卷中的一切，隱約分辨出，這應該是一首詩詞入境之後，以『畫卷』呈現出來的道境圖騰世界。


  因此，他嘗試著同樣以文道來破局。


  他吟出了『大漠沙如雪』的詩詞，黃沙漫天的世界，忽然出現了一匹白龍馬，讓他有機會離開黃沙區域。


  但，那依然不夠。


  隨後，他又祭出了「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的詩詞，並成功的詩詞入境，悟出了《鯤鵬吞天術》，終於才從那黃沙區域里脫離了出來，並因此而知曉了在『文以載道』方面，有著傳說之中的極道境界——『道境法相』存在。


  只是，這種境界，他前世一生，也就遇到過那一次。


  陳悟真並沒有想到，今生，他自己，竟是在負面情緒爆發的情況下，觸碰到了『文以載道』的極道境界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