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外

  孔宣的酒醉了。


  任無當開動治療儀,半小時后,孔宣體內酒精降解完畢。


  任無當挺淡定地:「希望你是為了值得的原因,浪費我的時間。」


  孔宣搖搖晃晃一臉無所謂地拉拉衣服坐起來,支著頭,半靠在案上,叫一聲:「酒。」


  任無噹噹即臉一沉,叫一聲:「紫電鞭。」


  孔宣一見自己房間里忽然間多出條閃閃發光的鞭子,立刻就精神抖擻了,腰也直了背也挺拔了,態度也端正了,賠笑道:「我不喝了不喝了。」


  任無當依舊目光寒冷地瞪著他,孔宣望天,一臉不服又不敢露出來的樣子,是是是,任無當工作時半點幽默感也沒有的。


  他只得給出解釋:「工作了好幾天,一直沒進展,我想散散心沒準能出來點靈感。」


  任無當問:「出來了嗎?」


  孔宣頓住,他也不敢回答沒有,可是真沒有:「出來了……吧?」


  任無當道:「給我看看。」


  孔宣柔腸百轉一般地慢慢發送公式,他簡直使盡了他那九轉十八彎的花花腸子想找出個說法應付任無當毒蛇般的眼神。


  任無當指出:「這個數值是無限大?」


  孔宣點頭:「是,我驗算過幾次了,無限大,而且找不到什麼能抵消掉它。」


  任無當道:「宇宙沒有無限大能量,所以,反證逆時間前進不可能。」


  孔宣忽然無限悲愴地看著任無當,點了點頭。


  任無當問:「那麼,你的靈感是什麼?」


  孔宣終於輕聲:「如果他們真的從未來回到這裡,未來就已經不存在了。這就是他們一直不急著回去的原因。」


  任無當一愣,然後命令:「把全部計算髮給我。你隨時準備給我解釋。」


  孔宣發送了一個巨大的文檔,懶懶地說:「所以,大王你要調整計劃時,一定要同我說一聲。」


  任無當一邊打開文件一邊閑閑地問:「要不要給你一鞭子,讓你感受一下鬧著玩的後果不好玩,以及,感受下你弟弟受到的懲罰已經足夠你原諒他了?」


  孔宣道:「我想象力足夠,讓恐懼停留在想象層面威力更大,外一我試一下感覺自己還受得了,那不糟了。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任無當笑:「最後那句,真讓人懷念。」


  孔宣想了想:「足證你一直欺凌我,我就是屈服於強權之下的……」孔宣忽然笑了,師姐師弟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就用這句話一縮頭,躲了多少懲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好使?

  任無當道:「也罷,讓你在想象中有所懼也好。」


  孔宣微笑,他們有刻進基因里的親情做保證,這種強大穩定的關懷愛護確實讓生命美好。


  燃燈有點沮喪地帶回了雲程。


  本來他通知孔宣一聲就得了,可是雲程在戴著電擊項圈的情況下一路上向他發起三次攻擊,到第三次時他意識到這樣子一直電下去,不是沒電了,就是雲程糊了,只好給雲程注射了點鎮靜葯,答應雲程帶他去見孔宣。


  孔宣看起來,一點感激他的意思也沒有,倒是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你居然真有膽子去碧游宮偷人。」


  燃燈噎了一下,偷人?


  孔宣喃喃:「我有這麼大威力嗎?能把你嚇得不要命了?」


  燃燈長嘆一聲:「大王你想多了,我不過是跑去告個狀,希望你師父心痛你再躺倒打滾會被挖眼砍腿,沒準就少打你弟弟兩下。萬萬沒想到,你師父覺得你弟弟天天鬧事,他看著心煩,揍他又心痛,所以乾脆直接把你弟扔出師門,正好扔我眼前,你說我不給你撿回來吧,我覺得你肯定跟我沒完,我撿回來吧,大王你告訴我,我拿你弟弟怎麼辦啊?這貨沒腦子卻有巨大無比的體力和能量。大王你不覺得,你弟弟就被你師父關起來最安全嗎?」


  孔宣氣結:「我覺得啊!我的意思不就是讓你想想辦法讓他別再挨打嗎?我讓你去偷不就是我覺得你沒那個膽嗎?」


  兩位大眼瞪小眼,地上躺著的雲程終於拼盡全身力氣叫了聲:「哥。」


  孔宣低頭一看:「哎,他這是怎麼回事?讓人打的?」


  燃燈嘆氣:「他不住地想把我腦袋扭下來,我沒辦法給他打了點肌松劑。這會兒可能失效了,應該補點。問題是我怎麼辦啊?也不能一直給他打肌松劑,你弟弟看起來象小強一樣,記吃不記打的。」


  孔宣問:「沒麻醉是吧?」


  燃燈道:「沒。」


  孔宣過去一腳踹飛,沒等落地,第二腳又踹到。雲程飛行了十來米,一落地就被孔宣拉著衣服揪起來,劈面兩記大耳光:「膽子大了,你敢跟我動手了,跪著,看我不打死你!」


  雲程一灘泥似的跪坐在地上,全身無力,一隻手抓著孔宣的手,想說句道歉的話,看到孔宣脖子上那個電擊項圈,忽然間喉嚨腫脹無法出聲。


  就算被囚禁也是大哥救他,他一直是沒用的那個。


  燃燈就遠遠坐著,這兄弟倆要鬧到啥時候呢?


  孔宣叫一聲:「紫電鞭。」閃著紫光的鞭子就自動飛過來,孔宣道:「一天抽十次都沒用?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扛揍,十二級,解除時間限制,解除次數限制。」


  鞭子應聲閃紅燈:「已解除限制,請啟動受刑人休克警報。」雲程已驚恐地瞪大眼睛,顫聲:「哥。」


  孔宣揚手扯開雲程衣服,那些衣服本來就碎成一條條,衣服撕開,露出後背猙獰的傷口,一道道淤黑鞭傷和兩個半月形露骨露肉的巨大傷口。


  孔宣揮了兩下手,硬是沒下去手。望天望地望遠方,快,誰給我個台階下。


  燃燈過來勸了:「打啊,這離打死還遠著呢,你要不慣著他,他能把你害這樣嗎?打服了我才敢收留他,你要當祖宗,你就自己繼續供著,我伺候不了你家兩位大爺。」


  雲程怒吼一聲就向燃燈撲去:「都是你害我哥!」半路就摔回來,他沒力氣,孔宣一把就按住他。


  燃燈嚇得驚叫一聲後退,然後氣忿地指著雲程:「看到沒?瘋狗一樣,見誰咬誰。」


  孔宣無力地:「滾!」


  燃燈立刻答應了:「滾就滾!除了你誰也不能說他個不字,你還不捨得說。這位大爺,你自己留著吧,我不管了。」


  轉身走了。


  燃燈小心靈無比歡樂地:我跑了,我跑了,這燙手的大芋頭,讓孔宣自己捧著吧,我特么可不要。


  雲程本來嚇得腿軟全身發抖,忽然間發現他哥根本捨不得揍他,而且依舊能庇護他,忍不住熱淚盈眶撲過去熊抱:「大哥,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我不該相信他們,都是我的錯,害你被他們抓到……」


  孔宣無比嫌棄地想一腳踹開,看看那張純真善良的正直好人臉,終於不忍,只得扭開頭,有氣無力地讓他抱著。


  雲程哽咽:「哥,我以後聽你。」


  孔宣無力地:「滾!」我信你才出鬼了。


  然後看到雲程後背的巨大傷疤,瞬間心痛了。妖怪本有自愈能力,這分明是故意增加痛苦禁止他自愈才能這樣嚇人。這樣的傷,慢慢癒合,不知道要痛多久。他只得把雲程抱起來,扔到床上,召來治療儀療傷。忍不住嘴裡罵:「你特么是真想來救我?真想救我不是應該假裝聽話,找機會跑?你特么傷成這樣,怎麼來救我?你是不是沒腦子啊?」


  雲程沉默。


  孔宣嘆氣:「愚蠢是蠢人的通行證,老天偏愛笨人。」


  雲程抬頭:「你,你還好嗎?」


  孔宣道:「只要你不惹事,我就還好。」


  雲程咬牙,半晌:「對不起,我……」


  孔宣嘆氣:「看在我這麼多年護著你的份上,我就算真的殺了素霓,那不過是個外人,我就算真給你一劍,那也不過是個軀殼,你殺我數萬信徒,我覺得師父罰得沒錯。我就不該多事。」


  雲程低頭,輕聲:「那我回去向師父認錯。」


  孔宣沉默,師父的反應好奇怪。如果從好處想,師父把雲程扔出來是為他好,那就只能是兩個原因,師父那兒已經不安全,師父感覺到燃燈同我們是一夥的。


  如果從壞處想,倒簡單,師父厭惡雲程,故意把他扔給要抓捕他的人。


  應該不是,燃燈明說是晚讓他去的,這話其實等於說明我相信燃燈,所以……


  孔宣問燃燈:「我師父還好嗎?」


  燃燈同陸珺在一起,一聽這話,就瞄了陸珺一眼,陸珺果然一臉諷刺:「好孝子,你師父怎麼不救你啊?」


  孔宣沒有表情地看陸珺一眼,向燃燈道:「你來把雲程領走,我讓他聽話。」


  燃燈掩面:「你讓他聽話!他有聽過你的話?你特么能不坑我嗎?」


  孔宣怒吼一聲:「少廢話!你快滾過來!」


  燃燈望天,只得默默滾過去。


  孔宣揮手,讓雲程去車裡等,問燃燈:「我師父看起來如何?」


  燃燈想了想:「平靜而疲憊,就象剛被人揍過的小媳婦,一臉怨而不怒的平靜,然後無比的疲憊,看起來內心掙扎良久,已經決定放棄掙扎了。」


  孔宣道:「這意思,多半是,他那些師兄們,根本不想讓我們活下去,他也放棄掙扎了吧?」


  燃燈想了想,緩緩點點頭。


  孔宣問:「任無當準備怎麼辦?」


  燃燈攤攤手:「不知道,這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孔宣問:「那麼,她知道嗎?」


  燃燈道:「如果她一無所知,會同我們合作嗎?」


  孔宣想了想,緩緩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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