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路 第六章 山下
溫暖的陽光照耀著下方的山林，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山林間樹影斑駁。一隻野兔低著頭正在覓食，山林間一片安靜。
“噗”
忽然，一根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斷矛將正在覓食的野兔紮了個通透，野雞兔在地上不停地撲騰著，漸漸地野兔不在撲騰。過了好一會，不遠處的灌木叢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灌木叢站了起來。身影謹慎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是確認了安全，走過去撿起了插著獵物的斷矛，身影又謹慎的看了著周圍，隨即轉身離開。
……
嘩啦啦.……
山間，一條小溪嘩嘩的流淌著。小溪旁，有一塊大石頭，石頭旁邊放著一堆樹枝和一個小包袱，石頭上坐著一個女孩，手中拿著一個小鈴鐺，女孩皮膚白皙生的非常可愛。女孩麵無表情呆呆的看著眼前流動的溪水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時女孩身後的草叢傳來一陣聲響，女孩連忙轉頭，隨即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江哥哥，你回來了。”石頭上的女孩看著走出的身影說道。走出來的身影正是江流，而石頭上的女孩正是尹惜竹。
江流走到尹惜竹身前，伸手從懷中掏出兩個野果，遞給尹惜竹，“找了好久隻找到這兩個。”江流摸著頭說道。接過江流手中的野果，看著眼前的少年，尹惜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江哥哥，你也吃。”尹惜竹將手中的一個野果遞給江流，“我不吃，我不喜歡吃。”江流連忙說道。
“我去收拾一下，馬上就有肉吃了。”江流說著轉身走進了身後的草叢。
江流之前和鎮上的獵戶們進山打獵時聽他們說，後陽山的另一邊有著另一個鎮子。於是兩人離開河源鎮之後，江流便帶著尹惜竹進入了後陽山。兩人已經在後陽山中走了十數日，可是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更不要提鎮子了。幸虧江流有著豐富的打獵經驗，靠著從樹洞中找到的東西，兩人在後陽山中度過了十數日。
草叢中，江流一手拿著斷矛，一手摁著一隻野兔熟練地將野兔剝皮去內髒。自從小鎮的那晚之後尹惜竹便非常害怕看到血，這十數日，每次江流抓到獵物都不敢在當著尹惜竹的麵收拾。很快江流便將野兔收拾幹淨，又走到遠處將兔子的內髒埋了起來。不一會，江流一隻拿著斷矛和剛剛剝下來的皮毛，另一手提著收拾幹淨的野兔走了出來。
江流放下手中的斷矛，走到小溪的下流將手中的野兔和皮毛洗幹淨。接著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伸手從包袱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紙包，裏麵裝的是兩塊火石。江流熟練的將樹枝點燃，就用斷矛叉著野兔在火上烤了起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火堆上傳來陣陣肉香。江流從已經烤熟的野兔上撕下一隻腿，遞給尹惜竹。卻被燙的不行，看著眼前的少年，尹惜竹終於笑了
出來，看著女孩江流尷尬的摸了摸頭。
夜幕降臨，今天的夜空上沒有月亮，一顆顆繁星的點綴著原本漆黑的天空。火堆還在燃燒著，火堆旁江流靠著大石頭坐著。
“江哥哥，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尹惜竹抱著雙腿坐在江流身旁，看著燃燒的火堆開口問道。
“應該快了。”江流轉頭看著身旁的尹惜竹說道。
“可我們出去又能幹什麽。”尹惜竹看著燃燒的火堆，淚水從臉龐滑落。
“報仇。”火光映紅了少年的臉，江流平靜的回答。
聽到江流的回答，尹惜竹低頭抽泣起來。江流一隻手摸了摸尹惜竹的頭，另一隻手緊緊的攥著，從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沒有那麽平靜。他要報仇，他要找出是誰，是誰毀了他唯一的溫暖。
雖然江流是老漁夫撿到的，可是這十年來老漁夫一直都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孫子一樣對待。養育之恩自不必多說，為了讓鎮子上的人認同江流，老漁夫不知道求了多少人，賠了多少不是。自從領養了江流老漁夫都盡力給他最好的，為了讓還是嬰的江流有奶吃，老漁夫四處尋找鯽魚，上門去求那些有奶的人家。為了讓江流入學堂耳順之年的老人可以向先生宗老下跪，為了讓江流和同齡人一樣，白發蒼蒼的老人緊衣縮食。哪怕是江流知道自己是撿來的時候，大鬧著離家出走，老人慌張的不知所措，緊緊的跟著。
而鎮上的人們也一直幫扶著，江流記事以後，每次去鎮上都會有人塞給他好吃的。每次幫爺爺去買一些東西，要麽不要錢，要麽就會拿著許多東西回來。老漁夫病倒之後江流開始抓的魚並不大，甚至有很多到了鎮上都死了，可是每次江流的魚都會賣光。
就是這樣，曾經的慈祥老人、曾經為江流出頭的方恒、曾經會分東西給江流的大虎、會叫他吃飯的周嬸.……，這些江流一直珍視的一切都沒了。江流看著眼前的火堆，火焰燃燒著，驅散著周圍的黑暗。
……
清晨，整個山林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
一個男孩拉著一個女孩，在滿是晨霧的山林中走著。男孩拿著一根斷矛，背著一個包袱，腰間還有一小捆繩子；女孩手裏拿著一個小鈴鐺，走在男孩身後。
江流停下來看了看四周，他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對不對。尹惜竹手中拿著從廢墟中找到的小鈴鐺一言不發。那個曾經會嘻嘻的問著各種問題的小女孩似乎不見了，隻留下了這個時常愣愣出神的尹惜竹。
山林中的霧氣並不大，但是也足夠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看了半天，江流也沒能分辨出東西南北，深呼了一口氣，拉著身後的尹惜竹繼續向前走去。
三年的狩獵經驗，雖說隻有三個冬季。但是江流的學習速度極為的驚人，剛開始鎮上的獵戶們才帶著這個孩子進了幾次山
，但是獵戶們發現，江流似乎就是一個天生的獵人；剛交給他的技巧，很快就能掌握應用，漸漸地甚至超過了這些老獵戶們。尋找獵物的蹤跡，設置陷阱，這都是江流的強項。也正是憑借著這些，江流才度過了老漁夫病倒的三年，才能帶著尹惜竹在這不見人影的後陽山中度過十數日。
升起的太陽漸漸驅散了山間的霧氣，這時江流發現自己似乎走錯了。可是看著四周滿是樹木的景象，之前路上做的記號也找不到了，江流也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走。
伸手摸出一個之前在路上摘得野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遞給身後的尹惜竹。尹惜竹的小腳上早就不知道磨出了多個泡，可女孩每次的含著淚也咬牙堅持著。從開始的一瘸一拐到現在，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孩展現出了她不一樣的一麵。
“嘣、嘣、嘣”
忽然傳來一陣聲響，江流趕忙拉著尹惜竹躲到旁邊的一棵樹後。
江流探出半個腦袋謹慎的觀察著四周，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麽。聲音再次傳來，江流確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緊緊的攥著手中的斷矛。接著江流壓低身子拉著尹惜竹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山林間，一個赤膊大漢站在一棵樹前揮舞著手中的斧頭。大漢的一旁放著一堆已經劈好的木柴，木柴上隨意搭放著一件衣物。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江流盯著揮舞著斧頭的大漢，又謹慎的看了看大漢的周圍。尹惜竹緊緊地抓著江流的手，江流攥了攥手中的斷矛，似乎是決定了什麽，拉著尹惜竹走了出去。
大漢中年模樣非常的壯實，臉上有著些許的胡須，手中揮舞著斧頭，斧頭一下一下的砍在樹木上發出嘣嘣的聲音。
似乎是累了，大漢停下手中的斧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突然大漢發現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影，山林間出奇的安靜。
“啊呀！”大漢驚叫一聲，看著眼前的兩個少年。
“哪裏來的娃！也敢在山裏亂跑。”
尹惜竹躲在江流身後，江流緊緊的拉著尹惜竹的手沒有說話。“咋不說話。”看著不說話的兩人大漢問道。
“我們.……找不到路了。”江流回答道。
“你這娃，這山裏是能亂跑的地方嗎?你們要是遇到野獸咋辦？”大漢聽到江流的回答教訓道，兩人沒有說話。
“你們的爹娘呢？咋敢讓孩子在山裏亂跑。”
“死了。”江流小聲回答道，身後的尹惜竹聽到江流的回答小聲的抽泣起來。
聽到江流的話，大漢沒有說話，看了看兩人。
“過來等著，等我幹完活帶你們下山。”說著便讓兩人坐到一邊，接著大漢又揮起手中的斧頭。
夕陽下，一個大漢挑著一擔木柴走在山路上，身後跟著兩個孩子，三人慢慢走下後陽山，山下一個小房子飄起屢屢炊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