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誤會

  打發了仆人之後,顧安瑤便徹底清醒沒了睡意,抬頭看了看鍾表,已經將近淩晨。因為要等莫言琛回來,她怕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他,便坐在了正對著門的沙發上。


  此刻,寂靜的屋子裏隻剩下鍾表清淺的滴答聲,以及自己的心跳聲。顧安瑤忽然覺得一陣悲哀,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麵的紋路道道,可她卻其實看的心不在焉。


  手被燙傷的時候,她不是不委屈的,多麽想自己心尖尖兒上的那個人就在身邊,會心疼她,會細心的嗬護她。所以仆人偷偷給莫言琛打電話的事,她其實知道,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底何嚐沒有期待過心上的那個人在得知了消息之後便十萬火急的趕過來?

  顧安瑤覺得自己本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可是在乎一個人之後,很多事便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比如說此刻,她分明竭力的安慰自己莫言琛沒有趕回來是因為公事上耽擱了,勸自己體諒他。


  然而打心底,不還是在埋怨?什麽樣的公事這麽重要,能讓他知道了她受傷之後還放不下?難道在他心裏,她其實沒有那麽重要?

  有些事經不起深思,女人一旦疑神疑鬼起來,想的便遠了,明明是無意而為之,到最後卻滿心的隻裝滿了一句話:“大抵他並沒有那麽喜歡我,我在他心裏有點多餘了吧?”


  愛的人不再在乎自己了,對一個女人而言,實在是滅頂之災。


  鍾表滴答聲還在繼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夜裏空氣慢慢的變涼。顧安瑤扯過方才仆人給她披上的那件衣服,將自己整個人裹在裏麵,隻露出了一個頭。像隻離開了母獸的可憐小獸一般蜷縮在了一起,以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埋首在膝蓋間。


  就這樣等著他,夜裏的涼意刺骨也不及心底的冷。越是等下去,顧安瑤也就越傷心,到最後簡直要涼透了。


  連城市裏的萬家燈火都隱隱約約滅下去大半的時候,她心心念念的人依舊沒有推開眼前那扇寄予了她良多期待的門。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顧安瑤咬著下唇,眼底滿是悲戚。莫言琛,到底是什麽事攔住了你的腳步?

  最後困意再次席卷了顧安瑤,沒人再關心她的冷暖,緊緊抱著那件裹著身子的衣服,顧安瑤終究還是輸給了上下打架的眼皮,沉沉睡了過去。


  在沙發上坐著睡了一晚上的滋味,隻要想想便知道不是很好,更何況是顧安瑤這樣柔弱的身子骨?


  第二天早上的第一縷晨光透著窗簾撒進屋裏撒在顧安瑤身上的時候,伴隨著長睫輕顫之後睜開的眼睛一起蘇醒來的,是全身上下叫囂著的酸痛。


  顧安瑤呲了呲牙,還沒起身就軟了身子跌了下去,整個人躺倒在寬大的沙發上。這痛,比起莫言琛一夜瘋狂之後帶來的還要深,畢竟莫言琛還算溫柔,事後也懂給她上藥。


  躺在沙發上,睜著空洞洞的眼睛盯著天花板看,顧安瑤顯得有些沒生氣。從她還坐在沙發上睡便能得知,昨天晚上一整夜莫言琛都沒有回來過。

  心像是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洞,被晨時清冷的風一吹,涼意徹骨。


  好不容易等到那陣讓人欲仙欲死的酸痛感過去了,顧安瑤歎了口氣,活動了下手腳站了起來。


  再傷心,日子卻總是要過的。更何況她也要體諒體諒莫言琛,不能太小家子氣給他添麻煩。


  天尚未大亮,仆人們都沒起,顧安瑤便自己回了樓上。一晚上的倉促睡眠使她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憔悴,頭發也亂糟糟的沒有梳理,若是此時有仆人起來上廁所什麽的話,必定會被嚇的屁滾尿流。


  顧安瑤失魂落魄的像是隻十足十的孤魂野鬼,飄回屋裏,機械麻木的開始洗漱。莫言琛昨天晚上沒有回來,今天肯定會回來了吧?她可不能拿這幅鬼樣子去見他,隻能讓莫言琛看見她最好的一麵。


  洗漱完了後,顧安瑤在床上又失魂落魄的坐了良久。手中握著手機,指尖有些猶豫的在屏幕上輕輕滑動著。


  她是不想主動給莫言琛打電話的。她受了傷,那人還一夜不歸,這會子急巴巴的打電話過去,顯得她多想見到他似得,雖然事實如此,可顧安瑤不願承認。


  但奇怪的是,一向不願讓她擔心的莫言琛,不僅夜不歸宿,還一個電話都沒有。事出反常必有妖,顧安瑤想了良久,又突然想到萬一他出事了怎麽辦?

  越想越害怕,一時便說服了自己,給他打的,知道他平安就夠了。


  打定了主意後,顧安瑤心中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點開通訊錄,稍微猶豫了一瞬間,便撥通了電話。


  隨著鈴聲機械的響起,顧安瑤的心宛如在水中沉浮,一上一下不能自已。嘟嘟嘟,仿佛敲打在她心上的鼓點。


  她在害怕,這沒休沒止的鈴聲誰知道什麽時候停下?萬一她還沒想好怎麽說辭,電話便被接通了,到時候對莫言琛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豈不是很尷尬?若是他在忙,自己這個電話過去會不會誤事?


  顧安瑤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但終究,她還是多慮了,因為這鈴聲直到響完之後,都沒有出現莫言琛低沉磁性的嗓音。


  機械的女聲不斷重複著,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顧安瑤怔怔的丟下手機,任由其滾落在地上,刹那間,悲哀如同潮水湧動。


  一整夜沒有回來也就罷了,可是居然沒有接她的電話,這還有什麽理由能解釋?他肯定是厭煩了她,不想再看到她,所以才故意不接電話,故意玩失蹤的吧?


  瑤緊緊的抱著自己蜷縮在床角,忍耐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湧動。


  莫言琛,你厭我也好惱我也好,直說了,我走便是。為什麽要用這種不理我的方法讓我一點點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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