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寧死不囚徒
作者:天際驅馳\t
阿毛還是擔心道:“你的通知函都叫你媽撕了。”
“上不了洛陽太學,我便在洛陽討飯好了。”我是鐵了心的要去洛陽,到了洛陽能做什麽,倒是小事。
阿毛繼續替我擔心:“你傷成這個樣子,怎麽去洛陽?”
我氣道:“阿毛,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
服侍我媽洗漱完了,我媽沒有象往常那樣睡下,說:“強兒,我再給你上下傷藥。”
我上身到處是傷,雙臂和胸腹處,大多數是血印子,是皮下瘀傷,並沒有多少地方破皮,隻是背上卻有大片的皮膚破損了。雙臂和胸腹處的傷,我自己能料理,背上的傷,還隻有依賴我媽了。
也不知道她給我上的什麽傷藥,隻覺得傷藥上完了,背上有點清清涼涼的,不象先前那樣火燒火燎一般的疼痛。
我趴在床上,看著她走出去,說不出央求她的話。
阿毛,阿星,阿焰,阿丹行動很快,不等到晚上,中午剛過,便約好了一齊到我家來了。
我也剛吃了飯,正躺在床上養傷,我媽不知道去哪了。昨晚我媽給我上過傷藥,養了一晚上,傷口還是在流血,身子比昨晚倒沉重了幾分。
開始我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畢竟挨打也不是光彩的事,怕他們嘲笑我。好在四個小男孩什麽都沒說,扶的扶,攙的攙,象綁架一樣,把我從床上扯起來就上路了。
阿星說:“這個事不能拖,越拖阿強越吃虧。”原來是阿星在暗中組織大家幫我出逃呢:“咱們提前出發,你媽肯定想不到!不會防範,看看,我說對了吧?殺她個措手不及,哈哈哈。”阿星現在越來越有主意了,他的人也越來越有自信,他的模樣卻越長越清秀,簡直趕得上女孩兒,他為他這樣貌很是憋氣,說長得不象男人。
“少說話,快走快走,別叫發現了!”阿毛象做賊一樣心虛:“到了洛陽就安全了。”一路上就他大力扯著我猛跑,跟逃命一樣。
“怕啥?阿毛,就你膽小!”阿焰說道:“阿強他媽要敢追來,我就叫我爸去抓她,告她個‘養不教’之罪!”唉,阿焰這個官二代,老是喜歡橫著走路。不過,他能跟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打成一片,平日也不作威作福地欺壓我們,還跟我們同心同德的,倒也難得。
“阿強,別擔心,我帶了很多錢。你媽不養你,我也養得活你。”阿丹說得我直紅臉。阿丹跟大家一樣,都才十三歲,不到十四歲,錢又不是他自己掙的,都是家裏給的錢,我哪能讓他養我:“阿丹,錢算是借我的,以後我還你。”
能交到這樣四個肝膽相照的小夥伴,我覺得很幸運。
隻是阿丹的身子骨一向弱,一路上直嚷著要歇歇,比我這帶傷的還喘得厲害。
“咦?怎麽沒有叫上阿嬌?阿嬌不是也收到通知函了嘛?”阿焰半路上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阿星啐道:“你個笨豬!阿嬌她奶跟阿強她媽一個鼻孔出氣,叫上阿嬌,就跟通知了阿強媽咱們要跑路一樣,能通知麽?”
“咱們便丟下阿嬌不管了?”阿焰很有些不舍的樣子。
“依我說,阿嬌跟阿強就是一條繩上拴的兩隻螞蚱,阿強跑掉了,阿嬌自然就沒事了。”阿星分析道:“阿強要是留在瓦當鎮成親,跟誰成親?擺明了就是跟阿嬌。阿嬌雖然沒說什麽,她就願意麽?她是女孩子,不敢鬧!現在阿強跑了,便看她奶奶對她怎麽樣了。”言下之下,倘若她奶奶心疼她,便會送她來洛陽上太學。
“我說,阿嬌是個女孩子,還是不要舞刀弄劍的,”阿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非要接嘴:“便留在瓦當鎮學學女紅針指什麽的就好了,免得阿強以後衣服破了都沒有人縫補。”
“好什麽好?她一個人留在瓦當鎮,多孤單。”阿焰實在找不到借口了。
“有什麽孤單的?瓦當鎮那一大鎮子的人都不是人呀?”阿毛搶白道:“便是阿強阿嬌現在不成親,將來也是要成親的。你少操心點!”
阿焰臉上掛不住了,不住地抹汗:“我操什麽心?阿毛盡瞎說。”
阿毛體力好,拽著我跑在最前麵,阿丹漸漸的便落在最後。
我背後的傷,一直沒有結痂,甚至沒有止血,一路上汗水和著血水點點滴滴地流淌。人感覺越來越是沉重虛弱,我也顧不得許多了,隻想著跑到洛陽就好了,在阿毛的扶持下,咬牙堅持著往前跑。
快了快了,終於快跑到上次阿玥她爸受傷的地方了。那裏往前幾步就進入瓦洛道了,再幾十步路,就可以穿過瓦洛道,到達洛陽城。若不是阿毛扶著,我都覺得我快不行了。一路來的小夥伴們也都喘得不行,盛夏裏,大毒日頭下跑這麽遠的路,人人汗流夾背,氣喘籲籲。
“阿強,你媽追來了!”落在最後的阿丹尖叫:“快跑呀!”
阿毛正在喘氣,一聽了,趕緊拉著我往瓦洛道入口衝。
阿星叫道:“伯母伯母,慢點跑,別摔著……”
阿星一句話還沒叫完,我媽已經跑到了瓦洛道口,叫道:“傅昭強!”
阿毛自己已經衝進了瓦洛道,正扯我進去。
聽了我媽那一聲叫喊,便是在大毒日頭下,我也覺得陣陣心寒,我放開阿毛扶持拉扯我的手,回過身看她。
跑這麽遠的路,我媽居然臉不紅,氣不喘,一顆汗珠子都沒有,看見我回身看她,把聲音放得柔和一些地說道:“乖,跟我回去。”
我走到她身前跪下,給她磕了三個頭,俯在地上說道:“媽,你是自己回去?還是抬我回去?”
我表達得很清楚:要麽放我去洛陽,她自己回去;要麽殺了我,抬著我的屍體回去。我是絕不肯乖乖跟她回去的,甚至做好了魚死網破的心理準備
我這一回去,我媽就算不關我不鎖我,也必定把我看得死死的。我是寧可死了,也不想一輩子受她擺布控製。現在我是無力與她抗爭,我隻能拿生命做賭注,爭取我的未來,爭奪我對這個身體的控製權。
我跪俯在地上,等待我媽宣判我的命運。我媽半天沒有吭聲,也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