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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急了

  陳十二回到駐馬店,與小別半年的妻子袁氏剛重逢,看著妻子高高隆起即將臨盆的肚子,高興的上前把腦袋貼在肚皮上聆聽。


  「喲,這小子踢我,勁這麼大,一定是個大胖小子,將來當將軍的料。」陳十二哈哈大笑,十分高興的對妻子說著。


  袁氏看著年輕而又健壯的丈夫,此時哪有半點五品將軍的樣子,「你在京城這麼久,沒有在那養別宅婦吧?」


  「怎麼可能,我們天天在講武堂里讀書上課訓練,學院門都沒怎麼出過。而且你不知道,這東京城裡雖熱鬧,但啥啥都貴的很,這新年前後,京城到處擠滿了人。那飯店酒樓茶館,搶錢似的,結果還坐無虛席。


  一桌好點的席面,要幾塊銀元呢,我的個天,咱御營一個兵月餉才多少哩,咱哪舍的花那個錢。」


  「你們一群軍官在京,就沒一起去喝花酒打茶圍?我可不信呢。」


  袁氏的曾祖父那可是睢陽的袁可立,大明兵部尚書,東林大佬。她祖父也是名士高官,父親如今也是一省參政。她雖說是婢女所庶出,打小地位較低,後來又遇戰亂,遺留河南,可畢竟名門大戶出身,見識還是有的。


  陳十二趕緊牽著妻子的手,討好笑道,「去過兩回,一回是咱國姓爺坐東請客,請其它幾位國姓爺,咱是中軍,能不去嗎?不過咱也就是鞍前馬後侍候,過去招呼接待,他們喝酒抽煙吃點心閑聊,雖也叫了幾個名妓,其實也就是應酬,沒喝花酒。」


  「後來我們同學喊著去了回,礙於面子,總不能不去,我很老實的,啥也沒幹。」


  「那青樓楚館真去不得,隨便逛逛,那都至少得花十塊銀元了,點個曲兒都得五塊起步了。就算那一般的想宿一晚,那也得十塊起。


  年前有位富商贖了位新近揚名的姑娘,據說三千塊銀元呢。」


  別看陳十二在永城老家來了個回衣錦還鄉,大宴鄉親賓朋,特意弄八大碗宴請鄉親,一頓飯就花了一百多銀元,但那可是幾十桌,而且難得一回。


  出身貧苦的陳十二平時可是很摳門的,就算如今是五品武職,還是提督中軍心腹,一月下來小百塊銀元收入,但平時也絕捨不得隨便亂花一文錢。


  袁氏仔細的打量觀察了他一會,發現丈夫還是老樣子,倒是鬆口氣。


  「該應酬的時候還是得應酬的,也不能光去蹭吃蹭喝,以後也得禮尚往來回請,這做官不比當兵,得維持好關係,你也別怕花銀子。」


  「可不敢亂送禮。」


  「又沒讓你行賄受賄,但平時正常點的人情往來卻是不能少的,這是禮數,禮多不怪,但禮數不周可是不行的,這裡面學問深著呢。」


  夫妻小別重逢,倒是都很高興。


  「我這回在奉天見到岳丈了,岳丈與叔父還請我吃飯,對了,岳父從廣西參政任上,留京掛職,任太僕寺卿。岳父仕途正熱前途無量啊,他由南寧知府升廣西參政還不到一年,這又留京掛職三品太僕寺卿,估計不出兩年,就能升侍郎了。


  一任侍郎滿,到時起碼也是外放一省巡撫啊。」


  去年底,大量京官下放掛職,如有名的四公子,都以三品六科掌印都給事中之要職,下放到台灣去當五品的府司馬。


  還有四品官外放做縣丞的。


  袁賦誠三十來歲,也僅是崇禎十七年的拔貢,拔貢本身就是地方大臣推選優秀的廩生入國子監,說白了還是秀才。


  不過袁賦誠做為袁可立的長立,家世好,他父親袁樞也是任過戶部郎中督餉遼東,崇禎十七年任河南參政分巡大梁道。所以在崇禎末年,袁賦誠也以貢出授知縣。


  朱以海監國后,在浙東的袁賦誠積极參加抗清,先授御史,再授南寧知府,在那邊做了三年知府,雖是特殊時期特殊提拔,但安民徵稅政績還不錯,所以升參政。


  轉眼又上掛太僕寺卿。


  別人都是要下放去鍛煉,袁賦誠也是掛職,卻是上掛中央,還是三品,雖說太僕寺卿不是什麼要職,可畢竟是中央卿員。


  有這個太僕寺卿過渡,下次不管是升侍郎還是大理寺卿,甚至是下去再做一任布政使之類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袁氏當初嫁給陳十二,也是當時兵荒馬亂,與家人分散,流落鄉下,能遇到陳十二這個紅槍會的軍官,也算是不錯了。


  要知道多少名門千金大家閨秀在那亂世里,早碾落成泥了,甚至許多淪落青樓的。


  那時的她甚至都不知道父親還在世呢。


  等到婚後才知曉原來父親還在世,還在嶺南為官,不過袁氏倒也不後悔,陳十二也給了她踏實的依靠,要不然,她早餓死了。


  「父親能認可你是好事。」袁氏笑著道。


  父親回京為三品官她很高興,但更高興的是亂世里選的丈夫如今也步步高升為五品了。


  相聚雖喜,可飯都還沒來的及吃。


  一名士兵就過來。


  朱忠義聽說他回來了,讓他立即回營報道。


  「國姓爺正要出兵去打潁州,你這回來的剛好。」


  「去吧。」袁氏倒是比較體貼,「出門在外,保護好自己。」說著,她又轉身卻取來一個香囊,裡面放著一枚平安符。「我替你求來的,你好好帶著,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陳十二萬分不舍,可軍令如山,最終也只得跟妻子珍重道別,都來不及吃口飯便趕去軍營報道。


  「潁州圍了這麼久,要發動最後一擊了,鄭提督、劉提督他們圍了那麼久城,壕都挖了好幾道,還建起了許座大營寨,又立起了幾座棱堡炮台,現在壕溝都直接挖到了城牆下,甚至地道都挖通幾條。


  時機已經成熟,徐劉兩位提督特意給咱們這新建河南行營留了分功機會,讓咱們趕緊過去分杯羹,去晚上潁州可就拿下了。」


  潁州城下也有他們歸德鎮的兵,也參與圍城和工事。


  「怎麼突然這麼急了?」


  「據說是上面得了準確情報,韃子現在急了,正調關中的吳三桂和湖北的巴思哈,勛陽的王光恩,要一起救援南陽,韃子還派了輔政親王尼堪親自趕去關中見吳三桂,所以這次可能吳三桂會率兵出關打南陽,我們必須得提前拿下潁州了,不能再等了。」朱忠義跟他解釋道。


  本來潁州要鎮,勒克德渾也是宗室名王,城中又有不少八旗精銳,抵抗意志激烈,尤其是城中有滿城,有不少駐防八旗的家眷。


  在濟南、兗州和德州的八旗滿城被屠后,現在韃子十分頑抗。


  跑又跑不掉,那就抱定頑抗之心死守。


  皇帝朱以海再三強調,不要強攻硬打,得盡量避免傷亡,哪怕多圍些時間都不要緊,先包圍封鎖,圍城打援,圍困死守軍。


  一邊圍困,一邊挖壕鑄炮,甚至還可以一邊屯田練兵,總之慢慢來。


  尤其是山東河南先後收復后,朝廷更加沒了後顧之憂,皇帝更不願意在潁州堅城下憑白傷亡了。


  幾鎮人馬圍了一年多時間,各部把潁州當成訓練場,練挖壕,練築堡,甚至屯田、鑄炮、紮營,反正就是長期圍困封鎖,連打邊練。


  勒克德渾相反擊、想突圍都不行,潁州城外一重又一重的壕溝、土牆,營寨、城堡都已經非常堅固,出來也討不到半分好處,特別是潁州那裡都直接建起了好多個兵工廠,鑄炮、造炮車,甚至有造火藥炮彈等的,時不時的發動一次攻勢,步炮協同演練,又是各種攻城武器試驗。


  駐武昌的巴思哈、駐南陽的尚善,兩位多羅貝勒也曾試圖救援,可都半路被襲擊,最後只得撤退,要說兩人也是宗室子弟,還挺勇武,巴思哈是代善長子的兒子,尚善則是舒爾哈齊之子費揚武之子,他也是濟爾哈朗的侄子。


  可連勒克德渾這輔政王都困在潁州,他們兩人兵力微薄又有什麼用,最後不僅沒救出勒克德渾,反而尚善自己的南陽也被圍了。


  韃子現在讓尼堪南下督戰,要集結陝西、湖北之兵,再拼一次。


  皇帝下旨讓潁州這邊提前收網。


  「圍了這麼久,城中早已困餓,咱們壕溝、地道也挖的差不多了,大炮、火藥也到位了,總攻號角一響,攻入城中倒不難,但是這些困獸要在城中打巷戰,拚死頑抗,只怕會給我們造成很大麻煩。」陳十二在講武堂上了三個月課,也不是白上的,如今也已經有指揮官的格局了。


  「鄭遵謙和劉穆、劉光世三位都是統領一鎮御營的提督,個個戰功赫赫,這些他們肯定比我們清楚的,肯定是會圍三闕一,甚至提前放些風聲,故意透漏尼堪、吳三桂過來的消息的,


  很大概率勒克德渾他們,城一破,還是會丟下老弱突圍的,所以這場仗不僅是攻城戰,也肯定會有巷戰,但也還是攻心戰和追擊戰。


  不管怎麼說,都得趕在吳三桂他們出關前,拿下潁州,不能節外生枝。」


  「拿下潁州,咱們還得順勢進軍南陽,韃子想拼,那咱們就用實力徹底粉碎他們的幻想。」朱忠義如今手裡是一萬五千人馬的河南行營,步騎炮工兵齊全,尤其是那一個重炮營兩個野炮營,讓他是自信十足,有股子神擋殺神佛擋滅佛的霸氣。


  潁州的韃子,現在都不放在他眼裡了。


  他現在就打算早點收拾掉潁州這群困餓殘兵,然後好幾鎮御營一起殺到南陽,來個南陽大會戰,到時一舉殲滅吳三桂、尼堪、巴思哈、王光恩、尚善這些漢奸、韃虜,再順勢平推收復南陽、荊襄、鄖陽武昌等,這可是個天大的功勞。


  「岳陽的朱二哥也要來,還有李赤心高一功袁宗第他們也估計動身了,這次可是大會戰,咱們河南新營雖是新成立,但論裝備、兵員,可是還在他們之上。」


  「走吧,鄭提督他們特意給咱們留位置,咱們可不能擺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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