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不知自愛
時間已經很晚了，婆婆現在打過來肯定是想問她怎麼還沒回家，也免不了一頓責罵。
儘管如此，溫念瓷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媽。」
她剛喊了聲，那邊就傳來婆婆秦如雪劈頭蓋臉的質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聽到婆婆那尖銳刻薄的聲音，溫念瓷原本就暈的腦袋更暈了，她深吸了口氣，好聲好氣的應道：「媽，今天公司聚會，所以晚了點，我等下就回去。」
可婆婆彷彿沒聽到她的話，繼續念叨著：「讓你嫁給昊軒，是要你照顧昊軒的，可你倒好，一天到晚都不管不顧昊軒，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昊軒的妻子了……」
看來婆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說完的，溫念瓷輕輕嘆了口氣，掌心覆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輕咬著唇角，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不是季昊軒的妻子啊，那她就不用為了曾經的荒唐而背負這麼沉重的枷鎖。
約莫十幾分鐘后，秦如雪總算是念叨盡興，然後命令她快點回家。
溫念瓷應了聲「好」就把電話掛了。
她仰頭靠著床頭，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神情茫然，眼神無措。
沈嘉謙走進病房，看到這一幕，心像是針輕輕扎了下，微微發疼。
他輕輕走過去，輕聲的問道：「想得怎麼樣？」
溫念瓷轉頭，沒有回答他，而是說：「我想回去了。」
沈嘉謙一愣，隨即皺起眉頭，不贊同的說：「你的身體太虛了，等營養液滴完了再回去。」
溫念瓷笑，「阿謙，我沒事的。我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可以恢復過來的。」
「可是……」
沈嘉謙還想說什麼，這時溫念瓷抓住他的手臂，難得撒嬌一回，「阿謙，好嗎？就讓我回去吧。」
「好吧。」沈嘉謙無奈的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去，可以嗎？」
溫念瓷展顏一笑，「當然可以。」
……
溫念瓷和沈嘉謙道完別，就快步走進季家主屋，孰料，正好遇上了季灝霆。
季灝霆也剛回到家，因為口渴他到廚房倒了杯水，走出來，剛好看到走進來的溫念瓷，他愣了下，旋即擰起眉，她不是應該早就回來了嗎？
「大哥。」溫念瓷輕輕的喚了聲。
季灝霆瞄了眼牆上的掛鐘，「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沒什麼，就是發生了點事。」
溫念瓷輕描淡寫的應道，隨後想到自己的情況，她也不想和他單獨待在一起，於是扔下一句話：「大哥，晚安。我先上樓了。」
話音剛落，不等季灝霆反應過來，她就匆匆的上樓了。
季灝霆轉頭望著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劍眉蹙緊，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沒事吧？
因為懷孕的事，溫念瓷一夜無眠，從床上爬起來，本來身體就虛的她，加上一個晚上沒睡，腦袋一陣暈眩，身體晃了晃，還好她及時扶住床柱才不至於跌倒。
她邊揉著發疼的太陽穴，邊走進浴室，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抬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黑眼圈也加重了，看上去有點嚇人。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真像個鬼啊！
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異樣，一向只是化淡妝的她今天特意化了個濃妝，腮紅打得就像猴子屁股一樣，特別的好笑。
但她不在乎，只要能遮住她慘白的臉色就行。
當她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餐廳，看慣了她乾淨清秀的模樣的季家人，一時之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季昊軒，他朝他招手，笑得特別純真，「念瓷老婆，來吃好吃的。」
溫念瓷和長輩們一一道了聲「早安」，然後走過去坐到季昊軒身邊。
「念瓷老婆，這些都給你吃。」一見她坐下，季昊軒立馬就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全部都推到了她的面前。
「念瓷老婆，這些都很好吃，昊軒不讓別人吃，都留給你了。」
看著季昊軒毫無心機的笑容，和那雙乾淨的眼睛，溫念瓷心裡沒來由得一陣難受。
雖然季昊軒智商低，但是真心實意待她好。
但自己……
她的手下意識的撫上小腹，隨即心虛的撇開眼，不敢看他。
從她下樓，季灝霆的目光就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身上。
第一次看到她化這麼濃的妝，一開始他也是詫異，但在看到她眼底隱隱若現的青影，他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她是在掩飾自己臉色不好，才化了這麼濃的妝。
眸光微閃，他喝了口牛奶，然後故作不經意的開口：「既然總結會議結束了，那你就在家休息幾天再去上班。」
聞言，溫念瓷扭過頭看著他，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也沒辦法好好工作，於是她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既然要在家休息，就多陪陪昊軒。」這時，秦如雪開腔了。
溫念瓷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過早餐，溫念瓷和婆婆說一聲想去看看自己的母親，雖然婆婆又不滿的念叨了幾句，但終歸還是答應讓她出去。
母親去世多年，以前她經常過來看她，但自從嫁到季家，她好像有些日子沒來了。
溫念瓷蹲在墓碑前，仰頭看著墓碑上照片里溫和淺笑的母親，鼻頭一酸，眼眶不由得紅了。
「媽媽……」她哽咽的喊了聲，四周一片靜寂，只有風吹動樹梢發出「簌簌」的聲音。
她再也聽不到母親回答她的溫柔聲音了。
抬手輕撫著墓碑上的字，她輕聲的說：「媽媽，我結婚了，他就像個小孩子，但對我很好。」
「媽媽，我懷孕了，但……孩子不是他的。」
「媽媽，你是不是要罵我不懂得自愛？是啊，如果我懂得自愛，那天晚上就不會被人設計了，也不會發生那樣荒唐的事了。」
「媽媽，你說我要怎麼辦？我要拿這個孩子怎麼辦？」
她蹲在母親墓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直到腿麻了。
她知道母親給不了她答案，但是有些話說出來了，心裡多少好受點。
突然，手機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在這寂靜的墓地顯得那麼的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