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是寂寞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是寂寞
我再度仰望這片建築群的時候，天邊已有星辰隱現。。。com夜色中的一切都安靜極了，尤其是圖書館周圍。看到守衛握著的武器，我心中沒來由地一跳，迅速聯想到如果人類真要對抗神族，這種強大的武器應該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底牌之一。只是不這個世界上誰還有資格掌握這麼多威力強大的熱武器。畢竟在全世界公認的武器公約內已經無數次重申和強調，熱武器的製造和使用需要重重限制。
對於民間的黑市來說，熱武器是唯一的禁忌。別的政府都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哪怕是毒品之類也行。唯有熱武器相關的一切，只要是被，政府就會嚴加處理。
對兩名守衛微笑了一下，出示許可權證明的卡片再度進入圖書館，一路上我越發感覺到那股似有似無的蒼涼氣息在腦海中漸漸凝重。
入夜的圖書館內燈火通明，空曠的巨大空間里，我每一次落腳的聲音都帶來陣陣迴響。依舊有人坐在閱讀區翻書，目光偶爾掃過我這邊，都帶著不屑的目光。
在這樣一座圖書館里，我覺得浮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無數人在這裡追慕前人的成就，也有無數人在沉思過往的歲月。時光堅韌地前行，把一切碾壓成碎末。
我當然不管周圍人的目光，一個人信步走著。對於我來說這座圖書館更重要的是它帶來的內心寧靜，使我有一種彷彿前生真的曾經在這裡度過的感覺。
跌坐在大廳一角的房頂洞人半閉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模樣。我也懶得跟這個人，在他身邊快步走過。
「還以為你下次能直接到最深層。」老頭兒看似要睡著了，在我即將擦身而過時偏偏又來了這麼一句。
我停住腳步，斜眼看了這老傢伙一樣，沒吭聲。
「這裡對你意義已經不大了，還來幹嗎？」不跳字。
我撓撓頭，想了想，說了一個不太真誠的答案。
「人比較少。」
「在哪裡人心都是一樣的。」
我笑了笑這麼幼稚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讓人意外。」
房頂洞人沒在意我的譏笑，反倒是將靠著牆壁的身體慢慢躺倒，一副流浪漢的模樣。
既然無話，我就繼續往前走。
房頂洞人在我快進入下一個大廳之前揮揮手有熟人來找你，要不要見見？」
我再次停住腳步，轉身盯著那個憊懶的老頭。
「誰？」
「去看。」
屏蔽了一切無線信號的舊時代圖書館里沒法使用任何通訊設備。我下意識地掏出移動，看看上面的號碼，想在首都還能有熟人。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陣陣腳步聲讓這偌大的空間顯得更加孤寂。我低著頭，繼續感受那股熟悉又寂寞的氣息。
那種感覺很微妙，有點像……回家？
我這麼一步步走，周圍的人越來越少，終於徹底沒有了。
圖書館內部的結構非常簡潔，卻有一個相當有趣的規律——越是往深處走，照明就越差。我此時坐在的這一層，已沒了剛才初入圖書館的光明潔凈，反倒是像一個歷史悠遠的古代遺迹，
每一個大廳中間都有連接一二層的木質樓梯，這些樓梯的造型古樸美觀，我穿過了許多這種樓梯，終於在即將抵達下一層的一間大廳里體驗到了接近徹底黑暗的光線。
黑暗中坐著一個人，我懶得運用神力看清楚那人面貌，從輪廓上感覺得出是一個身材纖長的年輕男人。只看這種故作姿態的風格，我就對方是個喜歡裝腔作勢之人。沒有理會對方的默默注視，我只是瞄了那人一眼，就獨自走過一排排書架，隨手抽出一本……墊在地上，倒頭躺下。
這就是我最開始的打算，來舊時代圖書館過個夜。不為這種衝動突然就冒出來了，完全抑制不住。那邊等著我的那位看我居然就這麼躺下了，估計也很無語。只能訕訕站起來，朝我這邊走。
我雖然人整個躺在地板上了，注意力卻沒放鬆。那人腳步聲一近，我就看似隨意地翻了個身，正好對著所謂「熟人」的臉。
這張臉我當然並不陌生。就在不久之前，我曾經在大使館見過一次。那個使用冰凍「才能」非常得心應手的西聯體高手，此刻正滿臉不解地望著我，似乎並不明白為我會來圖書館睡覺。
其實如果是個學生也許就很容易理解了，圖書館看也是睡覺第一聖地嘛。
那個外國青年見我只是盯著他看卻不，站在我面前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沒憋住氣盤膝坐下。
「很喜歡來這裡？」
這是我在非戰鬥的情況下第一次聽到他，聲音很溫和，仔細看起來這廝絕對是個帥哥，高眉深目的能讓許多媚外的小姑娘們尖叫。雖然完全不明白這個人為會來找我，我還是決定對他客氣一點——好歹人家算是外國友人嘛。
「還行。」
不咸不淡的回答已經是我的習慣性標誌之一了，那個冰凍青年也不在意。倒是很和善地笑了笑，雙手垂在膝上，用非常標準的冥想姿勢對著我。
「我是丹尼斯?瓊斯的，為之前的事來向你道歉。」
我聽到這個已經快忘記的名字，終於是從地板上坐起來。我還能記得那個帥氣和善的年輕明星，沒有架子，臉上常掛著笑容。對於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來說，這種和善和親切已經相當難得。以我當時的境遇，能夠用平常心跟我交流的絕對是好人。
這次輪到我驚訝了你是丹尼斯?瓊斯的？」
眼眸顏色也接近冰晶顏色的年輕人微微頷首我們就像一樣。」
聽了對方，我不由得佩服道你的漢中話說得真好。」
「我是在這個國家長大的。」那個西聯體的高手目光很沉靜，與我見識過的許多年輕人一樣有著一股子執著的味道，「成年之後才回到西聯體工作。」
我「哦」了一聲，用這種方式表示對這個人的成長其實沒興趣，又躺下了。
「丹尼斯?瓊斯最近還好嗎？」不跳字。
青年對我的懶散彷彿早有準備，只是淡淡回答道正在這座城市拍戲，他說很想和你見面，不過現在太忙了。」
我打了個呵欠國際級明星啊……忙是應該的。」
很帥很有禮貌的外國青年望著我，依然用溫和的口氣說道當然丹尼斯?瓊斯不過是個理由，接近你的理由。我有更重要的事想要跟你談。」
我就沒坐起來，躺在地上看著這個曾經讓我實力有了飛躍的青年。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掛著相當和善的笑容，與我曾經拚命的印象截然不同。看著看著，我不自覺地在左手上凝聚起了一團神力，形成了一個尖銳的矛形。
外國青年看到我手上變化，頓時臉色一凜，垂在兩側的雙手幾乎是本能地護住胸口，形成了一個向外推開的動作。一層隱隱的淡藍色光芒在他雙手間閃耀，在這昏暗的空間里頓時綻放出讓人目眩的流光。
我看到青年這種戒備動作，很快笑了別在意，只是習慣而已。說吧， 找我事？別說是讓我加入西聯體這種好事，我可是個地道的愛國公民。」
青年臉色古怪地看著我，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你猜到的？」
「看你這神秘兮兮的樣。」我不屑道，「以為全世界人民都想要西聯體的公民身份？我認識四個貴族，就是從你們那邊搬到我老家去住的……」
帥氣的青年微微皺眉四家主？」
「他們還挺有名？」我在這圖書館里不為思維就極為活躍，腦海中總會浮現出奇怪的字元，「這稱呼最開始我也不太習慣，聽上去好像是某個可笑的偶像組合一樣。」
青年看著我，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我的邀請並不代表國家。只是覺得你這樣的人才，不應該在一個官僚制度下浪費的才能。」
「西聯體就不官僚了？」我反問道，「你接觸的黑暗面比較多，你倒是說說，那裡和這裡，究竟有本質上的不同？」
我的話讓青年一時啞然。如果說起骯髒的部分，每個國家和政權都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血淋淋。我們坐在這裡討論哪個國家和體制更好的問題完全無意義。因為人的選擇並不是因為哪裡真的更好，而只是在選擇哪裡對更好一些。
我看著閉口不言的青年，也不出言諷刺對方，只是將手中的那團神力撤去，輕佻地「喂」了一聲打也打過了，聊也聊過了。還不稱呼？」
青年一愣，顯然對我這種潑皮加無賴的作風非常不習慣，猶豫了一下才回到道瓦倫。」
「好吧，瓦倫。咱們不說這個了如何？」我再度坐起來，仰頭看著空曠的圖書館穹頂，「你來這裡找我，就是要跟我說這個嗎？」不跳字。
瓦倫也撤下了那面冰晶護盾，微微搖頭當然不，最重要的還是來跟你道歉。如果你是丹尼斯的，我就不會對你動手。」
「你們之間關係很好嗎？」不跳字。我好奇道，「最受歡迎的年輕影星和一個西聯體的殺手，真是讓人浮想聯翩的組合。」
瓦倫沒有在意我的打趣，淡淡說道我們都是從孤兒院里走出來的人，關係自然比一般的好一些。」
我輕輕「哦」了一聲沒關係，大家比慘的話我一定不會輸。」
瓦倫又一次沒立即，盯著我看了一會，好像是對我這種死小孩的作風很好奇。過了半晌，他忽然問道那天你盡了全力沒有？」
我老老實實說實話沒有。」
「我還想再試試。」
「在這？」
「不，改日。」瓦倫的態度一直很微妙地謙遜，像極了受到良好教育的小貴族，骨子裡依然是看得出來的極度驕傲，「你是我遇到的最強大對手，沒有之一。有趣的是你現在的實力評級在放浪師協會居然很低，也就是比普通人強一點的程度。」
我毫不客氣地嘿笑道那就是說你的實力也許還不如普通人。」
「也許吧。」瓦倫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我爭論，只是淡淡說道，「遇見你是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我終於有機會審視的不足，你是一個讓人容易察覺到問題的人。」
「有那麼神奇嗎？」不跳字。我撓撓頭，「我覺得你不過是寂寞罷了。」
瓦倫再次愣了一下，隨即有些開心地笑了。
「也許你說得對，是寂寞。」
「為要來勸我加入西聯體？」我盯著這個一直都很放鬆的青年，雙眼中神力光芒大盛，「不會就是因為看我順眼吧？」
瓦倫無所謂地聳聳肩沒有別的意思，在那天之後，我提交了你的戰鬥能力報告給上級。之後他們就讓我來說服你了。你的，在那些政客眼中，沒有人能拒絕西聯體的各種優待，還有公民身份。」
我頓時無語，恐怕在那些政客看來，我不過是個有點蠻力的傻小子而已。估計他們還覺得喊這麼一個人來專門招攬我有點浪費了。我對這種把人當商品的行為相當反感，皺了皺眉沒說。
「但是和我的猜測幾乎一樣，你拒絕了我。」瓦倫有些開心地笑了笑，必須承認他的笑容很有魅力，「所以我只是來跟你打個招呼，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加入西聯體，可以隨時聯繫我。如果你能加入我這個系統的話，我至少能拿到上百萬的獎勵。」
我更加無語了，如果是在這之前的話，錢對我還有一點誘惑力。現在我手中的鈔票恐怕是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完的，我還要去賺西聯體那點小錢嗎？
「我想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說。
「那可不好說。」這個青年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滿滿的表情，「人生的境遇總是很奇妙。」
我再度躺下了，枕著那本講近代學術流派發展的厚厚古籍那等到奇妙的時候再說吧，現在我只想睡一覺。」
「那就不打攪了，再見。」
瓦倫起身輕快地離去，我在這個人轉身之際他臉上的表情變了變，顯然很有變成一個狂戰士的潛質。想到當初戰鬥時這人的瘋狂表現和強大自信，我越發覺得他很有可能同時戴著兩張性格不同的面具，在不同時刻有著不同的表現。
對這個人我毫無興趣，翻了個身真的睡著了。圖書館給我的感覺依然悠遠寧靜，充滿了讓人懷念的蒼涼氣息。在這股氣息中我覺得陷入了一個無形的世界中，沒有終點也沒有起點。無數綿綿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湧來，像一團軟綿綿的絲絨一樣把我包圍在其中。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既渺小又偉大，無數矛盾的情緒在我胸懷中涌動，消散。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是寂寞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