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夾縫中掙扎
一般男人在從情人口中聽到這種話,大抵會有尷尬,抑或是對於情人不懂事的厭煩,然而葉殊城聞言,只是一臉意興闌珊,放開蘇念。
「真不會聊天,你回去吧。」
蘇念撅了撅嘴,出門跟安子晏打過招呼之後便回了設計部。
在電梯裡面還忍不住地嘴角上揚,園藝博覽會,真好。
另外……
看葉殊城的反應,他和許靜禾之間肯定是有問題的,之前他就說沒有吻過許靜禾,現在看,很明顯,他和許靜禾之間,絕對不是一般情侶之間的相處模式。
她其實有些好奇,這個早上許靜禾來找她,到底是要說些什麼。
不過她相信,許靜禾很快,還會再來。
……
見葉殊城從休息室黑著臉出來,安子晏一臉詭笑:「真快啊葉總,你們進去才不到二十分鐘吧……」
葉殊城瞥了他一眼,「不談生意了?」
「談,要談的,」安子晏趕緊坐直了身子,「不過談生意之前我想談八卦,你還真打算繼續養著蘇念?不怕出事?」
他走過去坐在椅子上,從桌上拿到煙抽了一支出來,「會出什麼事?」
「翻船,」安子晏斂了表情,「蘇念和許靜禾現在知道對方的存在嗎?」
打火機「啪嗒」一聲,幽藍色火焰里,一縷白煙慢慢飄起來,葉殊城眯了下眼,「蘇念知道,靜禾目前還不知道。」
安子晏瞠目結舌,「蘇念知道還樂意跟著你?」
「不……我用她事業做威脅,我告訴她要是離開,就必須也離開R.S.,她太喜歡設計了,但是資歷差很遠,出去的話這個行業裡面不會有人接納她。」
葉殊城話說的平靜,安子晏聽的完全呆了。
這不像是葉殊城會做的事情,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女人,他覺得他都不太認識葉殊城了。
「你沒想過許靜禾知道之後怎麼辦?」
葉殊城深深吸了一口煙,眉目在煙霧籠罩後有些模糊起來,「會鬧吧,就讓她鬧,也是個機會,我一直覺得她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十幾歲的時候一見鍾情,能刻骨銘心到這種地步?我無法理解,或許她一直認定的,她對我的感情,本身就是有偏差的,我不值得她這樣。」
安子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可想清楚了,這樣下去,蘇念和許靜禾都會受傷害,你也好過不了,別人家裡一個外面一個的都是風生水起,可你給自己太多枷鎖,只會變成夾縫裡掙扎,到最後說不定什麼也留不住。」
葉殊城扯扯唇角,「你來給我上課?」
安子晏搖著頭打開產品圖冊,他不想說了,葉殊城決定的事情,別人說再多都沒有用。
他只是有些擔心,以葉殊城的個性,做出這些事來已經十分反常,但人又還沒有真放開到厚顏無恥腳踏兩條船也能心安理得的那一步,相反,他看得出,現在的葉殊城,很明顯是心偏向蘇念那一邊,而又被自己對於許靜禾的感恩和愧疚所束縛,這是一條死路,只會讓三個人都痛苦。
……
許靜禾沒有去靜禾珠寶上班,從R.S.出來之後,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
腦子裡面一直是葉殊城脖子上的那個吻痕,她像是中了魔障,甩頭也甩不開,她太難受了,她明明都看到了,卻連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路邊有打情罵俏走過去的一對兒情侶,女孩似乎因為什麼事情有點惱火,男孩挺強硬地將人摟在懷裡,然後飛快地吻女孩的臉,貼在女孩耳邊說什麼,逗的女孩紅了臉,又笑起來。
許靜禾看到了,腳步停下來,愣愣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女孩發現了,一臉嗔怪地拉著男孩走開,還回頭像看神經病似的看了許靜禾一眼。
許靜禾轉身看向那對年輕的背影,眼淚就在眼眶打轉。
別人的戀愛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麼她的就那麼不堪,全都是她一個人自導自演,可她還不敢抱怨,葉殊城對她的感情很多都是建立在感恩和愧疚的基礎之上的,而不是愛情,她能夠利用他想要彌補和感謝她的心,來將他留在自己身邊,她以為繼續努力總會有日久生情,她以為他既然願意接受,那麼遲早會愛上她,可是還要多久?她不知道。
在那之前,她要過多久這種演獨角戲的日子,她也不知道。
她給了葉殊城足夠的空間,卻是苦了她自己。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擦著眼角,猛然間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靜禾,靜禾……是你嗎?」
她扭頭看過去,街角走來一瘸一拐的一個中年男人,衣衫都是老式的,還被洗的發白那種,見著她一臉驚喜,兩眼放光:「真是你!靜禾,這些年你哪裡去了,怎麼不跟家裡聯繫,你知不知道……」
許靜禾警惕地後退了一步,臉色僵硬,而中年男人已經停在她跟前,一邊說話一邊去拉她的手。
「別碰我!」
她一把甩開,男人錯愕地看著她。
好久,男人訕訕將手收了回去,「靜禾……你,還是在怪爸爸對不對?」
「你不是我爸爸,我沒有爸爸,」許靜禾情緒有些失控,聲音尖利,「別說你是我爸爸!」
男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靜禾,我知道你生氣,可……」
「別說了,我不想聽你廢話,你害我還不夠多嗎?你要是還有些良心,就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說完,許靜禾轉身就跑,倉皇之下幾乎忘記自己身在何方,慌不擇路地橫衝直撞,連交通燈也沒有看,突然間凄厲的剎車聲響起。
眼前一切景象都變得很慢很慢,她在恍惚間覺得痛,又跌入一個懷抱里,接踵而至的,是鋪天蓋地的黑暗。
……
蘇念打從回到辦公室之後就一直傻樂,何曾看她傻笑實在看不過去,拍她腦袋,「作圖呢,笑什麼笑!」
蘇念實在忍不住,壓低聲音對何曾道:「何大師,有好消息,大好消息,聽不聽?」
她太想跟人分享這個消息了,除了何曾也找不到別的人。
何曾想起她從葉殊城辦公室里出來不久,也壓低聲音問:「怎麼,葉總決定選你了?」
蘇念臉色一僵,「會不會聊天啊,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你樂個屁。」
蘇念擰眉,「何大師,我說正事呢,正事,有關工作的。」
何曾眯眼看著她。
蘇念拉著他領口將他拉低一點,聲音更小:「一個園藝博覽會的項目,雖然沒有確定下來,不過說咱們部門要參與競標。」
何曾一愣,「真的假的?」
園藝博覽會不是小項目,他被人高薪挖到R.S.之後,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項目,有些訝異。
「葉先生說了,不過就說近期報上去,會做重點,具體的我還沒有細問呢。」
她想了想,本來想說今晚詳細問一下,又覺得這話對何曾說有點不太妥當,就道:「我回頭再細問一下情況。」
葉殊城會跟她說,那應該問題不大,她很有信心,「我覺得葉先生不會亂說話,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正式的通知了,這麼大的項目,咱們部門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何曾半信半疑,畢竟目前還沒有任何正規渠道的消息,蘇念這頂多算是小道消息,他想高興也有點為時過早,他輕輕戳了一下蘇念腦門,「那你就趕緊吧,別好不容易有項目了,你又拿不出像樣的東西,那可就麻煩了。」
蘇念摸摸腦袋,傻笑著,視線回到電腦屏幕上,開始認真作圖。
……
安子晏的突然到訪打亂了葉殊城一部分計劃,兩個人耗費了小半個下午討論那批原石的進口渠道,到三點多,葉殊城看看錶,對安子晏道:「不行了,我還有事,必須得出去一趟,今天先到這裡,剩下的你來做決定。」
安子晏急了,「話說一半怎麼行,你才排除了一家,剩下還有兩家呢,這麼大的案子,算了你去哪裡,我跟著你,咱們路上說。」
葉殊城想了想,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便帶上了安子晏,在路上跟安子晏解釋了一下去處。
目的地有點遠,是晉城城建局,葉殊城聯繫了這個園藝博覽會的項目,但是由於是市政項目,需要疏通的關係很多,要跑的路也不少,而參與競標的報名流程則更是比私企不知道複雜多少倍,儘管如此,可以想象要參與競標的企業不會少,他想搶佔先機,在正式的報名流程開始之前就把R.S.的建築設計部報進去,所以約了人在這個下午談。
安子晏聽了,很興奮,「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和我說,我可以給你出主意,給你找人啊!」
葉殊城在車上淡淡睇他一眼,「我自己也能。」
安子晏又問:「你以前好像不花這麼多心思在建築設計部門,現在是因為蘇念嗎?」
葉殊城沒說話。
安子晏說:「可是你現在重點不是靜禾珠寶嗎?我記得你之前就計劃好了,你總不能同時放倆重點吧,再加上公司原有業務,你的精力一定會分散的,靜禾珠寶的單子你也跟,現在園藝博覽會的項目你還親自跑,你撐的下去?」
安子晏說的這些葉殊城不是沒有想到,他手撐在車窗邊,摁了摁眉心,腦子裡面掠過蘇念的臉。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她笑了,和他想的一樣,她是真的很高興。
如果能讓她高興,累一點也值得了。
他說:「靜禾珠寶現在有已經成熟的業務在支撐,但是園藝博覽會這個項目……這畢竟是市政項目,競標的競爭會很激烈,R.S.的建築設計部本身不夠成熟,如果能夠拿下這個項目就可以一舉躍居一線,成立分公司的事情也能順利許多,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安子晏點點頭,「那,你那給許靜禾量身定做的品牌打造計劃呢?」
「靜禾珠寶可以等,園藝博覽會的項目不是每天都有,這是難得的機會。」頓了頓,又道:「別再問了。」
安子晏就真的沒再問了,Rita在前座開車,車廂里的沉默有種心照不宣的意味。
安子晏想,麻煩了。
一個人分身乏術,葉殊城這是自己將自己往絕路上逼,如今已經應接不暇。
靜了沒幾分鐘,葉殊城的手機響起來,他摸出來看了看,是許靜禾的電話,想起早上那場不愉快的談話,嘆了口氣才接。
車廂小又安靜,安子晏也聽到電話那端傳過來的聲音。
「你好,葉先生是嗎?這裡是市立醫院,有位許靜禾女士出了車禍,最後聯繫人是你,你是她的朋友嗎……」
葉殊城臉色微變,「是,她在哪裡,情況怎麼樣?」
「有人救了她,不過還是受了傷,現在人還是昏迷的……」
「哪個病房?」
對方報出病房號,電話掛斷之後,安子晏一時沒敢出聲。
葉殊城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對Rita道:「去市立醫院。」
安子晏覺得不出聲不行了,「那你今天下午約的人……」
「我等下會打電話說一聲。」
安子晏搖了搖頭,一聲輕嘆。
他們到達醫院的時候,許靜禾剛醒過來。
她受了過度驚嚇,精神不太好,一見著葉殊城,眼淚就流了下來。
葉殊城坐在病床邊,用紙巾給她擦眼淚,在她耳邊輕哄。
「沒事了,沒事了。」
安子晏問了問情況。
許靜禾是違反交規自己不看燈跑馬路中間去才會被撞到的,所以不存在什麼肇事人,她其實沒受什麼重傷,在最後一刻有個男人衝出來把她護了一把,那男人腿本來就有問題,又被撞了個骨折,而許靜禾只是在摔倒在地的時候手臂上有些擦傷而已。
醫生已經處理過許靜禾手臂上的傷,只叮囑說要注意她的精神狀況,然後告訴安子晏,那個救了許靜禾的男人才從手術室出來,還需要補交醫藥費。
許靜禾還梨花帶雨的,葉殊城在安慰她,安子晏看葉殊城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便去給那個中年男人交醫藥費。
中年男人叫做許成,安子晏拿著單子琢磨了一下,許成,許靜禾,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他想問問,可許成才出手術室,還沒醒,許靜禾又一直哭哭滴滴的話也說不清,只能作罷。
安子晏晚上有應酬,所以確定沒事之後很快就離開了,葉殊城陪著許靜禾到下午六點多,許靜禾才稍微靜下來一點,他去看了一下許成,許成還沒醒,他只能給護士留了個電話,然後帶著許靜禾離開。
許靜禾一路上坐在車裡,神思還有些恍惚。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覺得整個人都像是在飄,一點真實感沒有,她覺得很累,而葉殊城的聲音又緩緩響起。
「靜禾,你認識許成嗎?他救了你。」
她愣了愣,看向葉殊城,他還在開車,問話的時候表情淡淡的,似乎是沒覺察什麼,她搖搖頭,「不認識……他,救了我嗎?」
「嗯,」葉殊城想了想,「醫院說他沒有家人照顧,我在考慮明天給他請個護工,他的左腿斷了,不能不管。」
許靜禾臉色本就蒼白,聞言有些怔然,「腿……斷了?為了救我?」
紅燈,車子慢慢停在路口,葉殊城看了她一眼,「你也不要太內疚了,我們會彌補他,他救了你,我們可以……」
「我來吧,」許靜禾搶先說,「我明天去醫院看他,看有沒有什麼我能夠做的。」
她說話的時候有些急,他愣了一下,「我已經留了我電話……」
她再次打斷他的話,「這件事你不需要管,我來處理就行。」
許靜禾其實很少有這樣強勢的時候,他目光有些猶疑,她趕緊解釋,「他救了我,我理當去感謝他的。」
他點點頭,「好吧,有什麼需要跟我說。」
蘇靜禾點頭,又看向窗外,手指將自己的衣角絞的很緊。
兩個人回到伊水雲居,許靜禾回到房間就縮在床上,廚子做好飯也說沒食慾。
葉殊城沒辦法,親自把飯送樓上去,餐盤放在床旁邊的柜子上,他彎身輕輕拍了一下將自己用被子裹成蠶蛹一樣的許靜禾。
「多少要吃一點。」
她慢慢抬頭,「我不餓。」
她腦子裡面還是被撞倒的那一幕,到現在心有餘悸,她也沒想到,許成為了救她,居然斷了腿……
葉殊城有些無奈,手在她背上隔著被子輕輕拍,「還害怕?」
她也不說話,就眨著眼睛看他。
他心底軟下來,早晨那場對話結束的並不愉快,聽到她出事的時候,他確實急了。
他找她,找的並不容易,縱然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有些不快,可歸根到底,他在知道她出事的時候還是擔心的,多年前沒能救她,他不可能再次拋下她。
他說:「把手給我。」
她抿唇,猶豫幾秒,才伸出手,被他攥在掌心裡,她感覺到他的溫度,心慢慢沉靜下來。
可是,又想哭了,委屈,太委屈了,這個男人雖然對她溫言軟語,但不過是虛有其表,她不知道他昨夜究竟是和哪個女人糾纏在哪裡,她想問可是她害怕,她在這段關係裡面如履薄冰,她恨極了這種被動的狀態。
她問:「殊城,你今晚不要走好不好?我害怕。」
他怔住,看清她眼底未散的驚懼,猶豫幾秒,淡淡笑了笑:「你聽話吃飯,我就不走。」
她趕緊就坐起來了,「我吃,我這就吃。」
他在旁邊看她吃過飯,然後把東西收拾了拿下去,心情說不出的煩悶,在別墅外的花園邊拿著手機給蘇念打電話。
彩鈴響了許久,那端無人接聽。
他又打了一遍,依然沒有人接,而許靜禾呼喚他的聲音傳過來。
……
蘇念今天也是折騰,因為早上去的遲,進度都延緩了,所以加班到了七點好不容易把圖做完,連飯也沒顧上吃就飛奔去那個培訓機構,一路上在公交車上被擠的東倒西歪的,下車就趕緊去上課,下了課已經到了九點多,她好不容易擠上地鐵,整個人都有點發暈。
何曾算是說對了,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因為體力不支而猝死。
地鐵上這會兒人已經很少,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兩個來自葉殊城的未接,算算時間,那會兒她在公交車上,應該是沒有聽見。
雖然累,可她看到葉殊城的電話就想起那個園藝博覽會的項目,唇角勾了起來,手指在屏幕上躍動,給葉殊城回撥了過去。
還想問問項目相關的一些事,可是等了許久,那邊也沒有接電話。
她頗為鬱悶地把手機放了回去,回到榕城十點多,葉殊城還沒有回來,也在意料之中,她洗完澡,腦子裡面對於項目的疑問太多,她乾脆跑去葉殊城房間,躺在他的床上等。
可是她太累了,不多時,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葉殊城之所以決定留在伊水雲居,是因為許靜禾的狀況有些令人擔憂。
畢竟白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這個做男朋友的,在這時候還要扔下她走也說不過去。
可晚上總有些尷尬的,棘手的,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比如睡哪裡。
給蘇念的電話沒打通之後他一直尋思該找個合適的機會發簡訊,可許靜禾拉著他陪她看電影。
別墅里有一個小的放映室裝了投影,許靜禾就坐在他旁邊,他的行為很受限。
看的是一部有些年代的經典法國愛情電影,他對這個類型的片子沒有太大的興趣,但許靜禾看的入神,他也就耐著性子陪著了。
電影途中他的手機響起過一次,恰好是屏幕上男女主深情對視的時候,許靜禾正投入呢就被手機鈴聲把狀態給打成了一盤散沙,看到葉殊城拿出手機來,她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就一個字:蘇。
葉殊城按了靜音,將手機放了回去,她問:「不接嗎?」
「不是什麼要緊事。」
雖然他說不要緊,可她心裡卻不太舒服。
他太神秘了,什麼都不願意和她說,這是戀人之間的相處之道嗎?
電影結束之後,葉殊城也沒想好那個睡哪裡的問題要怎麼解決,但總歸是逃不過去,在放映室門口,他說:「我睡客房吧。」
許靜禾臉色有些掛不住,點了點頭,看他轉身走了幾步,她忍不住地出聲:「殊城,你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腳步一頓。
她做了個深呼吸,鼓起勇氣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你討厭我嗎?」
「你知道我不可能討厭你。」
「可你並沒有真正接受我。」
「……」
他看到她眼眸里的篤定,抬手扶了一下額頭。
這個夜晚似乎要變得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