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視頻
巡邏小隊長無比焦灼地報告：「青帝，素霓來了！」
閻開明立刻站起來，然後想想，跑也跑不了啊：「噢。」
小隊長急道：「他還帶來個低溫症的嬰兒，讓我救活，不然，就就……」
閻開明道：「那你就救吧！」特么，這點要求你敢不滿足素霓小爺爺？
小隊長呆了呆：「是！」我去，我救一個不要緊，我就是不知道他還會帶來多少啊！
素霓沒再出現。
因為閻開明已經果斷通知素霓的師叔文殊了：「素霓好象挺生氣……」
文殊立刻開始追蹤素霓的位置：「出了什麼事？他好象正要往你那兒去。」
閻開明坐在那兒，淡定地：「好吧，我等著。你師父說，鬼崖得下一場大雪，我說這不行，你師父說行。下了雪，你師侄又來找我。他要是來了，這個艦隊就歸他，青帝的位置，我讓給他了。」
文殊見閻開明是真火了，也沒勸素霓，直接讓葉青玄把素霓電暈過去了，讓陳玉鼎把素霓車子的導航修改了，直接回到葉青玄的金光洞。
葉青玄已經站在門口，他不安地摸著兜里按鈕，用不用再給素霓一下？
車門打開，素霓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葉青玄嚇壞了：「素霓！你沒事吧？」電量大了？
抱起素霓才看到素霓還瞪著一雙雪亮的大眼睛，只是那雙大眼睛慢慢潤紅盈滿淚水。
葉青玄急道：「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做，我怕你去找閻開明，閻開明生氣了，他說你再去鬧事，他就辭職。你知道，那不是他的錯，他必須執行命令！」
素霓「哇」地一聲痛哭出來：「死了好多人！他們弄死了好多人，好多小孩子都凍死了……」
葉青玄沉默了，只是抱緊素霓，良久，才輕聲：「別哭，好孩子，別哭了……」
我們不該這樣做，我們不能這樣做啊！
這已經完全超越文明社會的道德底線了！
把素霓抱回金光洞，葉青玄再一次道歉：「我很抱歉，痛嗎？」
素霓苦笑：「不痛，你做得對，我躺了一會兒就冷靜了。我還能做什麼？去打閻開明？還是打昊天？」沉默一會兒：「師父，你也覺得這樣不對吧？」
葉青玄沉默。
素霓輕聲：「但是，你也——沒辦法……」
葉青玄又沉默了一會兒：「是的，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有時候，我們不認同……」葉青玄低下頭，良久：「是的，我覺得這是錯的，但是有些人覺得這是必要的犧牲，我只能表示，我認為這是錯的，希望能說服別人。」
素霓問：「大帝和師爺，覺得這是對的？」
葉青玄道：「他們認為，晨光溫和仁慈，是未來的好君主。我也覺得晨光的統治很溫和。帝國的鋒刃也是個挺好的人，但是，帝國的傳統很難改變。」葉青玄輕輕按住素霓肩：「改朝換代，會死很多人，非常多。大帝和師爺，希望用最小的代價……」
半晌：「最小的代價，包括不正當的手段，讓無辜的人死去。我不贊成，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別人也有他們的道理，他們的立場。你在想說服別人的時候，也要盡量了解，別人的想法。彼此諒解，找到更好的辦法……我們……我很抱歉，我無能為力，素霓，抱歉。我很抱歉。」
素霓沉默一會兒：「我知道，你級別也不高……」
雖然心情沉重，葉青玄還是被素霓的直率逗笑了。
素霓看看他：「我又說錯了什麼？」
葉青玄想了想，摸摸自己的心臟：「說我級別不高，真傷我心。」
素霓一愣：「真的？我級別也不高。」
葉青玄問：「有時候也覺得不太開心吧？」
素霓點頭：「是啊，你也這麼覺得。」
葉青玄揚揚眉：「我跟你當然會有同樣感覺。」
素霓「啊」一聲：「那太好了。我以為你很強大，又是神仙，不會同我有一樣的感覺呢。」
葉青玄輕輕摸摸素霓的頭：「傻孩子，人不管長多大，有些感觸是不會變的。」
素霓無力地：「我試圖理解這個世界，然後，我覺得更沮喪和絕望了。」
葉青玄輕聲：「我也是。我是說，有時……」
素霓忍不住笑：「有時？師父你是不是不夠成熟？我看別人都不這樣。你，你跟我一樣，是不是，你，比較——幼稚？」
葉青玄笑了，點點頭：「是，我們共同努力，一起成長吧。」
與此同時，一集網路視頻被點擊到頭條：鬼崖急凍大屠殺。
文殊掩面，素霓你這麼干不虧心嗎？坑死你師父和我了！
別的不說，處置不利的罪名是一定的了。
怎麼做到的呢？他幾乎是立刻就把素霓控制住了，肯定是葉青玄心軟，電得不夠狠，飛到半路就醒了。
素霓在金光洞睡了一覺，葉青玄收到文殊的通知，微微嘆口氣，輕聲問：「應該怎麼做？當沒看到嗎？」
文殊說：「呵呵。」
好吧，有其師必有其徒，說啥好呢？
師父那邊怎麼交待呢？
紫虛已經沮喪到昏迷了。啥也沒說。
呂尚的主意聽起來挺人畜無害的，畢竟幾萬精銳士兵的死亡對一個幾十萬人口的國家來說是致命打擊，而無聲無息地下場大雪，解決西歧前進路上的障礙，好象是值得的。鬼崖上那些人本來也是要死的，歧山花費數萬人馬攻下一個山崖，肯定是要搞報復性屠殺的。
當然，他沒想到這事會曝光，誰會這樣做呢？知情人誰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幹了這事，呂尚當然不會說，西歧大軍也不會說，死人更不會說……
誰特么把素霓叫去的？
他們當然知道素霓會大叫大跳，他們當然知道素霓在朝歌，所以，誰把素霓叫去的？
紫虛認為是閻開明，聽說素霓覺得閻開明不錯，閻開明也了解素霓，最重要的是閻開明對這事明確提出異議。
當然了，閻開明居然會公開自己幹了這樣的事，真是有點奇怪，他不象那種人啊。
閻開明辭職了。
本來這麼重要一個崗位的主管辭職了，大家肯定要挽留一下的。但是視頻曝光之後，昊天壓力實在太大，既然他主動辭職了，大家就默認這事是他擔責了。閻開明也不敢說這事我反對過，既然曝光了，他是直接執行人，怎麼都撇不清自己了。他有他的榮譽感，這活他干不下去了。
葉光紀推薦了卞莊，當然他不是喜歡卞莊，他只是不喜歡讓從前的上司象個監察使一樣杵在他的要害部門，搞得他做什麼事都不方便。而且卞莊夠資歷，有能力，從他手下出去，他推薦的，也算欠他個人情。
凌光立刻表示同意了，玄武帝朱雀帝同意，白虎自然就附合了，大帝見手下都沒意見，他對卞莊也沒意見，紫虛意見挺大，但是他不好直接出言干涉行政事務，只得吃了這個啞巴虧。
洪開元問任無當：「他們這演的是哪出啊？」
任無當很忙，淡定地：「肯定有人演砸了。」然後嘆口氣，同李耳通訊：「無論如何時間也不夠了，我需要……不，你需要更多人手，我只來得及做出一個工作流程。」
李耳半晌：「你確定時間節點會在三十年後出現？」
任無當道：「不確定，所以更要加快速度。」
李耳沉默一會兒：「我商量一下。」
洪開元的嘴咧得，不不不，不要加班！墜落之初，他們加過班，一天工作八小時，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神仙不但怕加班，而且會憎恨宣布加班的人。
任無當這是什麼毛病啊，不但自己幹得這麼起勁，還逼大家一起加班。
等下——
洪開元緩緩坐起來：「什麼節點？」
任無當道：「如果時間是可逆的，會產生祖父悖論。所以，你們落入時間斷崖之後的所作所為，會在因果定律的作用下，很難改變未來。然而，人數過多，變動過大，會讓因果定律失效，一旦未來出現偏差，你們和改變后的我們，就會進入了一個平行世界。如果我們糾正這個平行世界的偏差，平行世界在反方向運動時，會與你們來的那個世界發生交叉或者融合，在某個時間點上，你們有機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是，變數太多，需要處理的數據太過龐大，變數與時間點的關係需要逐條推算，我大致估計一下，按現在的發展速度，三十年左右，節點就會出現。」
洪開元靜靜看她一會兒：「你很希望我們走，是嗎？」
任無當問：「你呢？你希望回去嗎？」
洪開元只是默默看了她一會兒，起身而去。
不。
洪開元不想走。
不需要的時候，鴻鈞會關閉程序。
再睜開眼，不知是什麼年代什麼地點。
他想做一個活著的人，不想做一個程序。只有在這個星球上，他才能擁有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感情。
他才是活著的。
他不想走。
聞仲當然也在公共平台上分享到這一盛況，震驚得差點沒暈過去。
想當初黃帝蚩尤之戰，打得天上神仙都快撕起來了，那氣象武器也都是神仙們私下搞的，純個人行為，沒有動用艦隊軍事力量啊！
怎麼大帝就同意氣象部門這麼幹了呢？
如果大帝下這種命令，什麼樣的力量能同整個艦隊的軍團抗衡啊？
至於鋒刃，正在驚弦處借酒消愁呢。
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人，忽然間老婆死了，兒子趕跑了，鋒刃也不能哭，只好把自己灌醉了不住傻笑，人笑的時候，心頭那口悶氣也能倒蹬出去點。
驚弦忽然間就坐直了，然後兩隻黑眼珠鐘擺狀轉來轉去。
鋒刃一回頭，看見自家狐狸精變成貓頭鷹狀了，忍不住指著驚弦哈哈大笑。
驚弦起身就到內室，還把門摔上了。
鋒刃一愣，哎，你媽，老子不過拿你取笑兩聲，還特么摔上門了！老子堂堂的……命運手上的棄子，神仙眼裡的狗……
鋒刃就爬著過去把門推開，給狐狸精老婆陪笑臉拍馬屁去了。
雖然姿勢不雅，請大家理解，那時候所有人都坐地上，人家宮中裝修超級豪華，有木頭地板有地毯的，基本可以理解為大家進屋就上炕了……然後鋒刃喝得挺多，站起來不安全，爬著過去，四肢著地畢竟比較穩定。
推開門，驚弦放電影呢。
當然視頻是可以直投視網膜的，而且成像效果還特好，但是這樣驚悚的場面，驚弦覺得這景象直接投到眼睛上好象會沾上血一樣，好歹全息投影她嚇壞了可以閉上眼睛不是。
鋒刃獃獃看著鬼方山寨上一片白茫茫，宛若世界盡頭，冷酷仙境。
一個臉色白到發青的人出現在畫面上。
鋒刃輕聲：「鬼崖！」鬼侯的侄子，鬼方人性格豪放，視侄如子，弟弟的孩子，鬼侯也經常帶在身邊，小孩子們經常到朝歌見見市面，同列國諸候混個臉熟，長大辦什麼事找得到人。
鏡頭良久沒動，大約拍攝者當時也驚呆了。
鬼崖的眼睛微微有點混，象蒙了一層霧的樣子，這麼久了，連輕微的顫抖都沒有。
鋒刃忽然間明白，他死了！被凍死的！
然後鏡頭忽然移開，掃動一圈，整個山寨城牆上，或站或坐或躺，上千人，沒有一個動的，沒有一個出聲的。
鋒刃忽然間開始喘息，掙扎著後退兩步，然後「哇哇」地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