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路 第二章 小鎮
平靜的河麵上隨著清風吹過，時不時有魚從水中跳起，蕩起陣陣漣漪。
“嘩”
一個小腦袋忽然從水中探出打破了寧靜的河麵，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向河畔靠近，終於到達了岸邊。
這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被水浸泡的頭發緊緊地貼在頭上，稚嫩的小臉上卻透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河岸上的少年脖子上掛著一塊玉牌渾身赤裸，懷中抱著一條大魚，少年熟練地將魚放入岸邊的魚簍之中，魚簍中有著七八條魚個個都不小。隨即少年拿起魚簍，撿起地上的衣物離開了岸邊。
……
“爺爺，我回來了。”
這是一個由籬笆圈起的小院，少年提著魚簍推開籬笆院的門，所謂的門隻是掛在籬笆上的兩扇破木板。一大一小兩件蓑衣晾在小院中，除此之外還有一間屋頂上一半磚瓦一半茅草的破舊小屋。
少年將魚簍放在小屋門前，挑出一條魚放入旁邊的水盆中，少年端著水盆推門走進小屋一股濃厚的草藥味撲麵而來。屋中除了角落的灶台和一張木板床之外隻有一張矮腳木桌和兩個板凳木板床的旁邊放著一根被用的發亮的魚竿。
少年放下水盆一邊擦著身體上的水漬一邊走向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個滿頭灰白的老人，老人麵色蒼白，身上蓋著一張滿是補丁的單薄棉被，似乎是聽到了少年的叫聲老人想要起身。
“咳咳.……咳.……”老人劇烈的咳嗽著。
少年看到老人要起身趕忙過去攙扶，“爺爺，您慢點。”少年一邊將老人扶起一邊說道。老人搖了搖手，少年將老人扶起靠在牆上。
“好孩子，爺爺沒事，你快去吧別耽誤了時辰。”老人似乎從咳嗽中緩了過來，沙啞的說道。
少年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爺爺。”說著少年穿上了帶著補丁的衣服，轉身給老人倒了碗水，老人剛喝了一點便又咳嗽起來，少年慢慢伺候老人喝完水。“爺爺，我去了，等我晚上回來給你做魚吃。”少年一邊收拾東西笑著說道，老人欣慰的點了點頭。
老人愧疚的看著在屋中收拾東西的少年，“是爺爺拖累你了”，老人沙啞的說道。走到屋門的少年停下腳步，回頭說道：“您又說這樣的話，當年要不是您哪還有今天的我？”聽到少年的話老人眼角泛起了淚花，“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老人閉著眼點了點頭。看著老人點頭少年關上屋門拿起魚簍走向東邊的小鎮。
小鎮依山傍水，名叫河源鎮，隸屬於上盧縣，是大衍王朝東北方的一個偏僻小縣。皇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河源鎮在上盧縣也是個數不上的小鎮，鎮上沒有衙門，平日裏由鎮上的大戶和德高望重的宗老來維持小鎮的秩序，靠著時隔數月一來的驛騎接收有關王朝的消息。很快少年拿著魚簍的身影便出現在小鎮上，小鎮不大，人口就那麽多，鎮上的大事小事，都是人們飯後的談資，少年走到小鎮的集市將魚簍放身前蹲在地上。
“喲，江流兒今天有沒有大魚啊。”
“江流兒給我來一條。”
看到少年很快便有人聚了過來，魚簍中的魚賣得很快，卻還剩了一條最大的魚，少年卻說什麽也不賣，少年拿起魚簍起身要走。
“江流兒你恐怕要誤了時辰哦。”有人說笑道。
聽到這句話，少年急忙加快腳步。看著少年著急忙慌的樣子人們哈哈的笑起來。
少年名叫江流，鎮上的人都叫他江流兒。是十年前小鎮上唯一的漁夫在抓魚時發現的，漁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抱著還是嬰兒的江流來到小鎮上找宗老。在河上撿到的孩子小鎮上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沒有人敢領養，眼看著繈褓中的嬰兒無人領養漁夫心軟了，喪妻無後的漁夫領養了嬰兒，並給他起名江流，而江流家中的老人正是當年的漁夫，那個破舊的小屋就是江流唯一的家。
……
不一會江流的身影便出現在一處小巷之中，江流拿著魚簍走到一扇門前，裏麵傳來陣陣讀書聲，聽到讀書聲江流兒趕忙跑了進去。
門裏麵是一個小院，小院鋪滿了青石，小院中有著一個大缸，上麵布滿了青苔，缸中漂浮著幾株已經死去的荷花。江流熟練的跑到一處有水的水池前，將魚簍中最大的那條魚放入水池。緊接著江流便跑向大堂。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大堂之中坐滿了同江流兒一般年紀的少年，有男有女，大約有十多個。都在搖頭晃腦的讀書，台上一白衣男子而立之年，坐在桌子後麵手裏拿著一本書，頭上挽著布冠，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看到跑來的江流兒，少年們停止了讀書。
這時儒雅男子也發現了江流，“江流，你又遲到了，”儒雅男子說道。男子姓李是小鎮上唯一的教書先生，這個小院也是小鎮上唯一的學堂。
“請先生責罰。”說著江流便伸出了雙手，男子拿起一旁的戒尺。
啪、啪、啪、啪、啪……
看著少年通紅的手掌男子說道:“去吧。”聽到這句話江流趕忙走進學堂，在最後的角落中坐下。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男子讀道，學堂中的少年們也跟著讀起來。
……
太陽漸漸向西落去，已經到了黃昏。
“放堂。”
白衣男子走出了學堂，學堂中的少年們收拾著各自的書桌。
一個頭頂挽著兩個發髻的女孩走到江流的桌前，女孩唇紅齒白，兩隻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生得十分可愛。身上更是穿著比其他人都好的衣服手上戴著一個銀質的小鈴鐺，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
正在收拾學桌的江流聽到鈴鐺聲，抬起頭。
“嘿嘿.……江哥哥你怎麽又遲到了。”
“我……我.……抓魚……”
看著女孩一臉天真的樣子，江流的小臉忽然變得滾燙起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這時一個同樣衣著光鮮的少年走了過來，少年生的虎頭虎腦比江流壯實許多，“那還用問嗎惜竹，大哥肯定又去翻江倒海了。”
女孩名叫尹惜竹，是鎮上兩家大戶之一的尹家的大小姐。少年名叫方恒是另一家大戶方家的獨苗。兩年前的夏天方家大少爺和尹家
大小姐在河邊玩耍掉進了河裏，當時跟著兩人的家丁都不會水，連忙跑去叫人，等叫來人兩人早已被在河裏的江流救上了岸。從那時起三人變成了好朋友，三人中江流兒最大從那時起方恒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還要和江流兒結拜。
收拾完學桌三人結伴走出學堂，這時教書男子也從另一間房屋中走出。
“先生。”看見教書男子三人趕忙作揖。男子點了點頭，對著江流兒說道：“江流，以後不必再送魚過來。”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江流抬起頭說道。看著少年澄澈的目光，男子有些恍然。
在江流五六歲時漁夫便想將他送進鎮上的學堂，可是當時漁夫已經耳順之年，捕來的魚隻能勉強糊口。看著躲在漁夫身後的孩子純真的眼睛，李先生便讓江流入了學堂，而後每次漁夫賣魚都會送一條最大的魚給李先生。
“罷了。”男子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男子揮了揮手，三人離開了學堂，忽然方恒的的小腦袋又從門旁探出，看了一眼跑進來拿上江流的魚簍跑了出去。
……
“大哥，水裏真的沒有龍嗎。”
“.……我沒見過。”
“那就是有咯。”
“.……”
“真的有龍啊江哥哥。”
“.……應該有吧。”
三人結伴走在小鎮的路上，江流拿著剛剛被方恒取回的魚簍，三人嘻嘻哈哈的打鬧著，很快三人走到了一個大宅院的門前，棗紅色的大門比江流家中的破屋還大，門上掛著一塊大匾，上麵寫著兩個金色大字：尹府。
門前早有丫鬟等著，看到尹惜竹連忙過來迎接。
“我走咯江哥哥”看著來人迎接尹惜竹對江流說道。
“好”江流摸摸頭回答。
“惜竹你怎麽不對我說啊。”看著尹惜竹被接走方恒扯著嗓子喊道，尹惜竹回頭做了個鬼臉。
“你……”方恒指著尹惜竹生氣的說道。
二人轉身離開，這時一個家丁跑了過來，邊跑邊喊道：“江流兒，江流兒。”江流聽到停下了腳步，看著跑來的家丁，方恒問道：“咋了？”
“我家老爺說明日讓你送一條魚來，記得要肥的。”家丁說道。
江流聽到點了點頭便和方恒轉身離開。
把方恒也送回家中，看著馬上要落山的太陽江流加快了腳步。
……
仁春堂，這是小鎮唯一的一家藥鋪，此時藥鋪的門都已經關了一半，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出現在藥鋪門前，正是江流。
“你在慢一點我就關門啦。”看著江流，關門的夥計停下手中的活計說道。
江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夥計轉身走進藥鋪。過一會兒，夥計手中提著三包藥走了出來，將藥遞給江流。
“喏。”
江流接過藥，伸手入懷摸出中午賣魚的錢遞給夥計，“快回家吧，這天馬上要黑了。”夥計接過錢說道。
江流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小鎮的道路上人越來越少，夕陽下少年離去的身影被拉的老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