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病情惡化
林遇見擔心的事情，最後到底還是發生了。
小微笑化療后的前幾日看起來似乎還有所好轉，可三天後再查，卻不想，體內的嗜血細胞不但沒有得到有效的抑制，反而因為化療，還把她體內許多正常細胞以及免疫類的細胞一同殺死，結果導致小傢伙免疫系統大受損害，免疫力持續下降，各種大大小小的病痛全數找了過來，而化療后的副作用也彰顯得越來越嚴重。
起初，小微笑是上吐下瀉。
她幾乎是日日夜夜都蹲坐在她那張小馬桶椅上，渾身無力，直不起身子來。
小肚子總是咕嚕咕嚕的，坐在馬桶上像開閘泄洪一般，噴得到處都是，停也停不下來。
小傢伙已經有好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小肚子里早就沒什麼可拉的，拉出來的不是水就是血。
可偏偏，她這做媽媽的還只能幹杵在一旁看著，無能為力。
林遇見恨極了自己。
恨自己在女兒被病魔折磨的時候，她卻伸不出援助之手。
她多希望自己能夠替女兒來承受這些病痛啊！
「媽媽，寶寶有點困了……」
小傢伙坐在馬桶上，撐著一雙惺忪的眼睛，委屈的看著蹲在自己跟前的林遇見。
蒼白而又稚嫩的小臉蛋兒上，寫滿著不該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疲倦和痛苦。
林遇見心疼得差點落淚，但她強行憋住了，她怕自己一哭，小傢伙就會跟著自己哭。
「那我們到床上去，媽媽抱你去睡。」
「……不好。」
小傢伙搖晃著小腦袋，「那樣會把臭臭拉褲子上的。」
「沒事，媽媽給你穿紙尿褲。」
「那個兜不住……」
「媽媽可以給你洗。」
小傢伙還是搖頭，執拗得不肯動。
林遇見眼眶紅紅，費了好一番勁才忍住眼淚。
她知道女兒是怕她太辛苦。
可女兒的懂事，只會讓她更難過。
「那媽媽抱著你，你趴媽媽懷裡睡，好不好？」
林遇見心疼的把女兒抱進懷裡，大手輕拍著女兒的後背，安撫著她，「寶寶好好睡一覺，媽媽給你唱安眠曲……」
林遇見溫柔的輕輕哼唱著，尾音卻一直在不停地打抖。
小傢伙窩在她的懷裡，貪戀的蹭了蹭，「媽媽，你別難過，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小傢伙的話，無疑是顆催淚彈，林遇見到底沒忍住，眼淚頓時像斷線的珍珠般從眼眶中滾落了出來。
她死死咬著唇瓣，害怕自己哭出聲。
伸過手，把懷裡的小傢伙摟得更緊，那患得患失的模樣，似唯恐小傢伙如同風中的流沙一般，說走就走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握不住。
她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也絕不允許！
笑笑，不管有多苦多累，媽媽一定會為了你一直一直挺下去，所以，往後無論有多艱苦，也請你為了媽媽，也一定一定要堅強的走下來！
現在小傢伙就是她心中唯一的明燈，若她滅了，那她林遇見的世界也就全都黑了，全都崩塌了！
那種昏天暗地，行屍走肉的日子，她永遠都不敢去想。
「寶貝，我們一定會好起來的。」
「一定會……」
林遇見親吻著小傢伙光溜溜的小腦袋，眼淚滾下來，落在她的腦袋上，她匆忙抹去，「乖乖在媽媽懷裡睡一覺，說不定明天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好了。」
只是，林遇見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她的小微笑不但沒好，醫生還給她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的壞消息。
病房的長廊里——
「遇見，說這些話之前，我希望你多少有點心理準備……」
林笙看著對面幾乎已經不堪一擊的林遇見，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短短一個星期，她看起來已經瘦了一大圈。
面色蠟黃，眼窩很深，整個人幾乎已經快要脫相。
林笙心疼不已。
那樣殘忍的話，讓他如何跟這個可憐的母親開口？
面對林遇見顫顫巍巍的眼神，林笙覺得自己像個惡魔。
可林遇見已然意識到了什麼，她面色刷得慘白，眼眶通紅，擱在跟前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打抖，「你……你說吧！我……我聽著。」
林笙穩了穩她發抖的肩膀，隔半晌，才愧疚的開了口，「遇見，你知道，這次的化療對笑笑的病情沒有起到任何的幫助，反而還讓她病情有所惡化……對不起！」
他誠摯的道歉。
「不，林笙哥，你別這麼說，我知道……我知道化療有很多未知的可能，我也知道你是為了笑笑好……」
林笙沉沉的順了口氣，才又繼續，「這次的化療副作用，本來我們以為只是輕微的消化道障礙，可是，今天的檢測結果……」
說到這，他頓了一頓，難受的舔了舔發乾的唇瓣，看著林遇見通紅的眼眶，他幾乎不忍往下說。
「結果怎樣？
林遇見有些急了。
「不太好。」
林笙如實相告，聲音沉悶，「化療的藥物已經損害到了笑笑的肝功能，現在她甚至已經有……併發感染慢性中毒性肝炎……」
「……」
林遇見死死咬著唇瓣，不吭聲。
牙齒已經把唇瓣咬出血了，可她卻仍是站在那裡，一句話不說，也不肯掉眼淚。
可林笙知道，她已經在非常努力地剋制自己的情緒了。
她是笑笑唯一已經依賴的那座大山，若她倒下，那笑笑也會撐不住的。
所以，她不能讓自己倒下，哪怕是一點點的脆弱，她也不敢表現出來。
「遇見，別這樣……」
林笙心疼她，一手把她攬進自己懷裡，「聽話，有情緒別憋著，想哭就哭出來，如果你怨我，我也受了，對不起！當初研討會上我就應該拒絕化療的，對不起……」
「林笙哥，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的錯，我知道，現在對笑笑而言，化療是延緩她生命的最佳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只是沒想到，最後連唯一的辦法，也都失敗了！
林遇見無力得連哭都哭出來了。
她埋在林笙的肩頭上，絕望的閉上眼。
面對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她堅強的她，也終究有撐不住的時候。
老天爺，倘若你還存有一絲絲的憐憫之心，求您一定一定心疼我的孩子，就算讓我日日千跪萬拜，又或者直接拿我的生命換取她的肩膀，我都義不容辭啊！
長廊的盡頭處，慕慎行頎長的白色身影，安靜的立在那裡，深眸冷漠的望著這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
許久，慕慎行轉身，漠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