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營救
眾師兄弟們收到的都是「不見」。
葉青玄一直被扣押，聯繫不上。
卞莊在金光洞口看到楊戩，愣了一下，才想到楊戩本來就是一雜種，他師父是葉青玄的大師兄。貌美如花的楊戩是雜種里的戰神，也是神仙里的戰神，一個小精怪素霓他已經吃力，加上楊戩，敵眾我寡，我老人家活這麼大不容易，不值當以命對命為民除害。當即就老實下車舉手：「我送素霓回來。」
楊戩禮貌地欠欠身：「不知發生了什麼，師父囑我來看看師叔，師叔不在，可是去了北冥基地？」
卞莊道：「這事兒我真不知道，你問素霓，我被折騰了一天一夜，剛才在車上都睡著了。」
素霓大驚：「我師父不在？他去哪兒了？」低頭呼叫葉青玄，葉青玄不在線。
楊戩欠身：「如此，有勞元帥相送。」
卞莊再次舉手：「不便久留，告辭。」大王，別動手，這完全不干我事，公務，我沒拚命的意思。
素霓大叫：「你別走！我師父呢？」
卞莊望天：「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的事，我也不知道。素霓，我……我們何怨何仇，你要害死我嗎？」
素霓愣一下，我，我沒害你啊！我知道你手下留情，我就是找不到我師父急了，問問：「我沒有啊……」
楊戩笑了：「元帥言重了，我們對元帥向無惡意。」
卞莊雙手合十：「只求王爺開恩，我只領命捉拿闖入者，別的事一概不知。」大王，你跟你手上那根三尖兩刃大長刀說好了嗎？你握那麼緊，我能不害怕嗎？
楊戩點點頭：「元帥回去若見到青玄師叔，可周全處萬望周全，楊戩感恩圖報。」
卞莊沉默一會兒：「我來時沒見到他，如果他去了，你師父這個層級求不下情來。」點點頭：「告辭。」
楊戩回頭，看著素霓。
素霓瞪大眼睛：「你瞅啥？」
這一臉誰也不服的小樣，硬是把楊戩逗得微微一笑：「三太子，玩得可還高興？」我應該回答「瞅你咋地」嗎？
素霓後退一點：「你誰啊？你怎麼三隻眼？妖怪吧？啊，我記起來了，我娘說過，人和神生的孩子都是三隻眼，你是個半神！」
楊戩嘆口氣，下界可能覺得半神好威風了，天庭里半神就是雜種的意思啊。沒有哪個人喜歡被叫成半人，半獸人，半人獸……所以，沒有哪個神敢當面叫他半神。
楊戩懶得同這沒家教的孩子多說，直接拎著素霓走到門前「芝麻開門」，我青玄師叔可能沒長大，用這種口令，我簡直說不出口……
而素霓，默默地被楊戩拎起來，瞪著天真的大眼睛在那兒想「咦，我怎麼被拎起來的？」
忽然間就老實了。
幸虧楊戩是溫和的好青年，輕拿輕放把素霓好好放地上，溫和地問：「素霓，你見到修蛇了？」
素霓一張嘴「我……」忽然卡住，搔搔頭，過一會兒：「你是誰？你問這個幹什麼？」
楊戩看看他的表情：「葉光紀怎麼放你走的？」
素霓慢慢後退一步：「不關你事，我不認識你！」
楊戩緩緩道：「玉鼎門下楊戩，我師父，是你師父的師兄，你大約知道吧？」
素霓想了半天，一臉純潔地搖搖頭。
楊戩簡直想仰天長嘆了：「師叔啊！你到底有教過這孩子什麼啊？連師門都沒介紹過嗎？」
不過楊戩只是抿下嘴，微弱地表示下不滿，依舊溫和地：「你師父讓我把你帶走藏起來。他說，你見到修蛇，還見到修蛇腹內的元神，那麼，北冥之主怎麼會放你走？」
素霓一聲不吭地瞪著楊戩，再一次重申：「我不認識你。」
楊戩忽然瞪大眼睛，然後，他額上那條細縫樣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一道紅光射出，素霓大驚：「你幹什麼？」雙手擋在臉前。
紅光依舊在他頭部掃描，五秒鐘，紅光滅掉，第三隻眼緩緩閉上。楊戩沉默，他能想到的，在素霓見過元神之後，葉光紀還肯放素霓走，唯一的可能就是素霓已經被挖掉腦子變成葉光紀的間諜。
他頭頂那隻眼，裝了X光射線掃描。素霓腦子還在，頭骨被切開過，他倒也聽說過素霓死而復生，想必是師叔乾的。除此這外，素霓腦子裡沒別的東西，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但素霓仍是原裝的可能性是九成九。
楊戩想了想，換個方式問：「那麼，你在北冥闖了多大的禍？你師父能擺平嗎？」
素霓瞪大眼睛，然後堅決地搖搖頭：「他擺不平！我師父呢？不能讓他去北冥！」
楊戩扶額，天，我懂了！
楊戩嘆口氣：「你不認識我，你認識金吒木吒吧？」
素霓咬著嘴唇，瞪著楊戩，楊戩又懂了：「不是認不認識的問題？」
素霓終於輕聲：「我不能說。」
楊戩再次重複：「你師父擺不平，你闖了很大的禍？」
素霓點點頭。
楊戩在空中寫個師父名字里的「鼎」字，陳玉鼎的透明身影出現（每個人的呼叫通話手勢都是自設的，所以葉青玄是畫個圈，說出他要通話的名字，而楊戩是直接寫個字）。
楊戩行個禮：「師父，葉光紀有回復嗎？」
陳玉鼎氣乎乎地：「不見。」
楊戩道：「據素霓所言，他闖了很大的禍，恐怕不是他師父去認個錯能解決的。看現在的情形，青玄師叔是被葉光紀扣下了。所以，這件事也許需要師爺出面才能解決。我會去向昊天大帝詢問此事，但是，大帝一向，對葉光紀影響力有限。」
陳玉鼎半晌：「素霓到底幹了什麼？我總得向師尊解釋清楚啊！」我總不能說我徒弟猜的吧？
楊戩想了想：「我懷疑，師爺可能會知道。」
陳玉鼎有點傻眼：「師父如果知道……那豈不是說師父默許？那豈不是……」
楊戩道：「就算真是師爺下的命令，師父也總得勸一聲，盡自己的心意。」
陳玉鼎道：「那當然，只是……」只是我沒法相信師父會默許這樣的事啊！師父對我們幾個一向愛護有加啊。
楊戩挺想說，別特么廢話，你快點行動啊！免得到時來不及。
這事就奇特了，師父這些個師兄弟，情份上也不是沒有，只是淡淡的，他們倒也相處融洽，向無紛爭，但是，確實沒有正常人類那種強烈的焦急擔憂。有點類似於「啊呀，我們一起工作的同事，死了，我難免有點難過啊。」
楊戩努力學習師父們的淡定，但也不過學了個皮毛，人家是真不關心，他是心如火燒，面無表情。
結果楊戩面無表情靜等師父發獃的當，素霓就爆了：「當然個屁啊！你們在幹嘛？快去救我師父啊？」
陳玉鼎這才回過神來，看一眼素霓，心想，事就是你惹的，你居然對師伯這樣無禮，葉青玄這弟子教養得真不行啊。
他這微微一轉念的時間，素霓被氣爆了第二次：「你們不去，我自己去！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做人可以沒命！不能沒義氣！」
小朋友轉身就往門外走，然後立刻就感覺領子一緊，雙腳離地了。又被楊戩給拎起來了！素霓大叫：「放開我！你放開我！你們空有一身本領，個個如同縮頭烏龜……」
楊戩那平和卻清晰的聲音：「師父，這孩子對師父無禮，可容弟子出手教訓！」
陳玉鼎依舊淡定地：「我們不可體罰弟子，等遇到他父母，讓他父母好生管教就是。」然後一揮手，把通訊關了。
楊戩這才放心，師父關了通訊，就是決定去向師爺求救了，他就不用再腹誹「別磨嘰」了。低頭看看手裡的素霓：「你還挺義氣的。」
素霓掙了一下，楊戩扔下他：「我在想辦法救你師父，你能暫時不惹事嗎？」
素霓瞪他一會兒，雖然這人好討厭，總把他拎起來，但素霓是原始人，最崇拜的就是原始的肌肉力量，這位唯一一個能把他伸手就拎起來的兄弟，莫名地讓他覺得值得信賴，他點點頭：「你救我師父回來，我就認你為大哥。」
楊戩微微一笑：「做你大哥這麼難，有天大的好處？」
素霓臉紅：「只要你肯救，我就當你是親兄弟一樣，只要你需要，我願意為你拚命。師父救過我的命，我也願意為師父拚命，如果實在拼不過，你拿我的命去換師父的命也可以。」
楊戩拍拍他頭，還好吧，這孩子還不算太討厭。我果然只是半神，還是更喜歡凡間人類的情誼啊。
你救老子命，老子願意為你死！
就這麼簡單幹脆，就這麼激烈衝動，很蠢，但是不知為何，那種被暖到了的感覺，讓我覺得生命美好。
黑暗，讓我覺得寒冷；陽光，又讓我想起，殺死我母親的灼熱陽光，我的世界，已經是永恆的陰天，只有人世間那簡單烈性的情誼，讓我覺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