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金鍾
鋒利的骨刃刺入胸膛。
??血液自霓裳破口溢出,染紅了高文整條胳膊。
??紅蓋頭。
??紅嫁衣。
??鮮紅的血液。
??一聲幽幽的歎息。
??“掀了奴家的蓋頭,現在又要殺人家,郎君你還真是薄情呢。”
??話音落下。
??那本被蓋在頭頂的紅蓋頭,被風吹起一點邊角。
??酥軟的靡靡之音哀怨的高文心頭難受,紅蓋頭下露出的點點邊角,更是看的高文神情恍惚。
??絕美!
??現在高文更該關心的,是他自己的處境。
??明明左手帶有爪套。
??可手掌處傳來的,卻是刺入他人身體的濕滑軟嫩的觸感。
??這種荒妙的反差不斷的刺激高文的神經。
??‘無效麽?’
??體內死鴉之力不斷湧向左手的食屍鬼之爪,想要造成更多的傷害。
??可高文的眼睛,卻被那紅蓋頭所吸引。
??下麵是什麽?
??那個女人麽。
??聯想到之前驚鴻一瞥的絕美五官……
??高文五指用力緊握,鋒利的骨刃直接破開嫁衣。
??他的眼睛還在死死盯著麵前的紅蓋頭。
??想看!
??哪怕再看上一眼都好!
??風呢?
??再吹開一點啊!
??就差那麽一點!
??似乎聽到了高文內心的呼還,寂靜的樹林中又是一陣微風吹來。
??可這一次,依舊隻吹動了蓋頭的邊角。
??怎麽會這樣!
??高文的眼神變得茫然。
??他親手殺了麵前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精靈,可卻連她臨死前最後一麵都不能見到麽?
??高文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他不想對方就這樣死了。
??他貪婪的想占有那個女人近乎完美的基因,並卑劣的想著讓自己的基因去汙染那一抹驚豔於世的完美……
??然而就在此時。
??一抹雲袖卻握住了他的手腕。
??紅蓋頭下,有幽幽的歎息聲。
??“郎君一直在盯著奴家看呢……”
??‘等等!這是什麽情況?’
??“郎君你、是想看奴家的臉麽?”
??‘見了鬼了,我剛剛怎麽會產生一爪子就能幹掉四序怪物的想法?’
??理智開始恢複。
??想到之前的那些念頭,高文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害怕,而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逗比。
??“既然郎君想看,奴家自是不會博了郎君的心意,奴家這就把這惱人的蓋頭摘下來,親手交給郎君……”
??說話間,紅嫁衣的另一隻手已經去掀自己的蓋頭。
??‘不要!你別掀!千萬不要破壞你在我心裏的完美形象!’
??這一次,眼前的世界沒有順從高文的想法。
??‘她’輕巧的沿著下麵的邊角掀開,把整張‘臉’都‘暴露’在了高文眼中。
??死一般的寂靜。
??無聲的世界。
??入眼的隻有高文那因恐懼而極度收縮的瞳孔,和一聲無奈的歎息。
??“郎君怎麽了,是奴家不美麽?”
??“.……”
??“郎君怎麽不說話啊……”
??“.……”
??“哦,奴家想起來了,奴家想起來了。”
??先是帶有恐慌、稍後略顯玩味。
??最後,則換成了陰慘慘的嘻笑。
??“奴家隻是身衣裳,是沒有臉的呢.……”
??紅蓋頭下,空無一物。
??隻有被衣物覆著的部分,略顯出一個女子的輪廓。
??現在,這名女人的輪廓,正笑著和高文交流。
??“奴家,隻是身衣裳呢……”
??……
??現實世界。
??“噗……”
??高文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軟倒在地,就此暈了過去。
??其胸口有點點白光徘徊,是之前他從茅草屋中拿來玩耍的那口金鍾,在之前的幻境中起到了一些功效。
??而現在,這口金鍾又在溫養高文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金鍾的光輝開始收斂。
??月色下。
??一頂大紅花轎由遠到近的出現在高文身邊。
??沒人開口說話。
??花轎旁負責撐傘的人影分出兩道,走至高文身邊想要扶他起來。
??伸出它們那半透明的手去扶。
??然後……
??‘咚!’
??青鍾鳴唱,金鍾虛影在高文周身一閃而逝。
??觸碰到青鍾表麵的人影發出哀嚎。
??無聲的哀嚎。
??它們的動作,就像一場啞劇表演。
??一直到整個人都被金色火焰燃盡,化為飛灰飄散於天地之間。
??“.……”
??“.……”
??看到這出人預料的一幕,伴隨花轎行走的半張臉眼中閃過一抹驚愕。
??本應該吹吹打打的‘樂隊’此時也齊刷刷的轉過身,統一麵向那一抹即將熄滅的金色。
??靈寶護主?
??酒泉什麽時候又多出了一件靈寶來?
??也在此時。
??花轎內由酥軟的女音傳出:
??“去吧,不要傷到了它,隻是一個剛啟蒙的小家夥。”
??花轎中的女子說的是那口金鍾。
??半張臉聞言,唯唯諾諾的走到高文身邊。
??自腳下探出無數藤曼,把高文的身體自地麵抬了起來。
??它同樣受到了金鍾的攻擊。
??隻是相比起半張臉周身厚重的妖氣,金鍾升起的那點金焰就想是一道燭火。
??可以造成傷害。
??也很痛。
??但還在半張臉的忍受範圍內。
??忍受著烈焰的灼燒,半張臉往回走過的路上,腳下掉下許多被燃盡的藤曼。
??它得小心的伺候著‘這兩位爺’。
??它已經盡量小心了,可花轎中的女子還是有些不滿。
??“動作快一些,它已經快要燃盡了。”
??半張臉聞言,頭低的更低了。
??它知道,女子說的是那口金鍾。
??對於一個新生的靈寶來講,這般的消耗金焰去點燃它的枝幹,本就是對金鍾本源的一種極大傷害。
??廢了千般力道,總算把‘兩位爺’送到了身後的黑棺之中。
??棺蓋合攏。
??半張臉的臉上露出扭曲的怪笑。
??什麽樣的笑?
??一個外表英俊切充滿活著氣息的年輕身體。
??一個好看到讓它嫉妒的人。
??再過幾個時辰就要死了.……
??嘻嘻嘻嘻。
??一口運道逆天到在酒泉這種破地方都能誕生出一抹靈智的金鍾。
??不久之後也將被深埋於無邊陰山之下,蒙塵上幾百上千年。
??嘻嘻嘻嘻。
??這是多麽讓人愉悅的一件事啊!
??隻是想到這一結果中有著自己參與的成分,半張臉就感覺到無窮的幸福感湧上心頭。
??半張臉在享受著心底扭曲的幸福感。
??它的耳邊,再次傳來女子的呢喃:
??“走吧,我們就要被山上的傻子發現了。”
??傻子?
??哈,說的是那個唱了五十年獨角戲的太陰天師!
??發現?
??的確要小心一點,自己身後這位隻是那位的一件兒衣裳,真和太陰天師衝突起來,也不一定顧得上它。
??想到這裏,半張臉唯唯諾諾的低下頭。
??而花轎周邊。
??瘮人的喪樂也再一次的響起來。
??紅花轎,黑沉棺。
??持白傘的小人滴滴答。
??嘿!
??這是在辦喪事兒?
??對!
??猜對了!
??喜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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