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路 第八章 黑暗
茶攤前,男子將尹惜竹帶到婦人身邊,對婦人說了些什麽。婦人看了看眼前眼眶通紅的尹惜竹伸出手想摸摸尹惜竹的頭,尹惜竹嚇得一縮。婦人楞了一下將手收回,有些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女孩,而尹惜竹一直看著江流離去的方向。
不一會,儒雅男子起身牽著身旁的婦人走向馬車,陸若曦牽著尹惜竹的手跟在男子後麵。男子將婦人扶上馬車,接著想回身去扶身後的兩個女孩,卻被陸若曦急躁躁的推擁著上了馬車。陸若曦登上馬車伸手去拉尹惜竹,尹惜竹回頭看著空蕩蕩的道路,接著在陸若曦連連的催促聲中拉著她的手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離茶攤。
馬車漸漸消失在道路上,這時,茶攤遠處的一棵大樹後走出一個身影。身影正是江流,江流靜靜的看著馬車駛離的方向。半晌,低頭看著躺在手心中的鈴鐺,慢慢合上手掌,轉身離開。
……
離開茶攤又走了五日,江流才到達人們口中的小城。
薊陽城,位於大衍東北部隸屬薊州,是大衍王朝東北部的一個小城。薊陽城雖小但是卻算得上繁華了,比同級的城池繁榮許多。
看著眼前的城牆,江流有些發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高的牆。江流站在城門前的道路旁,路上滿是進進出出的行人,明明已經出了城門可是道路兩旁滿是賣著各種東西的小攤。這時一枚銅板扔到了江流的身前,此時的江流髒髒的頭發;滿是灰塵的小臉在加上身上那件滿是補丁的衣服,活脫脫的一個小乞丐。
看著地上的銅板江流皺了皺眉頭,“咕”江流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咕”江流撿起地上的銅板走向城門……
城門前站著兩個穿著官服的差役,腰間各挎著一柄腰刀。看到衣衫襤褸的江流差役皺了皺眉頭,準確的說是看著江流手中的斷矛。江流好像沒有感覺到身上的目光,走進城門。對著另一個差役使了一個顏色,差役轉身跟上江流。
城中寬闊的街道上人們來來往往的走著,這街道比得上三個小鎮的街道那麽寬。街道兩旁各種各樣的小攤,叫賣聲不絕於耳。江流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被後麵的人撞了一下江流不知所措的在街道上走著。
“咕”江流摸了摸肚子,四處張望了半天終於看到一個賣包子的地方,江流趕忙走過去。看著眼前一籠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江流咽了咽口水。包子攤老板回頭的功夫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小乞丐,江流看著包子,老板看著江流。
“我要一個包子。”江流抬頭指了指包子對老板說道。
“三文錢!”老板一臉嫌棄的看著江流說道。
看了看老板,江流轉身離開。“切,臭乞丐”身後傳來老板不屑的聲音。
江流在街上走著,走著走著又出現了一個饅頭攤。看著一個個雪白的饅頭,江流咽了口口水,看著手中的一文錢江流走了上去。
“我要一個饅頭”
“兩文錢一個。”
“.……”
江流轉身要走。“等等,你有多少錢啊。”老板喊道。
“一文”江流回身說道。
看了看衣衫襤褸的江流,老板拿起一個饅頭遞給江流。江流愣了愣,給了老板自己唯一的一文錢,伸手接過饅頭。
江流拿著饅頭找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坐在地上大口吃起來。看著吞咽著饅頭的少年,巷口處一個身影轉身離開。
城門,“沒什麽問題,就是一個小乞丐。”回來的差役對著另一個差役說到,另一個差役聽到後點了點頭。
……
三天後,江流坐在街道旁的一個小拐角處,周圍還坐著其他的乞丐。一天前江流用手中的斷矛換了一個饅頭,現在的江流已經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乞丐。江流想找一份活計來幹,可是沒有人會用一個乞丐。
成了乞丐江流才發現,薊陽城裏還有不少的乞丐,都有著不同的據點。周圍這九個乞丐都是江流這一夥的,兩天前這群乞丐發現了新來的江流便打了他一頓。結果在被江流拿著斷矛攆了不知道幾條街後,這些乞丐便接納了江流,江流用斷矛換來的饅頭還給他們分去一半。
“江哥兒,你說咱什麽時候也能大富大貴啊。”一個坐在江流身旁的乞丐對著說道。乞丐叫二錢,也不知道是誰給他起的名字,二錢和江流差不多大,隻是黑了許多。
江流沒有說話,慢慢的這時,一道身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原來是江流這一夥中的一個乞丐。
“江哥兒、二錢,有、有人施粥”乞丐跑到江流身前氣喘籲籲的說道,二錢和身後的一幫乞丐聽到後連忙爬了起來。
“哪呢?”二錢瞪著眼問道。
乞丐指著一個方向,“就、就在那邊。”乞丐們連忙連呼帶喊的衝了過去。二錢跑著跑著看著坐在原地的江流喊道:“走啊,還愣著!”說完便跟著跑了過去。
江流抬頭看了看天空,吃都吃不飽他要怎麽報仇?過了一會,江流起身跟了過去。
……
一道朱紅大門前,擺放著一個木桌,桌子旁支著一口大鍋,大鍋裏是濃稠的白粥。一群乞丐擁擠哄鬧著,江流跟了上來站在後麵看著眼前的場景,看來薊陽城裏的乞丐都來了。
“嘭”
木桌旁一個身穿勁裝的壯漢一掌拍在桌子上,將桌子拍塌了。大門前瞬間變得異常安靜,大鍋裏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聽到壯漢的話,乞丐們老老實實的排著隊。
大鍋旁有兩個家丁打扮的人,一碗碗的盛著粥,乞丐一個一個的排隊向前。塌倒的木桌旁站著三個勁裝大漢,三個人仔細的觀察著端粥的乞丐。二錢領到粥後急忙跑到一旁,一個大漢盯著二錢看了半天。
一鍋粥很快就沒了,這時大門開了另一個大鍋被兩個家丁抬了出來。裏麵還是滿滿的白粥。很快排到了江流,大漢看著端粥的江流。
江流端著粥轉身離開,沒有人發現其中一個大漢目光一直盯著江流兒,二錢蹲在一旁呼嚕呼嚕的喝著。“好久都沒有喝過這麽稠的粥了。”二錢吧咂著嘴說道,“這比前年衙門放的粥還稠”另一個乞丐說道。
“這有什麽,等爺發達了,讓你們天天都喝這麽稠的粥。”二錢一邊喝著一邊吹著牛,引來一陣嘲笑。江流端著粥,默默地喝著。
夜晚,江流坐在牆邊。身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呼嚕聲震天的乞丐們,一旁二錢呼呼的睡著。江流看著夜空,摸了摸胸口處的鈴鐺。忽然江流聞到一股香氣,江流嗅了嗅,這是他沒聞過的味道。江流剛想找找是哪裏出來的香氣,忽然感覺頭變得好重,眼睛也越來越模糊,隨即一歪昏了過去。
接著出現了三個蒙麵大漢,隨即將二錢和江流扛在肩上,四處看了看隨即離開。地上的乞丐們還在呼呼的睡著,
隻是睡得更死了。
……
官道上,二十餘騎護送著三輛巨大的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拉著三個巨大的木箱。二十多人皆是身穿綠色勁裝,腰間各自挎著一柄統一的製式腰刀。
大衍王朝以武立國,民風彪悍。民間習武成風,官府對兵刃沒有太大的管製。但民間不得藏甲藏弓,不可私藏製式兵刃。發現藏甲藏弓者,滿門抄斬;藏甲三副誅族;私藏製式兵刃者,發現一把斬首,三把滿門抄斬,十把誅族。可是這二十多人皆是製式兵刃,竟然還明目張膽的在官道上走著。
江流慢慢的恢複了意識,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想睜開眼,卻發現眼睛被蒙住了;手背在後麵被綁住了,腳也被綁住了。
“嗚嗚嗚”
江流扭動著,嘴巴也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扭動了半天沒有結果後,江流不再扭動,他靜靜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他聽到了馬蹄聲,還有吱呀吱呀的聲音。感覺到身體一晃一晃的,江流總感覺這感覺有些熟悉。可是想不出來是什麽感覺了,半晌江流聽到了別的嗚嗚聲,還被踢了一下。江流知道還有其他人也被綁了起來。
忽然江流想到,小時候自己曾經坐過方恒家的馬車,就是這種感覺!
漸漸地江流聽到了更多的嗚嗚聲也被踢了好多下,耳朵變得嘈雜起來。
官道上,護送馬車的人聽到箱子裏嗚嗚的聲音皺了皺眉頭,又走了一會馬車拐下官道。
……
一片濃密的山林間,三輛馬車被護送著。
江流的世界隻剩黑暗,他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黑暗持續了多久,他隻知道他應該在一輛馬車上走了很久很久,他的鼻子間充滿了惡臭和尿騷氣。
馬車在山林間左拐右拐,一個騎馬的護衛拿著三把小旗,不時舉起其中的一把。護送馬車的人也都露出疲憊的神色,慢慢的護衛們隱隱約約的看見了一個山寨,護衛們呼喊著露出了笑容。
“到了兄弟們,咱們馬上就到了。”
“哈哈哈,終於到了,累死老子了。”
聽到外麵的聲音,江流兒緊皺著眉頭,他們是誰?
馬車慢慢駛到山寨的門前,山寨門樓上站著四個背著弓箭的黑衣蒙麵人,看著駛來的馬車拉開了弓箭。山寨的兩旁有著兩個哨台,上麵各站著兩個背著弓箭的黑衣蒙麵人,也都搭箭瞄準著護衛,一個黑衣人對著山寨裏打了一個口哨。
一個黑衣人走上門樓,看著下麵的護衛。“令牌”黑衣人說道。
下麵的護衛中一人驅馬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丟給黑衣人。黑衣人接住令牌,從懷中摸出另一塊令牌對了對,隨即對著山寨裏麵揮了揮手。
吱呀吱呀
山寨的大門被打開了,裏麵出來一群黑衣勁裝的蒙麵人,蒙麵人接管了馬車,驅趕著馬車走進山寨。一個蒙麵人遞給護衛另一麵令牌,護衛拿到令牌,調轉馬頭,二十餘騎揚長而去。
黑衣人將馬車趕進山寨,接著關上了寨門。隨即揮了揮手摘下了麵罩露出了麵容,這是一個猙獰的中年男人,一道傷疤從他的右眼一直到他的左邊嘴角。幾乎將他的臉一分為二。山寨裏的黑衣人都摘下了麵罩。他們有男有女,年齡不一。刀疤中年人揮了揮手,便有黑衣人上前打開了這三輛馬車上的箱子。
江流黑暗的世界,終於亮起了一絲白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