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越獄
監獄的地上部分，是守衛們休息的班房。地下則是牢房，大小攏共100間，通常有七八個守衛巡邏看守。
??午飯的時候，守衛隻剩下四個人，是一天中人數最少的時候，都坐在門口。不過也就是十來分鍾，很快會有先吃過飯的人來替班。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來探監了。一個守衛領著他來到地下，指著一個牢房。
??“就是那個，事辦完了趕緊出來。”
??“沒問題，您忙。”
??莫魯斯滿臉堆笑，連連點頭。守衛不屑地瞟了一眼，他知道莫魯斯，把身家都賭沒了，不得不給撒布喬恩打工，整天遭罪。這回趁著撒布喬恩倒黴，跑到這嘲諷。
??哼，小人得誌。
??“你們盯著點。”
??那守衛和四個同事們說了句，便出去了。莫魯斯來到撒布喬恩的牢房前，四個守衛並沒有跟上來，隻是遠遠盯著。
??他們還不想因為這種人錯過休息的時間。
??“莫魯斯？你來幹什麽？”
??已經垂頭喪氣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撒布喬恩，忽然眼睛炯炯有神，撲上來握住牢門冰冷的欄杆，恨不得把頭伸過去，咬住麵前這個混蛋的脖子。
??莫魯斯嘿嘿一笑。
??“當然是來探望你啦，老板，哦不，前老板。你不在，大家心裏都不是滋味呢。”
??“呸！你心裏早就樂開花了吧？”撒布喬恩怒吼著，握著欄杆的手不停晃動，“把我陷害入獄，你很得意啊？”
??“喲，話可不能亂說，人家都聽著呢。作坊鑰匙歸你管，沒有你誰能進去？”
??莫魯斯扭頭看著門口的守衛，像是討好地挑著眉毛，希望人家附和兩句。有一個守衛覺得惡心，幹脆不去看他。
??撒布喬恩發出充滿恨意的聲音，卻反駁不了一個字。他敢說莫魯斯一定搞了什麽名堂，而且和那個“朋友”有關，和鼠洞有關。
??但，上午衛兵再去作坊檢查的時候，除了門，沒找到任何能進去的地方。鑰匙也沒有第二把，這一點他無論如何都說不清。
??撒布喬恩沉默了，轉身回去靠著牆，不再看莫魯斯。莫魯斯則是四處張望了下，又“開導”起撒布喬恩。
??“好啦好啦，先不提這些。你這回鬧出事，酒廠肯定是要被賣了。我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打算接手，繼續幹下去。你把產權書放哪了？交出來吧，反正早晚也得交。”
??“你自己找去吧。”
??撒布喬恩坐下來，閉上眼，扔給莫魯斯一句話。
??“這是為你好，撒布喬恩。”莫魯斯繼續耐心勸說著，“你別以為還能回酒廠當你的老板。趁早交出來，我們好重新開張，減少損失。說不定你出來了，還能去酒廠幹點活。”
??“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奪回我的酒廠，再把你送到這來。你等著瞧好了！”
??這是撒布喬恩最後和莫魯斯說的話，接下來就成了莫魯斯的個人演講。地下充滿了他不厭其煩的聲音，軟磨硬泡，叨叨叨叨說個不停。
??守衛們都聽得耳根子發癢，甚至有人想把莫魯斯也扔進牢房去，然後審一審他是不是真的陷害了撒布喬恩。當然想歸想，不會有人這麽做的。他們隻是幹等著，等待有人吃完飯過來換班。
??“哼，隨你便！”
??不知費了多少口舌，莫魯斯終於是放棄了。當守衛們再次把目光投向他時，他正氣呼呼地快步走著，已經要到門口了。
??“不好意思啊，給各位添麻煩了。”
??瞬間，莫魯斯換上一副笑嘻嘻的臉。守衛不耐煩地擺著手，讓他趕緊滾蛋。監獄裏恢複了平時的寂靜，一切都和平時沒什麽不同。
??除了薇克思。
??當那個叫莫魯斯的人從她的牢房前走過時，有什麽東西順著欄杆的縫隙扔了進來。剛落在地上，薇克思便看清了，立刻抓過來藏在鋪蓋下麵。
??等莫魯斯出去，守衛也沒有巡邏的意思，她才拿出那樣東西，展開。
??是卷軸，自己給傑瑞的那張，裏麵附贈了小巧的開鎖工具。薇克思起初還有些拿不準，但想到傑瑞的任務，還有那個莫魯斯和撒布喬恩的對話，便明白了。
??她苦笑了一聲，這麽危險而且不確定的計劃，真虧那小子想得出來。也罷，這些工具看起來還不錯，能用。
??那就抓緊時間吧。
??*****
??嘎啦啦。
??正等著要換班出去吃飯的守衛們，忽然聽到了些許異響，金屬互相摩擦的聲音。地下通常都很安靜，正常說話的聲音，也能傳遍每間牢房。
??兩個守衛朝那聲音走去，又按住腰間的長劍。這聲音讓他們不安，因為很像鼓搗鎖的動靜。
??他們挨個牢房檢查，囚犯們都老老實實呆著，有的則是抬起頭張望，似乎想知道是誰搞出來的聲音。
??直到薇克思的牢房前。
??咣——
??牢門突然打開！
??“啊！”
??靠近牢門的守衛吃了一驚，不等有所反應，衝出來的薇克思飛起一腳，命中麵門，把他踢倒。那守衛還沒躺平，身上的劍就被薇克思順勢拔出。
??另一個守衛也亮出劍來，趁薇克思還沒站穩，趕緊搶上去砍。但薇克思要對付守衛，姿勢穩不穩根本無所謂，她的劍輕鬆彈開守衛的劍，緊接著筆直刺出，把那守衛的肚子捅出了洞。
??“住手！”
??最後兩個守衛也過來了，然而他們依然不是薇克思的對手。連一回合都不到，就倒在地上，一個捂著胳膊，一個抱著大腿，哼哼哈哈。
??機會來了。
??薇克思一手提劍，一手展開卷軸，衝出大門，來到了地上的班房。
??迎接她的，自然是一大幫守衛。他們聽到了地下的動靜，正要下去看個究竟。見到薇克思，眾人一齊拔劍。
??“別讓她跑了！”
??這對薇克思而言再好不過。她在上樓的時候就開始念卷軸的文字了，等守衛們湧上來時，她剛好念完，立刻對準前麵。
??卷軸的文字迸發出濃重的紅色魔力波動，如同漲潮的海水，瞬間就吞沒了守衛們。
??“呃，是，是魔法！”
??“我，控製不住……”
??“啊啊啊！！”
??效果立竿見影，守衛們拔出的劍，都指向了自己的同事。他們的意識被破壞的衝動徹底取代，監獄裏變成了亂鬥場。
??他們當然會攻擊薇克思，但那是在他們身邊沒有攻擊目標的時候。現在滿屋子都是可以砍的家夥，就沒人顧及薇克思了。
??小心避開守衛的視線，薇克思又順了一張弓，背上一袋箭，衝出了監獄！
??“這裏！”
??就在薇克思琢磨之後怎麽辦時，一匹馬伴著一聲喊，飛也似的迎麵而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大叫著“停下”的守衛。
??薇克思抄起劍就扔向那守衛，把他砸倒。騎馬的傑瑞伸出手，薇克思毫不猶豫地抓住，一躍上馬。
??“坐穩了！”
??傑瑞早就看好了地形，選了條人不多的路。他不停地甩響韁繩，逼著莫魯斯送他的這匹馬拿出極限速度。
??當，當，當——
??沉重洪亮的鍾聲，從山頂發出，傳遍整座城市。果然還是響了，這鍾聲代表城市有危險，需要關上大門。
??再快點！
??“駕！”
??路上的行人驚呼著避讓，聽到鍾聲的衛兵們，也意識到那匹狂奔的馬有問題，紛紛行動。有的疏散市民，有的拿下弓來，開始瞄準。
??“坐住別動！”
??薇克思忽然說道。沒等傑瑞明白什麽意思，薇克思雙腿盤他的腰，往後一仰，拈弓搭箭。
??縱使這匹馬快得飛起，再加上動作係數，對薇克思來說也就是命中率從100%變成80%而已。幾箭射出去，不少衛兵啞了火。隻不過這個姿勢看人是倒著的，多少影響了箭矢命中的部位。
??她感覺有幾個衛兵是膝蓋中箭了。
??“再快點，駕！”
??胯下的馬被傑瑞抽得鼻息越發沉重和急促，因為城門就在眼前。即使守門的衛兵聽到鍾聲，想要關門，也得有段時間。而那就是傑瑞最後的機會。
??“來了！”
??幾個衛兵趕緊驅散城門附近的人群，城樓上的弓箭手更是抓起長弓，要逼停那匹馬。大門正在緩緩關閉。
??不好，這樣下去來不及了！
??“一直跑，別停！”
??薇克思給傑瑞下了命令，自己則搭上最後一支箭，瞄向城樓上，那個正在搖動大門開關的衛兵。
??嗖——
??箭矢飛上城樓，正中那衛兵的肩膀，他疼得鬆了手，大門就這樣停下了。
??“衝過去啊！！”
??或許是聽到了傑瑞幾乎咆哮的命令，那馬居然又加快了速度，冒著城樓上射下的箭矢，從快要容不下人通過的城門縫隙，一穿而過！
??衛兵們也想去追，但隻能一個一個出去。等他們來到城外再想放箭時，那匹馬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了。
??*****
??逃出雪漫城的馬，不等傑瑞的命令，就減慢了速度。它從沒被人這麽粗暴對待過，甩了甩鬃毛，像是有些不滿。
??“沒事吧，大姐？”
??見沒人追來，傑瑞繃緊的胸口總算能正常呼吸了，連忙關心地問著薇克思。
??“這，就是你的主意？”
??身後是薇克思冰冷的聲音，和平時無二。弄得傑瑞後背也跟著發涼。
??“呃，是啊。”
??“虧你想得出來。要是我的牢房離撒布喬恩太遠怎麽辦？要是中了幻術的守衛追著我砍怎麽辦？要是你的馬半路撞人停下了怎麽辦？要是被弓箭手射中了怎麽辦？這種漏洞百出的計劃都能成功，我也隻能說你命好了。”
??一連串質疑說得傑瑞啞口無言。他確實沒想太多，因為時間不允許。他承認有賭的成分，可不賭不行啊。
??大姐說的也是，自己的確隻是命好。但凡有一個步驟出毛病，這會兒自己已經跟大姐是獄友了。
??“嗯，是。”他失落地答應著。
??“不過……”
??薇克思的聲音忽然變了，那是傑瑞第一次聽到，冰冷的聲音裏，似乎有了一些不同的溫度。
??“……謝謝你救了我。”
??很輕，很細，不是薇克思一貫充滿自信和諷刺的語氣。傑瑞不由得想回頭看看薇克思的表情，但他還得看路呢。
??這好像，是自己活到現在，第一次，被人很真誠地說了謝謝。
??糟糕，臉有點熱，因為是中午的緣故嗎？
??“不客氣，大姐。”
??傑瑞醞釀了一陣，把這句話流暢地說出來。他感到薇克思的頭靠在了後背上，胳膊也搭住了腰。
??“大，大姐？”
??“我累了，讓我靠會兒。”
??“哦。”
??對，大姐隻是累了。而且兩人騎馬的時候，後麵的人摟住前麵的人是，合理的動作，並沒有什麽特殊意義。傑瑞這樣提醒自己。
??他讓馬再放慢些速度，這也沒什麽。因為馬不能一直沒命地跑，而且隻要出了雪漫城的地界，就徹底安全了。九大城市都是各自通緝各自的犯人，跨地辦案很麻煩，何況還是戰爭時期。
??是的，這都是合理動作。
??絕不是在故意延長回裂穀城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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