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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楚歌

  他剛準備一鼓作氣殺掉風蕭蕭豈料掌中戰刀也驀地刀芒大盛詭異絕倫地掙脫鐵掌的束縛閃電般劈向龍克綞面門。


  「蓬!」一道石破天驚的爆炸聲響起風蕭蕭慘哼一聲戰刀被擊成碎屑漫天激射人也打橫拋跌出半丈遠近。不過他亦終於不負眾望破去了「嘯月」魔功籠罩的重重鐵幕星月映照下龍克綞雄偉無匹的軀體再次出現在三人眼前。


  「殺!」兩名新月衛默契無比地擎刀出擊眨眼間兩束璀璨奪目的刀芒完全不顧自身安危地朝龍克綞席捲而去。進攻是最好的防守無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經驗告訴他們眼前唯有捨命相搏方能化不可能為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龍克綞冷笑一聲鬼魅般暴進半丈如影隨形地追上風蕭蕭。同時雄軀一晃妙到毫巔地躲過新月衛的雙刀威脅倏然抬起左腳狠辣無匹地踢向其小腹。


  風蕭蕭嚇得魂飛天外剛才連續施展「戰神套裝」的儲藏能量和自身蘊藏的全部功力后此時此刻他虛弱得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休說再接龍克綞全力一擊就是對方一根指頭也能置自己於死地。


  他眼睜睜地看著不斷欺近的腳影心頭萬念俱灰、精神亦委靡到了極點。


  因為他知道若被這一腳踢中就是三大宗師聯袂而至也休想救活自己。而實際情況則是就連最接近的兩名同伴也相隔半丈遠的距離根本來不及施以援手。


  腳影越來越近性命越來越危急……孰料就在這千鈞一的一刻龍克綞忽然旋風般收腳轉身雙臂成空心圓環狀圈向周遭虛無的空氣。


  風蕭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里只知道手腳飛快挪動拚命地向身後爬去。耳畔只聽得「噗噗噗……」一連串清脆爆鳴響個不停在龍克綞身前映出數百朵拳頭大小的絢爛火花。那赫然是「貓豹營」獨有的「黑暗精靈」式十字狙擊弩開火了。


  原來龍克綞一直小心翼翼地躲避著狙擊手們的視線豈料就在欺近風蕭蕭的一瞬無意中踏出了視野的死角潛伏在周遭制高點的「貓豹營」狙擊手們幾乎同時現了他想也不想地扣動了扳機。


  可惜月圓之夜乃是「嘯月魔功」獲得最大增幅的時候龍克綞在瀕臨危險的前一剎就布下了一堵厚實無比的氣牆屏蔽了所有狙擊勁箭。不過他展露出無隙可尋、全無破綻的護身罡氣的同時今晚也次被牢牢牽制在一個固定地點上再無法憑藉迅捷如鬼的身法逃脫圍攻了。


  兩名新月衛一邊為他能赤手空拳抵擋狙擊弩齊射的駭人功力嘆為觀止一邊默默地凝聚全部功力然後驀地將軀體斜斜地彈離地面到觸及圍牆時才猛然力整個人像炮彈般貫向龍克綞。


  他們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渾身裹入一層層璀璨無匹的刀芒里筆直地朝龍克綞電射而去。若合兩人之力仍不能讓龍克綞的防禦氣牆露出半點空隙那麼今夜的狙擊行動將陷入完全失敗的糟糕境地而「新月衛」辛苦建立的無敵聲譽也將隨之付諸東流。故這一擊絕對不容有失兩名新月衛亦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龍克綞也是心中暗暗叫苦他從未想到一直瞧不起的「新月衛」和「貓豹營」居然如此難纏。哪管憑藉月圓之夜功力臻至登峰造極境界的第十二重「嘯月」魔功他亦不能從容逃逸。


  其實今夜一戰前他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所以刻意選擇了麒麟等級高手均不在場的時候動。他幾乎算準了所有因素唯獨遺漏了一點那就是連他都一知半解的新式裝備。不管是「貓豹營」強大無比的新式狙擊弩還是「新月衛」化身為二的神奇鎧甲皆構成他事事不順的原因所在。


  「颼颼颼……」不遠處的巷尾、屋頂、牆頭同時傳來十數股疾掠近的破空聲響眼前刀芒耀眼一副死纏爛打、拚命三郎的架勢最可怕的是那一片無休無止、水銀瀉地般的狙擊連射。值此危機一觸即的時候龍克綞終於忍無可忍爆出前所未有的鋒芒。


  「月映!」隨著一聲暴喝小巷內驀地一片光明。恍若一輪明月冉冉升起人們睜眼如盲再也看不到任何物體。


  「鏘!鏘!」兩柄戰刀應聲粉碎持刀的新月衛如遭雷殛雄軀劇烈抽搐著直挺挺地跌落塵埃。他們觸及月光的一瞬就完全失去了知覺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變故為何月亮竟可從地面升起。


  遠處制高點上的狙擊手們亦遭遇了同樣的尷尬突如其來的強烈閃光使他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手指也暫時離開了扳機。


  甚至連高逼近的「新月衛」們也有點不知所措刻意放慢了前進的率。


  全場唯獨風蕭蕭一個人徹頭徹尾地保持著冰雪般的冷靜那輪明月驟升的剎那他已經預知了後果:「今夜的狙擊行動算是一敗塗地了。」


  果不其然當一切景物恢復如初的時候小巷內除了遍地殘磚碎瓦之外哪裡還有龍克綞的半點蹤影?他借著一招威力無匹的障眼法「月映」就那麼瀟洒自如地從「新月衛」和「貓豹營」聯手布置的天羅地網中逃脫成功了。


  風蕭蕭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他娘的讓老子如何向麒麟大人交待呀?」


  清晨的朝暉斜射在簾鉤上溪畔的春景使人感到清幽。沿岸是一片片天然的花圃釣翁背灘倚樹生火做飯。唧唧喳喳的鳥雀爭佔位置擁擠在枝頭使樹枝下墜各種飛蟲在快樂地在庭院中上下浮遊。


  卧室內龍之息早已悠然轉醒卻半晌都沒有睜開眼眸只是細細地品味著春意盎然的滋味。唯有這一刻他才能徹底忘記戰火紛飛、生靈塗炭的戰場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一片安靜祥和的境界當中。


  他萬分感激柳輕侯因為唯有像威武王那種高瞻遠矚的蓋世明主才能遠在帝國戰爭爆前就預料到戰略要塞的重要性然後未卜先知地興建起這座堅不可摧的長鯨要塞。


  這項決定動用了數以百萬計的勞力耗費了天文數字的財富當時亦遭受到幾乎所有部屬的堅決反對不過時至今日鐵一般的事實一次次地證明了他是多麼正確、多麼英明可惜……就在他事業最輝煌的時候為了一場毫無價值的戰役而英年早逝了!


  龍之息幽幽地嘆息一聲猛然睜開凜凜有威的龍眸把目光落在床頭懸挂的「狼牙」寶刀上。剛剛通過功聚雙耳他愕然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欺近卧室這不由得惹起他極度警惕


  第五十五集團軍進駐長鯨要塞后治安管理條例規定得最是嚴格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義擅自欺近軍事管制區域方圓五十丈違者格殺勿論。何況在他卧室四周至少布置了二十名一級帶刀護衛日夜不停地換班巡邏這些人能夠不聲不響地包圍上來。難道說……


  「篤篤篤!」隔著客廳傳來一陣清脆響亮的敲門聲一下子將龍之息從驚疑不定中喚醒他下意識地問道:「哪位?」話一出口又乍覺不妥剛剛距離最近的人也在四丈外的柳樹下這敲門人是怎麼冒出來的?難道他的功力已經臻至自己都難以覺察的地步了嗎?

  正沉吟間一把清朗寧靜、令人如沐春風般的嗓音道:「小弟預先沒做通知就冒昧地前來登門拜訪實在是有失禮節!呵呵希望沒有打擾龍兄休息才好!」


  龍之息聞言大吃一驚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因為說話的非是別人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第五十五集團軍總長、長鯨要塞最高指揮官孔龍。


  他心底翻起滔天巨浪腦海中浮現出千百個雜念最後統統變成一個疑問:「究竟是何等重要的軍國大事能讓日理萬機的孔總長親自前來拜訪我呢?」


  懷著這個疑問龍之息手忙腳亂地披上一件外袍以最快的度飛出去打開了客廳的房門。


  孔龍負手背後散步似的踱進廳堂先溜目四顧最後才落在龍之息那張嚴肅拘謹的臉上嘆道:「龍兄的生活過得很清儉啊!我去過很多師團長的官邸他們奢侈得讓人痛心扼腕真應該讓那幫蛀蟲到這裡來走走看看一名真正的鐵血軍人是何等清廉!」


  龍之息暗叫厲害心中終於明白為何柳輕侯如此重用這名年輕人。


  比起驍勇善戰的古輝、詭計多端的辛辣來說孔龍天生具有一種領袖群倫的卓然魅力和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氣讓人不得不心悅誠服地拜服於他心甘情願地聽從他的任何命令。假以時日憑藉這兩種得天獨厚的氣質他終可取代軍方頭號大佬麒麟成為繼柳輕侯之後南疆第二位蓋世霸主。


  一念及此龍之息的態度愈畢恭畢敬起來他謙遜地道:「大人謬讚了之息慚愧萬分!不知您大駕光臨是否因軍情有變?若是如此請您直言相告末將願全力以赴為您效犬馬之勞!」


  孔龍瞧了龍之息好一會兒微笑道:「呵呵龍兄定是那種天生光明磊落、不懂作假的真英雄真豪傑小弟終於可以放下心事對你暢所欲言了。說實話此次登門拜訪小弟著實費了一番心思眼下這座房舍周圍至少布置有二千名新月騎士而且個個配備著全套新式武器。他們本來是準備用來對付你的可現在看來應該沒這個必要了。」


  「啊?」龍之息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望著孔龍可從對方臉上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開玩笑的跡象他只是在用一種輕鬆寫意的語氣嚴肅認真地闡述著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隔了半晌龍之息才恢復過來啞聲道:「為什麼……」


  孔龍遞過一疊保存完好的紙張淡淡地道:「你看過之後就明白一切原委了。但是在看之前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請你保持冷靜和剋制別太激動了。事情既然已經生就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和挽回的。」


  龍之息顫顫巍巍接過資料剛一觸目就雄軀劇震迫不及待地一頁一頁向後翻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長達數十頁的檔案資料亦翻過了最後一頁。


  「砰!」龍之息失魂落魄地放下手中的資料往後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豈料渾身真氣不受控制地激蕩下堅實厚重的酸枝木椅瞬間四分五裂他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


  孔龍連忙伸手攙扶突覺對方身體軟綿綿渾不著力就像一名根本不諳武功的普通人。


  他大吃一驚心知龍之息因情緒太激動而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險邊緣。當下不敢怠慢雙手如疾風驟雨般一路封印了他身上數十處真氣波動異常的竅穴同時以禪宗「獅子吼」在他耳邊當頭棒喝道:「龍兄你要振作呀!」


  「嗯?」龍之息愕然從惡夢中驚醒過來一雙龍眸黯淡無光地瞅著孔龍忽然間淚如雨下仰天咆哮道:「***這不是真的。你騙我你在騙我你在騙我……」他不知從哪裡爆出一股蠻力突然掙脫了孔龍的攙扶手腳瘋狂地踢打著客廳內所有能夠觸摸到的傢俱一遍遍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這一刻他心中湧起無比荒謬的感覺驟然覺得天地萬物都失去了顏色生存亦再沒有半點意義。因為他一直相依為命的弟弟死了。那個陪他衝破百萬盜賊聯軍的封鎖那個伴他輾轉萬里躲避敵人的追殺那個與他醒時橫刀長嘯、醉時卧丘狂歌那個誓和他享盡世間榮華、成就不世功業的弟弟死了而且偏偏就在生活苦盡甘來事業方興未艾的時候。


  他幾乎徹底瘋狂了根本不顧沒有真氣保護下的手腳在毫無技巧的碰撞中鮮血淋漓只是肆意地讓殷紅的血跡染印在每一個角落就那麼全無痛覺地泄著心中悲憤如狂的情緒。


  孔龍默默地望著他靜靜地等待著他泄完畢。因為他知道唯有龍之息自己想通了才能恢復理智其他任何人都幫不上忙甚至只會越幫越忙。


  孔龍幽幽地嘆息了一聲想起了很多往事。


  喪失至親好友的痛苦對他來說遙遠而模糊自懂事起他就是一個人蔘軍、作戰、殺敵、立功、升職在這條充滿腥風血雨的崎嶇道路上他見慣了生離死別卻從未掉過半滴眼淚。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真正在乎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宇文雪另一個柳輕侯。前者是他無限愛戀的情人後者是他永遠敬仰的大哥。宇文雪恍若一朵生長在雪峰之巔的白蓮花讓他忍不住產生一種想要保護的衝動;柳輕侯則像一柄開天闢地的神劍無畏無懼地劈開一切混沌讓他心甘情願地追隨著一同尋找久違的光明。


  孔龍呢喃道:「大哥呀經歷過三生之戰和愷撒之旅后你的鬥志應該更激昂萬倍了吧?」


  他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隨即又悄無聲息地斂去。哪怕在所有人都懷疑柳輕侯已經慘遭不測再也不能回來領導大家完成霸業的時候他仍然堅信大哥活在世上而且終將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回歸重新領導大家為光明而奮鬥。現在事實證明他猜對了兩個人的重會之期亦已只在朝夕之間。


  「蓬!」茶几被打翻在地龍之息筋疲力盡地仰躺在地上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天棚龍目含淚不知在想什麼也許腦際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


  客廳內陷入一片死寂不知過了多久龍之息幽幽地問道:「之吻的屍體在哪裡?叔叔和嬸嬸又怎樣他們還好嗎?」他的聲音嘶啞而沉悶就像一潭死水裡偶爾冒起的一串水泡隨之一切又恢復平靜讓人懷疑龍之息到底有沒有說過這番話。


  孔龍淡淡地道:「龍兄的遺體被妥善送回了『碎星淵』令叔則迄今都下落不明。不過他應該未離開過要塞而且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遭受過傷害這一點請你放心!至於彭副司長嗎目前正在接受禮部司的隔離審查庫司長一向以公正嚴明著稱他不會冤枉任何一名好人的。」


  龍之息面無表情地聽著忽然鄭重無比地道:「我保證這件事一定沒有嬸嬸參予。金狼族的一貫傳統是男主外女主內叔叔不管是為了家族的榮譽還是為了愛侶的安全都不會將她牽扯到危險之中的。」


  孔龍默然無語既沒表示贊同和也沒斷然否認只是將目光突然挪移到窗外不遠處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堵雄偉壯觀的城牆起呆來。


  龍之息苦笑道:「嘿嘿我真是一個遲鈍的人!現在這種狀況下只要不是笨蛋就應該想到自己糟糕之極的處境了。唉等待我的是隔離審查還是秋後處決請總長大人看在共事一場的份兒上痛痛快快地告訴我吧!之息願意承擔任何後果卻不希望稀里糊塗地死去。」


  孔龍愕然道:「哦對不起小弟剛剛走神了。嗯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也相信你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參予叛亂。唉不過這件事的內幕遠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萬倍就算是我也沒有最終審判權的。」


  「啊?」龍之息莫名其妙地望著孔龍怔怔地問道:「那……那誰能決定最終結果?」


  孔龍聞言嘴角逸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地道:「一個充滿仁慈和寬恕的領袖他的回歸將避免更多的流血和犧牲。你放心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對你來說最要緊的莫過於靜靜地休養一段時日所有的事都等你完全康復了再說。」


  龍之息瞠目結舌地道:「你……你是說……他……」


  由於過度的震驚他甚至忘記了使用敬語不過孔龍絲毫不以為忤悠然地道:「是的我們偉大的領袖威武王閣下他還龍精虎猛地活在人世!也許明天哦不也許今晚你就可以重新目睹他老人家的蓋世雄風了!」


  「轟隆隆!」半空中一道晴天霹靂響起好像助威似的就在孔龍話音剛落時爆炸憑添了無限威嚴。


  二人愕然地面面相覷搞不懂風和日麗的清晨哪裡傳來如此驚心動魄的聲響。正疑惑間猛然從屋外旋風般跑進一名傳令兵他迫不及待地報告道:「啟稟總長大人愷撒大軍動總攻了!」


  「什麼?」孔龍聽完先是失聲驚呼遂忍不住爆出一陣充滿歡愉的大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這回哈-路西法有難了!」


  這句話把傳令兵弄得呆若木雞愣愣地望著孔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他萬萬沒想到十萬火急的軍情快報換來的竟是總長大人的捧腹大笑。


  一場名垂青史的戰爭就在三人做出截然不同的反應之際不可抑止地拉開了序幕。這一次它波及的再非僅僅是南疆一隅而是風雲帝國乃至整座深藍大6。


  鼓聲雷動號角齊鳴袍哥州方圓數千丈的海域里處處洋溢著戰告捷的興奮喜悅之情。那一面面隨風飄揚的黑底白字的海盜骷髏旗都比往日顯得威風煞氣盜盟戰士們更是雄姿勃一副可以把天捅個窟窿出來的囂張模樣。


  我和莫瓊瑤並肩卓立在「海神號」五層艦橋上一邊向不斷駛過的戰艦上的勇士們揮手致意一邊留神觀察著那十幾艘被俘的愷撒戰艦。


  戰艦的表面傷痕纍纍而且統統是「地獄火」炮彈造成的嚴重灼傷一搭眼就知道已徘徊在報廢的邊緣除非是立即拖入船塢進行全方位立體化的特別修復否則根本就是爛木頭一堆。


  甲板上是一具具被捆成粽子模樣的愷撒士兵他們被倒吊在絞盤和桅杆上身畔分別站立著兩名手持鋒利匕的行刑手和一名手拿紙筆的書記官。刑訊逼供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他們榨取的是我們最需要的實時戰場信息。


  經過剛開場時切手斷腳、開膛摘心、扔到海里喂鯊魚等毫無新意的下馬威后還沒從一觸即潰的慘敗中恢復過來的愷撒官兵們就紛紛哭爹喊娘地將老婆偷人的糗事都供了起來。


  周圍制高點上數以百計的狙擊手們小心翼翼地留意著船上每一絲可疑的動靜。那一張張撐至滿月狀隨時可以射的閃電連弩穩穩地端在手裡冷酷無情地瞄準著每一名愷撒戰俘們迫使他們不敢有絲毫蠢動。


  莫瓊瑤厭惡地瞅了一眼懦弱卑賤、可憐兮兮的戰俘們黛眉微蹙道:「情報官是否弄錯了?他們真屬於那支名震天下的愷撒皇家艦隊嗎?哈-路西法手底下怎會豢養了一群不打就招窩囊廢真讓人家感到失望透頂!」


  我苦笑一聲摸摸鼻子道:「嘿嘿這一點勿庸置疑戰艦上的標誌絕對是如假包換的『武卓拉』大神而官兵們自然也是隸屬於哈-路西法領導愷撒皇家艦隊成員。」


  頓了頓我繼續道:「他們那麼差勁的唯一合理解釋就是『地獄火』萬炮齊的情景太恐怖了他們早被嚇破了膽。要是再補充一點的話只能說負責留守戰艦的士兵們是哈-路西法手裡的三流團隊真正的精銳師團都上岸攻擊長鯨要塞去了畢竟他後顧無憂攻破要塞才是他的要目標。」


  莫瓊瑤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艙門卻被輕輕扣響嘎然止住了她的話頭。只聽一把優雅恬靜的聲音道:「瓊瑤姐姐人家現在可以進來嗎?」那赫然是明娜-威廉的聲音卻故意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告進模樣份外惹人噱。


  我不禁啞然失笑莫瓊瑤也綳不住公事公辦的嚴肅臉容沒好氣地道:「小壞蛋門又沒鎖不懂自己滾進來嗎?」


  「吱呀!」艙門開啟明娜順著樓梯裊裊婷婷地步上艦橋櫻唇含笑道:「喲這年頭兒真是好人做不得呀。人家怕打擾你們倆親熱才告進的想不到竟也成了不是。唉那人家以後都隨便出入吧屆時瓊瑤姐姐莫怪小妹打擾才好!」


  莫瓊瑤玉頰霞燒狠狠地白了明娜一眼故意裝作惡聲惡氣地道:「你……哼哼等一會兒再和你算帳!明娜小姐本宮要的材料你可準備妥當了?」


  明娜嘴角飄出一絲無比動人的笑意揚了揚纖纖玉手中拿著的那頁薄紙道:「這是小妹將各種情報、戰報、俘虜口供以及參考消息分類匯總最後歸納出一份概括性簡報請姐姐過目順便指出不足之處吧!」


  莫瓊瑤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微感詫異地道:「這麼快就弄出來了?」說著馬上接過那份薄薄的簡報聚精會神地研究起來。


  要知對一名統帥來說參謀從繁瑣複雜的資料里歸納出的簡報是至關重要的動輒會影響到整個戰爭的兵力部署和前進方向。那需要最縝密的分析、最精確的計算最賦有邏輯性的推理以及對人性最透徹的了解。


  「明娜這麼年輕時間又如此倉促簡報的質量恐怕會……慘不忍睹吧?」我暗暗苦笑著搖頭對於不久前答應明娜毛遂自薦弄簡報的事情懊悔不已看來我這喜歡寵慣女人的毛病果然是要不得呢!唉根據莫瓊瑤一貫公事公辦的性格呆會兒恐怕不會有好話出口吧?

  我忐忑不安地瞅著明娜心裡一點信心都沒有。


  不過作為當事人明娜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而莫瓊瑤則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芳心蘊涵的喜怒哀樂。她只是反反覆複閱讀了多遍簡報由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過了良久莫瓊瑤幽幽地嘆息一聲遂把簡報遞給我一雙秀眸卻炯炯有神地盯著明娜嚴肅無比地問道:「這份簡報真的出自娜娜之手嗎?」


  我不知出了什麼差錯一邊低著頭審視簡報的內容一邊卻用「天眼」分心二用地瞄著莫瓊瑤和明娜生怕兩人起什麼衝突。


  豈料明娜根本沒覺察到緊張氣氛輕描淡寫地答道:「是啊!我刻意刪減了重複多餘的部分再增添了一點自己的見解然後就完工了。姐姐告訴我有何不妥吧娜娜會虛心改正的!」


  莫瓊瑤怔怔地瞧了明娜半晌忽然開心之極地嬌笑道:「輕侯我現一名天才參謀了!唉人家現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將參謀部那群蠢笨如豬的傻瓜們統統扔到海里喂鯊魚。枉費我以最昂貴的薪金供養他們結果十數個所謂的『精英』連一個小姑娘都比不過!這樣的『人才』留著還有什麼用處呢?」


  此刻我也看完了簡報全文。儘管只是粗略而迅地一瞥我臉上卻難以掩飾內心的駭然。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簡報不但將眼前的戰事分析得絲絲入扣而且對未來局勢展也講解得明明白白。其眼光之獨到、見解之精闢、論證之嚴密、語言之簡煉哪管精明強幹如莫瓊瑤和我也不過如此了。


  當然我和莫瓊瑤誰都沒自認為舉世無雙不過明娜還只是一名略帶稚氣和天真的少女而已這就不能不讓人慨嘆那句「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的古老諺語了。


  明娜見二人次認識她般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自己不由得嬌嗔道:「你們……你們幹嘛這麼看著人家啊?眼神好古怪哦!」


  我淡淡地一笑極目瞧向海天盡頭悠然自得地道:「世事變幻莫測人生曲折離奇。一個人永遠都不知道命運會將他帶向何方!譬如迄今仍蒙在鼓裡的哈-路西法他做夢都想不到七海盜盟會臨陣反戈更想不到蒼天會派來一名任何人都預料不及的厲害對手給他。」


  莫瓊瑤欣然抱緊明娜的香肩微笑道:「不錯像哈-路西法這種絕代名將哪管強橫如你我亦要大感頭痛。因為他必然早在愷撒帝國未出兵前就透徹了解過每一名敵人和友軍將領的脾氣品性甚至是生活習慣直至做到瞭若指掌的地步。所以當正面交鋒的時候不論你我誰出手都難保能穩勝這位生平未嘗一敗的深藍第一名將。不過現在自然是另一種局面了!」


  明娜聽我和莫瓊瑤一唱一和儼然說的就是自己不禁呻吟出聲道:「啊那……那個人不會就是我吧?娜娜不行的真的不行啊!別說是動輒數以百萬計的集團軍群就是一個五十人的小隊娜娜也沒指揮過呢。這……這怎麼可以?簡直是開玩笑嗎!」


  我幽幽涼涼地盯著她直看得她毛骨悚然嚇得躲藏到莫瓊瑤身後去嘴裡再也不敢推辭這才驀地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傻丫頭沒人要你挑起全副重擔!僅僅是作為一名普通參謀分析敵情兼出謀劃策很簡單的工作呀!真正拍板定案的是我和你瓊瑤姐姐安心好啦!一個小孩子家誰會讓你負責這麼重要的戰役呀?」


  明娜半信半疑地瞅瞅我再看看莫瓊瑤見後者信誓旦旦地輕點螓終於鬆了一口氣興高采烈地笑道:「咯咯咯咯……那就好!其實人家最喜歡紙上談兵了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痛痛快快地玩個夠!」


  我的嘴角劇烈地牽動了一下差點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幸虧莫瓊瑤見機不妙拉著明娜走開了。


  她微笑道:「前天有人送姐姐幾匹『流光緞』和『孔雀錦』讓裁縫做成了幾套最新穎最流行的春裳現在差不多應該做好了。娜娜隨姐姐去試試咱倆身材相差無幾如果穿上合適就統統送給你吧!」


  「啊!」明娜高興地跳了起來摟著莫瓊瑤的玉頸不放手不斷甜膩膩地叫著好姐姐三下兩下就被莫瓊瑤哄得離開了艦橋。


  我啞然失笑地望著兩人的背影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哈-路西法我們終於要正面交鋒了。遺憾的是我從未想到過會用一個小孩子來對付你。嘿嘿嘿嘿……當你慘敗後知曉事實真相的時候會否因此被氣得吐血而亡呢?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幕啊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刻!」


  哈-路西法站在一座丘陵頂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座屢攻不克的敵城心中忍不住驚嘆建築師巧奪天工的構思。晨曦中「長鯨」要塞像一隻碩大無朋的猛獸悠然自得地傲立在鐵龍平原上輕蔑地俯瞰著任何一支試圖挑戰自己的軍隊。


  極目遠眺最先映入眼帘的總是那片鐵灰色的雄偉城牆。它出「碎星淵」要塞的女牆至少五丈每塊城磚皆是一丈見方、堅逾精鋼的「斷龍石」磚與磚之間結合得天衣無縫宛如天然生成一般密不透風。


  城頭是三層階梯式的暗堡每層之間的落差最少都有一丈它們密密麻麻地遍布所有角落。而且每座暗堡除了數個射孔外全部都覆蓋在「斷龍石」下根本不懼火攻和落石。在三層暗堡的盡端是雙排鱗次櫛比的巨型箭塔。它們巍峨尖聳地矗立在城頭形成兩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暗堡的屋頂和箭塔的底座構成了「長鯨」要塞的城頭由此它徹底改變了傳統意義上的城防。因為不管暗堡還是箭塔門戶都是內置的所以以往攻佔城頭就能勝利的想法用在「長鯨」要塞上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曾經有一次一支精銳師團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在友軍拚死掩護下攻佔了城頭。結果愕然現要塞城頭光禿禿一片根本看不到一名風雲士兵也看不到任何標誌性旗幟而且馬上領教到眾矢之的的滋味了。


  暗堡和箭塔一齊開火在不到一盞茶功夫就屠戮光了所有入侵者。整個過程中愷撒士兵們面對敵人閃電弩、衝鋒弩、狙擊弩的襲擊根本束手無策用掌中的兵器去劈砍包裹暗堡和箭塔的「斷龍石」那簡直就是開玩笑石面上最多留下幾道白痕而已。


  至於通過射孔來殺傷敵人的想法更是愚蠢透頂。因為每座暗堡都佔據著最理想的位置至少受到七八個暗堡、一兩座箭塔的保護在欺近之前絕對會被射成刺蝟的。


  自那一役后哈-路西法徹底摒棄了攻上城頭的自殺方式而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條穿流不息的鐵龍河上。人力不行就靠水力築壩淹城本就是戰場上最常用的計謀之一。豈料勘查過水源后得到的情報卻令人大失所望。鐵龍河的源頭竟然多達數千條而且統統位於高不可攀的天門山脈上根本是截無可截。


  最可恨的是每一條源流都細微得可以忽略不計較,所謂的上流河域也就是「長鯨」要塞城下這一段護城河罷了。恐怕敵人早在建城之初就為了防止被淹,特意選擇了分散源流的方法。


  這讓哈-路西法對水攻絕望之餘採取了最原始的戰術開渠引水一點點排光護城河水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數以百萬計的沙包填塞鐵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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