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嫌棄
素霓是不太明白,為啥文殊師叔忽然間同意把他送去楊戩哥哥那兒……
為啥呢?
楊戩黑著臉把素霓帶走的。
素霓無比困惑地問:「楊戩哥哥,你好象不太高興?」
楊戩斜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一臉便秘表情,好象鼓足了勇氣才問一聲:「你對驚弦……」
素霓依舊保持著一臉天真純潔。
楊戩沉默半晌:「你懂不懂……」
素霓繼續用問號眼睛看著他。
楊戩無比沮喪,看起來這孩子是真不懂,這倒霉差事為啥會落在我頭上呢?我這麼正直威嚴一正神,我怎麼說得出口……啊啊啊,誰來教教我,怎麼表達才好啊?
素霓一臉驚惶地瞪著楊戩,為啥大哥這個表情呢?好象我又闖了什麼塌天大禍,大哥一副說不出口的樣子,好象還跟驚弦有關係?
楊戩在那兒想詞的功夫,素霓終於明白了:「驚弦要死了嗎?」
楊戩一愣:「嘎?」驚弦為啥要死了?
素霓眼睛潤紅,聲音顫抖:「是不是她換頭之後有什麼不對?驚弦到底出了什麼事?」
楊戩很想說,驚弦被一個臭流氓給搔擾了!然而素霓那雙孩子般天真可愛的眼睛,他實在說不出口,只得無限痛苦地默默望天。
結果素霓「哇」地一聲哭出來,轉身就走:「我要回去,我要去見驚弦最後一面!」
楊戩忍無可忍,伸手把素霓拎起來,然後按在桌子上,照著屁股狠拍了十幾巴掌:「你再敢對著女人解褲子!你再敢在女人面前赤身露體!你個小流氓!」
文殊來訊時,素霓還在委屈地哭。文殊淡定地問:「你跟他解釋明白了?」
楊戩心裡很沒底地:「應該是明白了吧……」
素霓放聲痛哭:「我要我師父……」
楊戩痛苦地支頭。
文殊點點頭:「噢,看起來你還不太確定,那就,多解釋幾天吧。」關了。
楊戩「喂喂」了幾聲,無奈地認命了。自去電腦上查找更詳盡的帶視頻的解釋。
然後,楊戩無比尷尬地:「一般來說,十五歲的少年,如果象你那樣做,正常人的反應,就是這樣。」嗯,啊,唔之類的象聲詞之後,楊戩終於說:「我忽然想起來你才五歲。」
素霓抹著眼淚:「我不管你什麼正常人,我沒做錯事,你打我!」
楊戩支著頭:「你父母沒教過你不能隨地大小便?」
素霓道:「不能在屋裡大小便,怎麼了?」
楊戩想了半天,唔,確實,照當時當地情況,隨地大小便這事,基本上人人都干。至於七歲不同席,那是漢朝時候的事,還差一千多年呢。周公之禮,早期就是大家晚上一起跳跳舞,然後一對對鑽進小樹林……
但是,肯定沒有大白天露出那啥給人看這項。問題是一般人不犯這毛病,所以誰家大人也不會單提出來教育下小朋友。
至於為啥那東西,尺寸會有變化,楊戩憋紅了臉也說不出口,這事應該是小朋友一起玩時,大家討論一下,然後有不要臉的年長點的就會說的……
這個不要臉的年長的應該就是你哥啊!楊戩這下子找出原因來了,狗屎師叔,應該把這熊孩子交給他哥來解釋啊!掩面,要不,送普賢師叔那兒?
楊戩聯繫了一下普賢師叔,張普賢淡定地:「我最近很忙……木吒也很忙……」然後露齒而笑。
楊戩忽然明白,文殊普賢兄弟關係好,這麼好玩的事,肯定不能獨樂樂,一定是眾樂樂了。楊戩的反應就是立刻去查了一下自家所有設備有沒有被入侵過,他深刻懷疑以文殊師叔的惡趣味,能把他的解釋過程錄下來給眾師叔發個朋友圈。好在楊戩的師父是黑客里的高手,一般人攻不進他們的防火牆。
楊戩回頭,看看素霓那委屈的小面孔,算了,這點事,還能把孩子送一圈讓所有師叔都樂呵樂呵?做人也不能太損。
楊戩仰天長嘆,召素霓過來:「小傢伙,你過來……」咬牙切齒,紅著臉:「這個事情,我講給你聽,但是,你萬萬不可再到處去問,也不能當著女人面脫褲子了,你十五歲了,這樣子不行的……」看著素霓純真的眼睛,楊戩覺得,我給五歲孩子講這事,我好污啊……
素霓看特殊動作片的檔,楊戩進行了日常事務處理。
看了一下未來三天的天氣預報,告訴手下小妖:平安無事。
廟外高掛晴天幡。如果真有龍捲風之類的大災天,會有黑幡警告過往船隻不得出港。
素霓側過頭來:「在看什麼?」
楊戩就覺得,這孩子真到青春期了嗎?居然在「動作」片的播放時被氣象雲圖吸引了?楊戩回答一聲:「天氣,這是雲團,這是高壓氣流,那是低壓地區,未來一兩天內,那個地方會有大暴雨。」
素霓立刻把腦袋歪過來:「我家呢?我家在哪兒?天氣好不?」
楊戩先找到大致坐標:「被雲層遮住了,找不到,不過,應該肯定是大雨不斷了,雲層太厚,幾百里都是積雨雲。」
素霓不安地:「不會發洪水吧?」
楊戩道:「這個地方歸閻開明管,如果出現大洪水,他會……」他會處理的,會盡量搞得當地風調雨順。楊戩頓住:「呃……」看看素霓:「你上次揍他來著?」
素霓眨眨眼睛:「呃……」
楊戩想了想:「嗯,所以,這樣我就不太好判斷了。」
素霓猶猶豫豫地:「所以,我再去揍他一頓?」
楊戩想了想:「揍他肯定比跪下求他好使,不過,人家其實沒義務幫你們防洪抗災的,總不能年年去揍他一頓吧?」
素霓再次猶猶豫豫地:「能吧?」
楊戩看著他,溫和地:「你再考慮一下,應該這樣處理問題嗎?」
素霓困惑地:「應該吧?你不是說揍他更好使?」
楊戩那雙溫和威嚴的大眼睛忽然間象放出兩把刀:「你再想想!」
素霓無比納悶啊,你到底要怎麼樣啊?明明你說這樣好使,然後有好使的辦法你不讓用,你要有更好使的你說啊,啥叫我再想想?素霓觀察了一下楊戩的表情:「我要還說應該,你就又要打我了,是吧?」
楊戩揚起眉毛:「所以……」
素霓道:「所以,你也覺得打人最好使了……所以,你為啥不讓我打人呢?肯定有什麼奇怪複雜的原因,你就告訴我唄!」
楊戩噎住,他剛想給素霓講解一下:「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誠服也。」然後素霓就指出,你正打算用揍人來解決問題呢,而且你也覺得揍一頓最好使了。
好吧,楊戩問:「我要打你,你心裡服嗎?」
素霓道:「當然服了,我真打不過你啊!」
楊戩氣結:「我不是說……我是說,你不會覺得氣憤,覺得我不講理嗎?」
素霓道:「不會啊,我覺得你頂厲害了,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你要說我錯了,那肯定就是我錯了唄……我不過是嘴硬,其實心裡很服的……」
楊戩威武莊嚴地沉默一會兒,站起來:「我出去走走。」好象有什麼地方不對呢?我得想想。
楊戩站在半山,看著江水如玉帶般蜿蜒而去,風景如畫。
他躲在這個地方,除了這地方能建水電站之外,還因為,這裡是關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知道他無法平定天下所有戰亂,他只想守住這一塊小小的地方。
很蠢,他知道他不應該干預人類發展進程。他知道,他一個人改變不了什麼,但是,田園牧歌,嬉鬧的小孩子,很美。
他還有什麼呢?
父親兄弟早已老死,母親也死了。
你知道什麼叫滄桑?就是,已經沒有人需要你出席葬禮了。
楊戩依舊筆直地站著,只是因為他有一個二十歲的身體,洶湧澎湃的雄性激素支撐著他的驕傲,即使偶爾他感覺到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他仍然不願認輸——不願承認,我的生命毫無意義,對別人對我自己對這個世界,毫無意義。
我還能做點什麼吧?我還能留下些痕迹吧?我還能守護點什麼吧?孩子天真的笑,夕陽下那半天的彩霞,依舊美好,值得守候,是嗎?值得嗎?
他依舊記得坐在母親身邊,看著母親逗小妹笑的感覺,安然,幸福。
既然,他自己已經無所謂了,為別人,為這世上還擁有這安然與幸福感的人,守護一片安寧,值得吧?
所以,打破平靜的人,神也好妖也好——楊戩慢慢回頭去看坐在屋子裡看黃片的素霓,妖怪,若你掀起戰亂,我當如何?
殺之!
不遠處窗子忽然打開,素霓的小臉紅紅地出現在窗口:「楊戩哥哥,我好象尿褲子了!」
楊戩掩面,天!
大家都知道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