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陽峰上雛鳳隱(二)
飯堂裏眾人自是哄然答應,商正梁夫婦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麽。
朝陽峰近百名弟子,大多都是年輕活潑的歲數,商正梁夫婦尚在的時候沒人亂動,等到商正梁夫婦先用完餐出去,飯堂裏頭頓時鬧騰了起來,雖然楚譽宏這個隱然是師父接班人的師兄還在,然而眾人神情已然放鬆得多,陸陸續續坐到了張玉潔附近。
其中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排開眾人,一臉不自然的神情笑著坐到張玉潔的對,抱著酒壇子說道:“張師妹,咱們師父一向嚴厲,難得今天開恩讓大家放鬆一下,師妹今後也是我們朝陽峰的自己人,不如和咱們大家一起去後山玩吧!”
張玉潔笑了笑:“我還沒去過呢,正好熟悉熟悉這周圍的地方。”
到了朝陽峰的後山,稍稍離商正梁的視線遠了,眾人便歡快起來,拆了些枯枝點了火,不知從哪裏抓了兩隻倒黴兔子架到火上燒烤,然後一眾人便圍著張玉潔,一會兒高談闊論青雲門的光榮曆史,從青雲子青葉祖師吹到當代,不乏有人吹噓自己之前在外何等威風,結果立馬就有人揭短他七脈會武的時候不敵小竹峰某女,完全是被吊起來打的糗事。接下來便互相揭短,相互比爛,你說我被小竹峰女弟子吊打真是個渣渣還敢吹牛,我揭露你上回切磋的時候連長門蕭逸才一招也接不住也有臉說我,其間也有人提到之前山下草廟村的慘案唏噓不已,感歎自己運氣好成為青雲弟子,不會莫名其妙就撲街了……而坐在比較遠地方的楚譽宏聞言微微搖頭,大約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作為一個普通弟子,碰到凡人倒是牛了,真卷入如當年的修真界正邪大戰一樣的混亂也就是炮灰的份兒罷了。
不用說他們了,便是張玉潔眼下的實力,在中州世界的戰場上也就是炮灰的份兒根據張玉潔的觀察,青雲門的玉清境大約相當於中州修真文明的第一重天“中天”,而上清境大約相當於第二重的“羨天”境,商正梁和謝雲裳夫婦大概就是這個水平,估計道玄這樣的太清境巨頭能夠達到“羨天”境界巔峰。按照張玉潔的估計,兩個世界的同等境界相比的話,誅仙世界的高手大概就是土雞蛋,而與誅仙世界高手水平相當的中州世界普通修真者則是飼料蛋,大部分中州世界的人能夠達到那個境界,都依賴於中州工業化修真文明社會的支撐,縱然境界實力相當,卻比誅仙世界的高手缺了天然缺了磨礪,就好像前世裏麵那些用飼料催出來的肉蛋,縱然產量大,畢竟不如土雞蛋或者吃糧食的家畜家禽的肉或蛋。事實上,中州世界那些依靠全民修真的中州社會通用的速成修真體係修煉出來的下三天修真者,壽命也要比誅仙世界的高手短得多。
然而這些靠通用修真功法和各類現代丹藥器具速成的炮灰修真者加入軍隊的話,借助軍隊的戰術配合和各種修真技術武器裝備的增幅,戰鬥力絕壁是杠杠地。張玉潔的實力放到誅仙世界已經算是大高手一個,然而在中州的戰場上也就比炮灰厲害點,混戰之中自保能力堪憂。自從能夠使得千軍萬馬聯合如一人的神核軍陣技術發明以來,想要依靠個人修為局部擊垮敵方軍隊也成了極難的事情。通過神核軍陣的連接,指揮軍隊的高手可以像動用自己的手腳一樣操縱著所指揮的大軍的力量來攻擊對手,實現真正的如臂指使。如此一來,一支軍隊就好似成了一台威力驚天動地的超級法陣機械,或者一個法力深厚駭人聽聞的超級高手一般。即使隻是被幾個敵軍的雜魚發現,隻要這幾個雜魚連接上了神核軍陣係統,也如同被一個由成千上萬人融合而成的超級修真高手發現一般。一旦引起敵人指揮官的注意,對方完全可以動用整支軍隊的法力來將她這種小角色輕而易舉地轟殺成渣。
即使遠離戰場,如若羽族軍主力艦上那種能夠把一支重達一千五百公斤的長矛加速到光速的十分之一的超級艦載投矛器一旦轟擊起來,除非隔得非常遠否則絕無幸理一億五千萬噸當量的威力,相當於三個赫魯曉夫試驗的那個大名鼎鼎的巨型氫彈了,在這等大殺器麵前區區下三天的修為完全就是個笑話。如果獸神出現的不是誅仙世界而是中州世界的話,羽族軍隻需要從太空投射一發矛鏃便能把他和鎮魔古洞一起化為烏有。
想到此,張玉潔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來。
一眾弟子們這時候卻是沒多少憂愁,興奮了便唱起歌來,不過這幫子人大多缺乏藝術細胞,大多唱功平平,其中不乏有唱得實在有些讓人覺得慘不忍聽者。最先攛掇張玉潔一起到後山遊玩的申天鬥喝了幾口酒之後一臉臭美地唱了個小調子,大概比五音不全的人要強些。
張玉潔苦笑著搖搖頭,瞟眼看去,隻見楚譽宏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待到申天鬥唱完,又有一個胖子準備開口,楚譽宏頓時臉色一變:“邱師弟你就不用唱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大概聽這個叫邱成棟的家夥唱歌是個很恐怖的事情。
說到此,楚譽宏又轉過頭朝張玉潔問道:“師妹可會唱什麽有趣的歌兒,不如也讓大夥兒欣賞一番?”
張玉潔想了想,前世的流行歌曲大部分放到這個世界便是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至於這一世裏中州世界的歌,也是風格迥異,思來想去,還是選了一首比較貼切的,於是清了清嗓子,當起了文抄公,把樹下野狐和墨明棋妙的歌引入了這方世界。
“朝露曇花。
咫尺天涯。
人道是黃河十曲。
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
一夜枯榮。
問蒼天此生何必?
昨夜風吹處。
落英聽誰細數。
九萬裏蒼穹。
禦風弄影。
誰人與共?
千秋北鬥。
瑤宮寒苦。
不若神仙眷侶。
百年江湖。”
申天鬥醉眼朦朧地拍著壇子道:“好歌,唱得好……不過……這‘黃河’‘瑤宮’是哪個地方?”
張玉潔揉了揉頭,隨口說道:“我被撞了頭,好些東西想不起來了,不過我記得這歌是一個長輩,自稱樹下野狐的人所做,那人遊曆甚廣,大約在何處見過吧。”
一眾弟子顧著玩樂,倒也沒人深究這兩個地名的來曆。張玉潔坐在人堆裏,瞧著眾人的玩鬧,恍惚間倒似看到了前一世的學生時代。然而這些人畢竟不是前一世的同窗,自己不但過了青蔥歲月,這魂魄也已兩世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