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5章:翻臉

  黃惟寧道:「有這種可能,不過梁根為什麼要害死我爺爺呢?他肯定和遺產分配無關。而且他真想害死我爺爺的話,早就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


  李睿琢磨了會兒,道:「之前我們分析的是,某人因不滿遺產分配,對老爺子痛下毒手,現在卻推斷出很可能是梁根下的手,若是前後聯繫,那會不會……梁根被那人收買了,只作為殺手出現,而真正的兇手隱藏在幕後?這樣就能解釋你剛才的問題了,梁根沒有任何理由殺害老爺子,但還是下了手。呃,其實要說起來,某位大人物的身邊人,被仇家收買,下藥害死大人物,這樣的故事可是太多太多了,一點也不稀奇。」


  他這些半推理半臆想的內容,對黃惟寧的思維衝擊很大,導致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索性閉上口唇不言。進入緘默狀態的她,冷艷文靜,英氣凌人,宛若一朵悄悄盛開的寒梅。


  李睿盯著她看了幾眼,忽的又想到什麼,叫道:「哎呀,差點忘了個關鍵點。」


  黃惟寧疑惑的抬眼看他。


  李睿興奮的叫道:「假如,真是梁根害死老爺子的,那他就是也只能是在老爺子的保溫杯里下的葯,我們只需找到保溫杯,找地方化驗一下裡面的殘餘液體,就能確認了。」


  黃惟寧聽得芳心一跳,那雙美得勾魂奪魄的眸子里射出兩道光芒,道:「說得很對,我馬上就去找我爺爺的保溫杯,你等我!」說罷快步走向門口。


  李睿沒想到她對自己如此信任,竟然允許自己留在她房間里等候,心下暗暗感懷,目送她出屋后,回到卧室,拉過椅子坐下,而沒有坐到床上去,儘管現在最想的就是爬到床上去睡上一覺。


  他昨夜又是喝酒又是趕路,只睡了兩個小時多點,儘管身體素質歷來很不錯,能夠堅持到現在而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可體內那濃濃的嗜睡感還是無法抗拒消除。不過現在也沒辦法入睡,只能等晚上回家再睡了。


  等啊等啊,等了一刻鐘差不多,終於等到黃大小姐歸來。


  「嗯?沒找到?」


  李睿見黃惟寧進屋后,兩手空空,表情也是陰沉不定,猜到她很可能是白跑一趟。


  果然,黃惟寧黯然點頭,道:「沒找到!我去找戚管家問,他帶我翻找了爺爺的遺物箱,發現爺爺生前用過的遺物全都在,只有那個保溫杯不見了。戚管家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還說整理遺物的時候還看到來呢,為什麼現在就消失了,非常奇怪。看來你分析得完全正確,兇手就是通過保溫杯下的葯,事後為了掩蓋罪證,就把保溫杯偷偷拿走,不給我們調查的機會。這個兇手真的很狡猾呢!」


  李睿冷笑兩聲,道:「兇手倒是很狡猾,可他不知道這樣反而是欲蓋彌彰,露出了馬腳,證明了我們的推斷。」黃惟寧默然半響,語氣幽幽的道:「證明了又如何?線索已經斷了,我們又如何繼續調查下去?」李睿道:「先不說這些,我問你,你有沒有把劉法醫的發現告訴令尊,他又是怎麼說的?」黃惟寧表情平淡的道:「已經告訴我父親了,他讓我先不要聲張,有時間再找你當面談談。」


  李睿很是失望,嘆道:「已經得到如此明確的檢測結果了,你父親居然還是這樣冷漠消極,難道他就不想知道老爺子的真正死因?難道他就不想將兇手揪出來繩之以法?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呀?」黃惟寧解釋道:「他……或許也有他的考慮,畢竟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若真是家族中人下的毒手,消息傳揚出去,我們黃家要面臨各界的質疑、鄙視甚至是嘲諷譏笑,家族集團旗下各上市公司的估值也會受到波及,他要為家族考慮呀。」


  李睿不聽這話還好,一聽之下,大為光火,毫不留情的諷刺道:「哦,原來在你們心目中,家族最重要,父祖反而不重要?可若是連父祖都不在乎,又有什麼臉面屢屢提及家族?先有家後有族,連家都顧不上的不孝之人還要顧族?真是笑話!想來就算整日價掛在嘴邊,也是虛情假意。」


  黃惟寧俏臉刷的一沉,冷目如電,掃在他臉上,道:「李先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李睿冷笑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是黃小姐你不知道。哼哼,你們忝為我大哥的子孫,眼裡卻只盯著他老人家留下來的偌大遺產,從不關心注意他的身體健康。他肺癌一檢查出來就是晚期,而這並非一日之寒,想來他在馬來西亞的時候就已經患上了,你們這些當子孫的卻完全不知情,這至少說明你們沒把他健康當回事。這也就算了,畢竟過去的事情再提也沒有意思,可現在他明明被人害死,你們卻不聞不問,知道了也是裝聾作啞,自欺欺人,還美其名曰是為家族考慮,可要是沒有我大哥,你們所謂的家族又是從哪繁衍出來的?我現在也總算明白了,我大哥患癌後為何沒有告訴你們,是因為告訴你們也沒有任何意義,你們眼裡只盯著他那龐大的遺產呢!可笑我居然以為你們可以信任,還想和你們一起抓出兇手,為我大哥報仇呢,我真是瞎了眼!」


  他越說越生氣,越生氣就越激動,說的話也是一句比一句重,間或橫眉怒目,口唾橫飛,氣勢倒也嚇人。


  黃惟寧本來聽得俏臉生寒,隨時都會爆發,可是見他慷慨激言、發之於心,又有些震撼,目光定定的看著他,直等到他說完,這才冷冰冰的問道:「你說完了?」


  李睿傲然說道:「沒有!但我已經不想說了,說再多也是浪費唾沫。既然你們推三阻四怕這怕那,那我也不想與你們為謀了,我就不信了,憑我自己的能力,不能抓到真兇,為大哥伸冤雪恨?!」說完毅然決然往門口走去。


  「站住!」


  李睿走到門后時,黃惟寧忽然叫出聲來,語氣裡帶有惱羞成怒之意,似乎是要發作他。


  李睿停步,頭也不回地道:「幹嗎叫我停下,是怕我抓出真兇后,讓你們家醜外揚,影響你們黃家在各界的聲譽?哼哼,你們黃家人怕,但我這個外人不怕。我只想讓我大哥死得瞑目,別的一概不管!」


  黃惟寧面色冷冰看著他的背影,俏臉含霜,如同被冰凍了的一朵梅花,邁步朝他走近幾步,冷淡說道:「你真是無知者無畏!我們為家族著想,其實就是在為我爺爺著想,如果殺害他的真是家族中人,甚至是我的近親,那傳揚出去,豈不顯得我爺爺教養無方?你還想他死後遭人恥笑?你又知不知道,到了他這種人生高度,聲譽已經比生命更加重要,他……」


  李睿不等她說完就開門而去,拋下一句:「少給我說漂亮話,被害死的可不是你!」


  黃惟寧一愕,登時張口結舌,獃獃的望著門口,臉色很快由雪白變得通紅,表情也從驚愕變成羞惱,單薄而英挺的口唇也開啟了,咻咻喘氣,良久良久才道:「這個傢伙!」


  李睿出來不久,便接到了徐達的來電,一見是這位好兄弟來電話,氣兒總算順了些,抬手接聽。


  「你在哪呢?」


  徐達語氣悠閑自在的問道。


  李睿愣了下,道:「我當然是在青陽啦,這好像不用問吧?哈哈。」徐達道:「我還不知道你在青陽?我是問你在哪呢。我快到了,晚上一起喝酒。」李睿又驚又喜,道:「你找我喝酒來啦?」徐達懶洋洋的道:「是啊,閑得無聊,過來找你喝酒,我都在火車上了呢,馬上就到。」李睿笑道:「那可是好極了,我今晚正好有的是時間,而且我也正好氣不順,你過來聽我發發牢騷……」


  傍晚下班時分,天色還很亮,西方天際還閃爍著落日的餘暉,李睿與徐達已經在西二環一家清真燒烤店裡享受著冰涼的啤酒與噴香的烤羊肉了。


  「烤韭菜!油炸螞蚱!」


  隨著服務員的招呼聲,兩盤剛出鍋的新鮮菜肴放在了桌上。


  李睿拿筷子指指油炸螞蚱,道:「老弟,嘗嘗這個油炸螞蚱,嘖嘖,越吃越香越想吃啊!」徐達舉筷夾起一隻肥大的被炸得外焦里嫩的螞蚱,送到嘴裡,咀嚼一陣,連連點頭,道:「真是越嚼越香,不錯。」說著話端起酒杯。


  李睿與他碰杯,二人直接幹掉了杯中酒,隨後各自倒上。


  徐達問道:「你剛才電話里說氣不順,怎麼個意思?」李睿聽得一頓,將手中烤串放下,嘆口氣,先端起酒杯咕嘟咕嘟灌了兩大口,隨後忿忿地道:「說起來話長啊,你聽我慢慢跟你講……」


  他將認識大哥黃興華以來的大事小情都講了一遍,重點描述黃興華對他的兄弟情義,最後話鋒一轉,語氣沉痛的述說起黃興華去世前後的細節,當然重點放在今天的所有發現上,說完后痛罵黃家子孫的冷漠消極態度,氣得都拍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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