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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剜心

  作者:天際驅馳\t

  一年多的時間,符咒師大人便不知不覺間已經滲透進我的心靈,成了我心中的慰藉和支撐。一旦失去他的蹤跡,給我的打擊是沉重而痛楚的。


  在極度痛楚中,生命的作用便是用來糟塌的,在糟塌中尋求快感與痛楚,在痛楚中我等待著某大神的召喚。


  我的精神陷入恍惚狀態,恍惚中,有人來我床前看望我,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仿佛不認識他們。


  他們是想來看看我怎麽死的?


  我對他們笑,笑著說:“我沒事。真的沒事。不信,我還可以打趟拳,舞個劍。”


  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來床邊看我,不怎麽說話,目光象水波般溫柔,一波一波地輕拍向我。我毫不客氣地對她說:“姑娘,你表錯情了。”怎麽會有人連男人女人都分不清楚就亂拋媚眼的?這也太花癡了!我一句話,就叫那個女孩子泫然欲滴地離開了。


  有個長得很陽光的男孩子常帶吃的給我,有一次我吃了你帶給我的東西後,覺得人輕飄飄的,很開心,忍不住跟他說,我心頭藏著一個人,一個我不該喜歡的人。他住在我心頭的時候,我不覺得,他走了後,我才覺得心頭空落落的,空落落的,可是再也沒有東西填得進去。他把我的心都帶走了。


  那個人是誰?


  不能說的,那個是符咒師大人。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偷偷喜歡他。我不能喜歡他,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會被人當成怪物的。可是,他已經不見了,不見了,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咯咯咯……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


  當我漸漸緩過勁來,從恍惚的精神狀態中漸漸清醒過來時,隻覺得做什麽都沒有意思了,人變得格外的消沉。


  原來我竟然時而昏睡時而恍惚地神誌不清地過了十多天,全靠阿丹細心照顧。阿丹雖然是富二代,卻挺會照顧人的。


  可能我在迷糊之際說了些什麽,也許露出了什麽馬腳,阿丹看向我的眼光便怪怪的,帶著些同情。他不怎麽會安慰人,不過我知道他對我很好。他對我的兄弟之情,感覺有些暖心。畢竟這世上的感情不止一種,想明白了,便釋然了,隻是人依舊消沉。


  等我恢得過來的時候,基本上也到了我們離開太學院的時候了。


  阿丹選擇回瓦當鎮經營他們家的酒樓,做他的少東家。他爸前幾個月病逝了,他必須回家分擔他媽的擔子,酒樓遲早會是他的。


  阿嬌和阿毛成了封印幹戚“專業戶”。我把綠刀交給了他們,綠刀綁定的事就讓他們兩個來完成了。


  我想來想去,竟然沒有地方可以去。


  我還是不想回瓦當鎮聽我媽的話,乖乖成親生子;我也不能跟阿嬌阿毛去封印幹戚;再說,我若跟阿嬌回瓦當鎮成親了,難道叫阿毛一個人完成綠刀的綁定?我也不願意再留在洛陽,洛陽給了我很多快樂,也帶給我無限傷心;似乎去青州成了我唯一的選擇,可是,青州私立武學院的費用是昂貴的,我根本付不出那筆費用。


  我媽破天荒終於來洛陽太學看我了,簡直可以稱得上大事件。


  她仍然灰頭土臉,荊釵布裙,就跟那尋常的農婦一樣,四年間,她似乎沒有絲毫的變化,並不見蒼老。她微微笑著,打量我,令我很是局促不安。


  “強兒,幾年不見,在媽麵前還不好意思了?”聲音還是那麽溫柔而慈祥,帶著寬宥我的語氣。


  中間隔了四年,我總覺得我跟她已經疏遠了。


  她是來接我回瓦當鎮的?我說:“媽,我要去青州。”


  “去青州?上武學院?”媽並沒有大發脾氣,問我:“教頭大人有沒有告訴過你, 你根本不適合練武?你看你這四年,練武練成啥樣子?”


  難道適合我身體的工作就是生孩子?我沒敢問出來。


  果然,我媽見我不說話,接下來的話就跟唐僧念緊箍咒一樣:“你也有十七歲了,不算小了。跟你一起上學堂的,都已經有好幾個當爹了。”我媽撫著我的臉,又說道:“看看,你都長得比我高了。出來玩了幾年,也該收心定性了,咱們平常人家,不要去外麵亂走。回瓦當鎮吧,成了親,生個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總覺得十七歲也是未成年人啊!在我媽嘴裏說出來,好象我是七十歲的人了,應該在家安享晚年了。


  我媽的手很細嫩,甚至稱得上幼滑,我卻不喜歡她撫摸我的感覺,太過細滑,好象是被毒蛇爬過。我輕輕扭開臉,沒有說話。


  我媽放下手,歎道:“倘若你真想出去闖闖,等生了孩子再去吧,我不攔你。”


  這些話哄沒見識的鄉下孩子吧?我們家是平常人家嗎?我若真生了孩子,我還能拋下妻兒,拋下老母一個人去闖天涯?我能是那樣不負責任的父親和丈夫嗎?

  我直覺的覺得,我媽對我生孩子的執著,甚至超過了對我成親的執著。執著得跟火燒眉毛似的著急。我想,是不是我媽一個人呆在瓦當鎮太閑了,閑得沒事幹,才老想著抱孫子。


  我更加不能回瓦當鎮了,回去了,鐵定會被我媽逼進洞房。其實我明白,我遲早是要成親的,但現在我壓根還沒做好成家立室的心理準備。我不想多說,隻一句話:“我要去青州,不回瓦當鎮。”


  不敢回去,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不能言說的原因。


  以我淺薄的醫學常識,我知道我發生手槍或夢遺的時間和頻率其實遠低於正常水平,這並不是好事!這其實說明我身體對性的生理需求很低,說明我的腦垂體裏分泌的促性腺激素等相關激素嚴重不足!說明我對自己男性性別的認可,男性心理的建設和暗示嚴重不足。這讓我不得不擔心,將來我麵對女子時,會不會沒有性趣,直接導致不舉?這個念頭一在我腦海中產生,便揮之不去,漸漸成了懸在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了我不能言說的心病。


  不敢,不能,不想,這是我不回瓦當鎮的三大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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