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切磋
蘑菇房裏，塔瓦斯打開地上一個小麻袋，抓出裏麵的一些東西，托在手上，給薇莉亞看。
??“喏，這就是最新的成品。”
??那是一把主要由灰燼團起來的顆粒，形狀和大小跟一指節差不多。灰白色的，團得很結實。整個袋子裏裝的都是這種顆粒。
??“嗯，我看看。”
??薇莉亞從腰包裏拿出一瓶透明的藥水，把一個顆粒扔進去。不一會兒，顆粒逐漸縮小，藥水也變成渾濁的樣子。
??漸漸的，渾濁的液體變成了接近固體的形態，不再流動了。
??“挺不錯嘛。”薇莉亞滿意地說。
??“那是，”塔瓦斯把袋子重新用繩子係緊，“這都是我一個一個搓出來的。”
??“辛苦你啦。”
??“如果你把這感謝的話表現在賬麵上，就太好了。”
??“放心，少不了。”薇莉亞的胳膊肘頂了一下塔瓦斯，“話說，內洛斯對這事什麽態度？知情嗎？”
??“我覺得不是知情不知情的問題，老師他根本不在乎吧？不管最後出來的是什麽妖魔鬼怪，他肯定都會饒有興趣地研究一番。如果覺得行，就留下。如果不行……”
??把袋子提到門口放下，塔瓦斯輕輕踢了一腳。
??“……就幹掉。反正這個島上也不存在能打得過他的人。”
??“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可真奇怪，”薇莉亞捏住袋口，試著抬了抬，“說起來，那個女徒弟呢？上次來還看到她來著。”
??“死了，死於實驗。”
??塔瓦斯說得很平淡，仿佛這種事習以為常。
??去年這個時候，內洛斯門下還有十幾個徒弟。因為人太多，大家隻能在這片蘑菇住宅區裏擠一擠。結果現在，這裏已經寬敞無比。
??除了內洛斯，隻剩下唯一的徒弟塔瓦斯，一個廚子，以及時不時出去一趟的真菌學家。
??薇莉亞聳聳肩。
??“真可憐。對了，最近有什麽人來過這嗎？內洛斯剛才不是說‘最近很熱鬧’？”
??塔瓦斯想了想。
??“昨天有個叫奧妮安的布萊頓女人，把賽羅帶來了。”
??薇莉亞的眼神立刻犀利起來。
??“賽羅？在這？”
??“已經離開了。昨天老師治好了他，然後他就和那個布萊頓女人朝西邊走了，還口口聲聲說要幹掉你。”
??“他果然惦記著我啊，真感動。”薇莉亞輕笑著說，“或許我該按他的意思，親手結果他。對了，那個叫奧妮安的是什麽人？”
??“一個外地的商人，來這沒幾天，似乎也盯上了那個遺跡。第一次去的時候好像中了詛咒，來這讓老師治好了。”
??聽到商人這個詞，薇莉亞有了點印象。
??“我在天際的時候，就時常聽說，有個毫無節操，隻管攬財的無良商人，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原來如此，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了。”
??“那商人似乎有兩下子，不過用金幣應該能輕易籠絡過來。”
??塔瓦斯搬起一個裝滿泥土的筐，把它搬到桌子上。他接下來還得給內洛斯辦些事。薇莉亞搖搖頭。
??“可惜我沒多少金幣，隻能放棄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那些人也不會……”
??轟隆——
??突然外麵一聲巨響，打斷了薇莉亞的話。塔瓦斯也是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兩人跑到外麵一看。
??內洛斯居住的那座蘑菇樓，頂上正冒著煙。從裏麵跳下兩個人，落在地上。
??塔瓦斯和薇莉亞都看呆了。
??“那不是傑瑞和內洛斯大師嗎？”
??*****
??傑瑞提著雙劍，轉了兩圈。內洛斯一邊拍掉法袍上的灰，一邊看向蘑菇樓頂上那股煙。
??“唉，前幾天剛修好，又完了。可能的話，咱們打歸打，別拆房子好嗎？”
??“嗬嗬，你就當是挑戰魔神要交的費用吧。”
??雙劍一分，傑瑞擺開了架勢。內洛斯也是攥了攥手，做好了準備。
??哦對了，得解釋一下為什麽變成了這個局麵。其實也簡單。
??傑瑞雖然按照他凡人的思維，習慣於和別人做交易，但限於他魔神的思維，這個交易對象也不是誰都行的。
??如果是熟人，或者同為魔神，倒也罷了。一個陌生人，強到離譜的法師，突然要跟自己講條件，那必須得試一試他的實力啊。
??傑瑞說要切磋切磋，內洛斯也爽快地答應了。然後就是現在這樣。
??“讓我看看你的魔法有多強吧！”
??傑瑞跑了個弧形路線，迅速逼近內洛斯。內洛斯腳下一陣風卷起，以更快的速度後退一段距離。
??他左手放出雷暴，被傑瑞躲過。右手趁機托起一團風，展開，在身邊環繞。有點像是鬥篷類的魔法。
??“哼！”
??傑瑞不管那個，加速衝上去，雙劍力劈。
??但在靠近旋風鬥篷的同時，他感到一股極強的力量，在抵抗他。
??雙劍在旋風中顫抖，就硬是砍不進去。
??“這是？”
??“泰瓦尼的風係魔法，沒見過嗎？”
??內洛斯雙手合十，旋風突然擴大了一下，直接把傑瑞吹出去。
??“那麽請接招吧！”
??然後順勢使出雙手的雷暴，打出一道即使在白天也無比刺眼的電光。
??傑瑞早料到這些，提前扔出一把劍去。雷暴就這樣轟在了劍上，。
??他趁機點燃另一把劍，借著落地的衝擊，在腳下燃起烈焰。
??“喝！”
??劍身一挑，烈焰在沙地上疾馳，殺向內洛斯。
??“嗯。”
??內洛斯隨手張開結界，烈焰就和結界一起撞得粉身碎骨。
??“哈，不錯！看來大法師的稱號也不是浪得虛名啊！”
??手一晃，傑瑞造出十字弩來。弩箭過電，他一邊衝向內洛斯，一邊不停地射擊。
??帶電箭矢具有強大的穿透力，即便是內洛斯的旋風鬥篷也難以抵擋，有幾支箭與他擦身而過。
??而他的閃電魔法，全被傑瑞用預判加蛇皮走位躲了過去。
??終於，傑瑞再次靠近了內洛斯！
??“哪裏跑！”
??將劍身付上閃電與火焰，傑瑞丟掉十字弩，雙手握劍，直刺。
??狂雷穿梭帶上全身的力氣，這次一定能擊穿旋風鬥篷。
??但內洛斯卻不慌不忙，運起魔力。
??“我不跑。”
??手中漫起一片灰塵。接著，內洛斯腳下，灰燼突然卷成柱體，原地拔起。一根根灰燼之柱將傑瑞和內洛斯隔開，讓措手不及的傑瑞下意識地急刹車。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腳邊的灰燼也凝聚成形，爬上他的腿，把他困在了原地。
??這東西和冰不同，無法用火焰破除。它的效果，就和人陷入流沙之中一樣，難以掙脫。
??而內洛斯已經繞過灰燼之柱，對著一時動彈不得的傑瑞，迅速釋放出強力的雷暴！
??轟——
??這一發，傑瑞吃得結結實實，一點不剩。
??“呃！”
??電光中，遠處的塔瓦斯和薇莉亞已經看不到傑瑞的影子了，感覺就是被天上的雷霆擊中一樣。這下別說烤焦，人都能轟成碎片了吧？
??傑瑞到底跟內洛斯說了什麽，能讓內洛斯這麽下死手啊？
??“啊？”
??但是很快，電光消失後，塔瓦斯和薇莉亞就看到還站著的傑瑞。
??他衣服被燒成了焦炭，人，應該也受傷了，卻還活著。
??“我去，那家夥是人嗎？”塔瓦斯捂著嘴驚呼，“老師那招可是連巨龍都能打傷的啊。”
??的確，剛才那發雷暴，已經不是人能承受的威力了，薇莉亞也是這麽想。然而傑瑞卻扛了下來，顯然，傑瑞也一定有什麽超人的能力。
??“真有趣。”
??她摸著臉頰，目不轉睛，想看看接下來傑瑞還有什麽能耐。
??現在弄清楚這些，很重要。
??“唔，挺狠啊。”
??傑瑞揮著手，把身上冒的煙打散。他全身骨頭都酥了，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哆嗦，但基本還能控製住。
??活了兩千多年的大法師，真不是白活的。
??按說傑瑞得到海爾辛之血後，身體和魔魂幾乎完美融合。無論是物理還是魔法，抗性都杠杠的。
??但居然被一個凡人的魔法一擊破防。傑瑞不覺得是自己弱，隻能說對手太強了。
??“吃了我全力一擊還能活著，你也很行啊。”內洛斯露出了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剛才說全力一擊了是吧？看來我也得拿出點真本事才行啊。”
??“請隨意。我也隻是說點場麵話而已。如果你想看看更逆天的魔法，我不介意。”
??“哈！那就繼續吧！”
??這下，傑瑞的興頭徹底上來了。剛開打的時候他還想多少控製一下，起碼不能把魔神之力露出來。
??但魔神的自尊，讓他把這些都忘了。勇士不可交臂而失之，今天就用魔魂複原試試這個大法師到底有多少本事。
??“魔……”
??呼——
??一枚不告而來的大火球，突然朝兩人飛來。雙方各自退後，火球就在兩人中間爆炸。
??四濺的火光，立刻把附近幾間蘑菇房都給點著了。
??傑瑞愣了一下，內洛斯則是麵有怒色，兩人不約而同望著火球飛來的方向。
??“終於找到你了，凡人！”
??是一頭黑金色的巨龍，急速靠近，在半空懸停。
??“祖，洛斯，維因圖盧茲（我名維因圖盧茲）！精靈，你殺害我的同胞，還拿他們的骨頭當材料！我今天就要替同胞報仇！”
??“嘁，自說自話的家夥。”
??內洛斯歎口氣，手中的旋風卷動著灰燼。
??“我正在興頭上，你就來搗亂，還敢放火。今天你就別想走了。”
??“口出狂言！尤……”
??啪——
??正要吐火的維因圖盧茲，突然發現一柄過電的劍，如離弦之箭射來。
??他反應稍慢，下降躲避時，還是被劍刺中了後背。
??這個時候他才看到傑瑞。
??“你是……”
??“喝啊啊！！”
??拽著電流的傑瑞一下子就飛過去，飛上維因圖盧茲的後背。
??兩手燃燒，對握成拳，砸在劍柄上。
??轟——
??劍身立刻爆炸，火光四射！
??“啊啊——！！”
??巨龍慘叫起來，拚命翻動後背，要把傑瑞晃下去。傑瑞借著這股勁，一口氣原地高跳。
??而地上，內洛斯已經將灰燼混合碎石，造出了一根石柱。對著維因圖盧茲的腦袋，手一推。
??石柱飛射出去，正中維因圖盧茲的下巴。
??“啊！”
??打得他頭一仰，但是剛仰起來。
??“嘿呀！！”
??落下的傑瑞造出烏木大錘，在重力的拉扯下，猛擊維因圖盧茲的後腦勺。
??和內洛斯的柱子一起，硬是把維因圖盧茲的腦袋給打爆了！
??砰——
??巨龍無力的身軀直落在地上，他甚至沒做出什麽像樣的攻擊就殞命了。
??他的屍體開始燃燒，發光，靈魂在光火中升起，然後在半空中爆散。
??地上多了一堆新鮮的龍骨。
??*****
??“嘁，全讓這頭龍攪和了。”
??傑瑞厭惡地說，他現在沒了繼續打的想法，因為還有正事沒辦呢。
??內洛斯也是喜憂參半。能有更多龍骨做實驗自然是好，但房子恐怕得修一陣子了。
??被這接連的巨響吸引，塔瓦斯和薇莉亞都跑過來。從另一間房子裏，也出來一個係著圍裙的暗精靈。他是內洛斯的廚師烏斯·羅摩蘭。
??“別傻站著了。”內洛斯厲聲說道，“塔瓦斯，烏斯，快去滅火，然後把這一切都收拾利索了！”
??“呃，是。”
??兩人不敢言語，趕緊去滅火了。內洛斯又瞪著他們的背影，仿佛用目光能讓他們走得更快似的。
??但看到傑瑞時，他的表情又緩和了。拽拽袖子，抖抖法袍，彬彬有禮。
??“真遺憾，不知我的表現是否讓你滿意？”
??還啥滿意不滿意的，根本就是超乎預料。傑瑞敢說即使沒有自己，內洛斯一個人也能收拾那頭巨龍。畢竟人家都拿龍骨做實驗了。
??不過他臉上還是一副湊合的表情。
??“還算盡興吧。內洛斯大師，我同意你的條件。”
??“那敢情好。”
??內洛斯笑了笑，傑瑞也跟著笑。旁邊的薇莉亞仿佛變成了空氣，很尷尬地插嘴道。
??“那個，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都完事了吧？”
??“完事了，”傑瑞說，“你要回斯卡爾村嗎？”
??“嗯。傑瑞呢？”
??“我要在這留下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一個人沒問題嗎？能找到路嗎？”
??“差不多。哦對了，薇莉亞，到村裏以後，能麻煩你去斯托恩家裏，幫我給一個叫瑟拉娜的人傳個話嗎？就說我明天回去。”
??薇莉亞眨眨眼睛，又恍然大悟。
??“哦，是你的旅伴？還是說……”
??“就是旅伴，沒別的。”
??傑瑞打斷了後麵的話，不聽他也知道大概是什麽內容。
??但，怎麽說呢，回不去就找人報平安，自己真是越來越不像個魔神了。
??“行，知道啦。”
??薇莉亞答應下來，去蘑菇房扛上她的袋子，回斯卡爾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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