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年,悲哀的孤獨
除夕那天清晨,皇甫幽和皇甫華去別墅門口掛燈籠,裴如臻說春聯雖吉祥,但和別墅格格不入,於是親手寫下的十四個燈籠,左右各七:鳳吟紫陌迎舜日,龍遊寶居納歲豐。偏這日早上的氣溫格外低,還刮著寒風,兄弟倆掛完燈籠渾身凍得直打擺子,皇甫華一進別墅便撲進裴如臻懷裏,皇甫幽則撲進宋清歡懷裏……
宋清歡想到陳雲兒的父母今年都在國外,她一個人過春節肯定孤單,如果皇甫家可以接受雲兒……宋清歡拉著皇甫幽說了自己的想法,皇甫幽想到之前陳雲兒對清歡的照顧,道:“我對這件事沒有什麽意見,不過要征求爺爺和爸媽的同意才好。”
在宋清歡琢磨著該怎麽跟裴如臻說起的當口,皇甫彥昀站住兩人身後笑道:“你們倆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陳雲兒是設計協會的同事,也算是我的學生,一起過個年,我是肯定同意的,如臻那裏我去說說,你們就跟老爺子通通氣去吧。”
宋清歡自然高興,她連忙跑去找皇甫嶽,再回來時是攙著皇甫嶽一道兒的,皇甫嶽一身暗紅色中山裝,精神抖擻的臉上溢著笑意。
皇甫幽問她如何了,宋清歡眉眼一展得意地說:“你也不看看是誰出馬,爺爺說了,家裏越熱鬧越好。”
皇甫幽若有所思,曲解著老爺子的話茬:“清歡,顯然爺爺是想抱重孫子了……”
宋清歡把他一巴掌拍出門外,讓他趕緊去接雲兒過來。傭人幾乎都放了假,宋清歡趕去廚房幫裴如臻打下手,除夕的午飯雖不如晚飯豐盛,但是按皇甫家的慣例,也絕對不能馬虎。
待到晚上七點,皇甫家在海邊放了百響煙花。陳雲兒穿著件緊身針織衫就跑出去瘋,宋清歡就跟醫院裏追著給小孩子打點滴的護士一樣,手裏捧著她的大衣沿著海邊一路追。
陳雲兒坐在海邊的石頭上紅裙翻飛,她老實穿上外套,仰頭嘟囔著:“媽的,真美……”
宋清歡隨著她的視線抬起頭,鱗次櫛比的煙花驟然綻放,璀璨了整個天際。墜落的五顏六色的流星,與漆黑的夜色相映成暉……她聽見陳雲兒緩緩說:“煙花易逝,繁華落盡,一世蒼涼……”
宋清歡還未來得及追問她話裏的意思,皇甫幽便走到了海邊,打量一下坐在石頭上瑟瑟發抖的兩人:“你們喝著風,望著月亮當年夜飯?”
“你覺不覺得煙花底下站著的皇甫幽……美不勝收?”陳雲兒舔舔唇角,眼睛裏泛著森森的光芒。
宋清歡連忙躍下石頭,一個俯衝奔到皇甫幽身邊宣示主權,陳雲兒樂得彎腰大笑,指著宋清歡直罵妒婦。
宋清歡迎著皇甫幽詢問的眼神臉上一紅,忙拽著皇甫幽快走回別墅:“雲兒瘋了……”
吃過飯大家各自娛樂,堅持守歲。
皇甫幽拉著宋清歡回房,原以為有什麽急事,他卻纏著問她:“你和陳雲兒在海邊的時候說我什麽了?”
“誰談論你了,自戀……”宋清歡拒絕正麵回複。
“那你醋味什麽,她怎麽說你妒婦?”
宋清歡頗有氣勢地反駁:“我還用跟她醋味?明明是她妒忌我!”
“她妒忌你?”
“她說你秀色可餐……那表情就跟隨時都打算拆解你嚐一嚐似的,可不就是妒忌?”
皇甫幽的頭埋在宋清歡肩膀上,悶悶笑道:“好了知道了,是她妒忌。”
宋清歡和皇甫幽貼得緊緊的,她輕聲開口說:“皇甫幽。”
男人嗯了一聲。
宋清歡再喊一次他的名字。
男人依舊笑著應聲。
宋清歡慢慢抬起手摟住皇甫幽的腰,認真地看著他,眼睛微微彎下:“幽,新年快樂。”
她腰上驀然一緊,人一下子被皇甫幽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皇甫幽單膝跪在她的兩腿之間,眼睛裏有笑意,微微偏頭,柔聲道:“新年快樂,清歡。”
“紅包拿來……”宋清歡麵上赧然,腦回路不知怎麽個構造,下意識回了這四個字。
皇甫幽沒說話,笑了一聲,漆黑的眼睛裏波光流轉。他將身體更緊密地貼上前,唇壓下來,輕輕地落在她滾燙的耳朵上。宋清歡仰著頭難耐地呻吟一聲,身上一把火騰地燒了起來。皇甫幽的手探進她的裏衣,肌膚相觸,指尖帶著灼熱的溫度,他一寸一寸舔吻,嗓音低啞而誘惑:“清歡……要嗎?”
宋清歡聽著他的聲音,本能地攀上他的肩膀,迷朦著雙眼微微點頭。直到皇甫幽解開她的衣扣,那堅挺的火熱慢慢在她的大腿摩挲,宋清歡忽然清醒了大半,急忙推開皇甫幽:“不要!”
總裁大人欲火焚身地撲回來,雙手繼續在她身上點火:“怎麽了?不是害羞了吧……”
“羞個大頭鬼啊……”宋清歡想一頭撞死在他懷裏,麵紅耳赤,欲哭無淚的模樣,“皇甫幽,我突然想起來,我來例假了……”
總裁大人登時停住動作,幽幽地望著她,十足的怨氣:“早不突然晚不突然……”
第二天大年初一,宋清歡一拉開窗簾就看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整個S市都被大雪覆蓋著,嗬氣成冰的天氣裏,陽光也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照在人身上,並不覺的溫暖。
她把皇甫幽叫醒,眼睛裏閃爍著歡喜萬分的光芒。
“幽,我們出去打雪仗吧?”
“下雪了?”皇甫幽半睜著眼,悶聲問她。
宋清歡點點頭,伸手去撓他:“我們出去玩吧,出去吧,好不好?”
皇甫幽拗不過她,看了一眼手表,卻是接近十一點了,他起身抱了抱宋清歡,揉亂她的頭發:“就陪你玩一會兒,按每年的習慣,中午要動身一起去白燁家吃飯。”
兩人收拾完,一起走出別墅,在偌大的花園廣場奔跑著……宋清歡一眼瞥到陳雲兒正在自己房間的落地陽台上做瑜伽,高高地舉手揮舞著:“雲兒,下來玩吧!”
陳雲兒聽見她的聲音,開窗探出半截身子,雙手作出喇叭狀:“不要——幼稚!”
宋清歡癟了癟嘴:“幽,她居然說我們幼稚……”
男人輕咳一聲糾正道:“她好像說的隻是你。”
宋清歡抓了一把雪捏成雪球當即砸到皇甫幽的鼻梁上,她想了想果然自己報複心極強……
皇甫幽撇過去一個冷酷的眼神,揚起一側的唇角:“宋清歡,你死定了。”
始作俑者慌忙落跑,嘴上還格外倔強著:“我才不怕你咧……”
他們你來我往追得盡興,全然沒注意到裴如臻正陪著皇甫老爺子看二人玩鬧……皇甫嶽拍拍兒媳的手臂,眉眼笑開:“你看小幽,他以前何時笑得這麽開心過?”
裴如臻點點頭,她每想起那天……小幽跪在她麵前憂傷地快要哭下來的表情,她覺得自己虧欠小幽的愛太多了……
“如臻,去把小幽和清歡叫回來,咱們該去白家了。”
裴如臻應下來,踩著雪去喚那兩人。
大雪的緣故,皇甫家的車子沒法開到山上,嚴大校竟然親自領著幾個士兵下山接人。
宋清歡緊跟在皇甫幽身邊,看見嚴大校背後站著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她“撲哧”一聲笑出來:“白燁,你臉怎麽了?”
“雪深……剛剛滑了一跤。”白燁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其實是被嚴大校教訓了。”皇甫幽湊近宋清歡說道。
白燁眨眼欲哭:“幽,我聽見了……”
陳雲兒在一邊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白燁看見陳雲兒那一刹,眼神裏立即透露著濃濃的厭惡:“幽,這女人怎麽跟來了?”
“來看看你這副豬頭豬臉。”陳雲兒冷笑。
宋清歡連忙和氣地站在兩個人中間充當和事老:“是我邀請雲兒一起過新年的,爺爺見她一個人也是孤單,所以我們一同來了……我們快些上山吧,伯父伯母都快走得那麽遠了……”
皇甫幽攬過她,往前走著:“別管他倆,每次都當著我們打情罵俏。”
白燁彎腰,撿起一個雪球就往皇甫幽的後背上砸。
陳雲兒抿著紅唇,眉眼彎下,明豔的笑顏如同迎著冬日盛開的梅花,她輕輕開口:“白燁,你真犯賤。”
“我怎麽比得上陳大小姐?”
陳雲兒被他盯得渾身發寒,好似被眼前的男人看得通透徹底,她下意識地問出來:“你知道些什麽?”
白燁站在她麵前,桃花眼緩緩眯起,他抬手用力捏著她的下巴,打量著這張沒有瑕疵的容顏,辨不出意味的語氣:“陳雲兒,你才二十幾歲,何必作踐自己?”
“哈,我不作踐自己,不如你來愛我?”她盈盈地看著他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眼角溢出了淚水。
“……好。”
“別他媽施舍我了,白燁,離我這種人……越遠越好。”
“……”
白燁看著女人轉過身走在前麵,纖弱而妖嬈的背影,無比悲傷和孤獨地踽踽獨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