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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絕殺故鄉情

  回想著初入楚天都,在得知楚天都正在開戰時,我便急吼吼地趕赴戰場,本想在戰場中撿個便宜,或是投個機,或是謀個加入殺戮天下的進身之階,誰曾想同時做了攪局之人?


  我本是無神論者,穿越過來,我也不怎麽相信鬼神之說,然而,我卻感覺在這個世界,似乎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


  從益州走到楚天都,這一路,有多少天意?有多少人為?仿佛早已經注定,注定我“合該”替他擋這一劫?把他給予我的還給他,此後我便可以與他坦然地刀劍相向了麽?

  拷!我幹嘛想這些?我不是剛決定了不再去探究阿強的身世之隱麽?怎麽轉過身又忍不住去猜測?我舒出一口氣,把腦海中那些令人驚悚的情節和想法驅除出去。


  其實,我媽什麽都沒有說過,隻是若無意,似有意地引導我不由自主地去猜想。


  我說:“媽,你究竟想叫我做什麽事?”


  其實我媽想叫我做什麽事,盡可以直接說。這些年我與她的關係雖然疏遠,但我心裏,一直是尊敬孝順她的,她又何必挖出我的屍身,透露我的身世來大兜圈子,大費周章?盡管她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母親,但她做為一家之主,行事當不會如此的顛三倒四,抓不著重點吧?她這麽做的用意何在?


  “阿強,你老實說,你去楚天都,是不是受那狗賊之邀?!”善心婆婆倚老賣老,說這樣的話,倒不怕得罪我。


  “不是。”


  “你好好的在益州,為什麽忽然跑楚天都去?”


  這個原因實在不好說,我正遲疑,我媽又緊盯著問了一次:“你在益州不是呆得好好的麽?怎麽忽然跑到楚天都去了?

  我可以不說理由強行帶著阿嬌跑到楚天都去,但估計我在我媽麵前打不了馬虎眼,直接反問道:“我可以不說嗎?反正不是衝著你們黯月去的,也不是衝著殺戮天下去的。”


  我媽笑道:“喲,長成大小夥子,還有秘密不能告訴媽了?”我不說話,來個默認。我媽自嘲地笑著又問:“嗬嗬,兒子大了,真是沒法子的事。那你為什麽加入殺戮天下?這個總可以說吧?”


  “城主說我幫他保住了楚天都靈石,邀請我加入他的幫會。正好我也想混口飯吃。”這話倒是不假,隻不過我也沒必要一五一十交待我是混進幫會裏想幹什麽。


  “原來是那狗賊親自邀請你加入他的幫會的?”善心婆婆插口道:“怪不得你進去就做了舵主。”


  “強兒,如果我們叫你做我們在殺戮天下的內應,你做不做?”


  “做。”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黯月想報血洗之恥,我隻想護衛符咒師周全,雖說兩者的目標不盡相同,但要對付金不換的心思是一樣的。有黯月做我的後盾,自然比我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得強。


  我一向是隨性的人,處心積慮地想著去算計某個人,真是件費心費力的事,雖然在穿越前看過無數宮鬥,家鬥,宅鬥之類鬥心機鬥手段鬥謀略等等各種鬥的小說和電視,看別人鬥,那是輕鬆寫意的事,但要自己實施起來,總覺得千頭萬緒,無從下手。再者,我懶惰成性的性子真不適合去做那精心布局的勾當。


  我倒寧願與黯月合作,成為他們的一顆棋子。因為我心知肚明,我真不是一塊做壞人的料,我的破壞力簡直弱爆了!

  在搞清楚我跟殺戮天下的關係後,我媽其實並沒有叫我做太多的事,隻是利用我的舵主身份,幫他們把黯月的人接送進城裏,如果有可能,把黯月的人發展進殺戮天下去。我變成了黯月安插在殺戮天下幫會裏的地下組織。我媽也安排了專門的人來跟我接頭,隨時傳遞她的命令,同時也把我收集到的關於殺戮天下內部的各種情況傳遞回去。


  我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把黯月的人接應進城,並在城裏找到適當的長期停留的借口。因為楚天都的特殊性,占有楚天都的幫會都對楚天都的常住居民嚴禁控製,以防其他幫會混進來破壞自己的城市。至於混進楚天都的黯月幫眾如何展開破壞活動,那是他們黯月的事,不勞我操心,我隻需要盡力給他們幫助和協助就好。


  我很清楚,殺戮天下對於內奸的懲處是殘酷,不過我從來也沒有真心加入過殺戮天下,是我一個人搞破壞,還是帶著一群人搞破壞,都沒有區別。我唯一擔心的隻是阿嬌,看來,我得找個機會和借口把她送回瓦當鎮。


  我媽在我耳邊低語:“關鍵時候,你隻要說出來,他應該不會為難你了。”


  我愣了半天,才回味出我媽這句話的意思:原來,她們把我的身世如此婉轉,隱約地告訴了我,是為了我在殺戮天下從事破壞活動敗露後,以此保命?


  我暗地裏撇了撇嘴角:雖然我不是強勢的人,但也不至於會以這樣恥辱的方式求活。就算我真是金不換的孩子,在我替他擋了那一劫後,我也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屑於用這種理由去換活命的機會。


  正如善心婆婆說的,我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男人對女人做出那樣的舉動,是不可饒恕的,我的感情完全站在我媽這邊!哪怕那個男人給了我生命,我也絕不可能承認他!更不可能以這樣恥辱的方式求活!

  可能我媽她們本以為我跟金不換或殺戮天下有什麽緣故,不會答應她們做她們的內應,因此先就擺出一副恩威並施的架式,卻未曾想到我是如此的願意合作!

  一席話,解開了我心頭的很多很久的疑問,可以說,我終於與我媽盡釋前嫌。可是,我打心眼裏不喜歡心機那麽深沉的媽!我跟她說話,不得不打疊起精神來,小心翼翼地思量了又思量才敢應答,不能再如以前那般的信口開河。我跟我媽的關係,似親實疏,一步步越離越遠。


  不知不覺,就說了一宿的話,眼瞅著天就快亮了,我媽道:“殺戮天下的耳目眾多,強兒,辦了事,回楚天都吧。”


  我笑道:“回自個家看媽,怕啥?辦事?辦啥事?”一句話說完,我便醒悟:我勢必要給那些死在我手下的鄉親們一個交待。


  貌似我媽更有革命的警惕性,而我根本還沒有進入革命狀態。看我媽一宿未眠,說了許多話,又兼傷勢未愈,神情有些萎頓,我便扶她躺下:“媽,你先休息吧,我去鎮子上逛逛。”


  我走過去一手提起那裝著屍身的鐵箱。此時,月亮已經下班,太陽還沒上崗,是天色最暗的時候,卻也正好趁著黑暗,把我的屍身埋了。


  “強兒!”我媽看著我說:“你……真的不把它化了?”


  我笑道:“大家死後都希望入土為安,我為什麽就要把自己的屍身化去?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隨時可以把它挖出來讓我再欣賞一次。不過,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的想法。一具死屍不可能改變我的想法,如果你們不相信,現在就可以作法試一試。”


  那屍身本來就跟我沒關係,我自是不懼威脅,因此話出來底氣十足,棉裏藏針。我想讓她們明白:我願意給她們辦事,隻因我把她們當成是我在這個世界裏的親人,並不是她們能夠要挾,威脅和操控的傀儡。


  就算這具屍身真能禁製我,我也必定會象那個無名小孩一樣,要拚個魚死網破。我自小就是服軟不服硬的脾氣,有時候明知道硬碰會吃虧,我是寧願吃虧也不低頭。我絕不是那種能夠受製於人的人。


  我很想問問我媽:天天睡在我的屍身上麵,是什麽感覺?她就不怕做惡夢?也許這屍身在她眼裏隻是用來準備禁製我的法寶,她要天天守著,心裏才踏實?不過,我沒有問出來,隻是對她饒有興趣地笑了笑。


  看我媽和善心婆婆並沒有再出言阻止,我提起鐵箱在她們的注目下走了出去。我說道:“我去埋在亂葬崗,那裏死人多,熱鬧。”


  “強兒!埋了……就趕緊回來,別去鎮子上亂走!”


  “好。”我殺了傷了好些鄉親,大家對我都滿懷憤恨。瓦當鎮上,大多數都是遷徒而來的傅家人,他們本就不把我這個根本不該出生的孽種看在眼裏,現在我更是殺了傷了他們好些人,他們已經不再掩飾對我的憤怒和鄙視。


  瓦當鎮,這個我生活了四年多,承載了我童年和少年記憶的地方,從此不再是我的落腳之處和故鄉了。當初那招快意恩仇的流雲萬變,最終絕殺的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份鄉情。不管我媽如何處理解決這件事,那些從我手裏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來了,鄉親朋友們對我的情誼,也是再也回不來了。


  這,便是一戰成名的代價!


  我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能容得下我的地方,從此,在我的生命裏,隻有無盡的漂泊。


  在這個世界裏,我本是無根之人,也許,漂泊便是我今生注定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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