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0章:不知真相
李睿宣布開始后,就下台坐在了第一排,由局長林樂文主持接下來的內容。林樂文也不廢話,站在台旁,邀請第一位競聘者上台。
第一個上台的居然是招商辦主任高駿,也就是之前李睿否定的那位,這個人也確實不善言辭,一臉嚴肅的走到台上,又略有幾分緊張的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隨後磕磕絆絆的開始了自己的競聘演說:「尊……尊敬的李縣長,尊敬……尊敬的局領導們……」
李睿聽到這擺了擺手,高駿嚇得一哆嗦,急忙閉上嘴巴,緊張之極的看著他,生怕自己剛才說錯話惹惱了他。
「我說一下,今天的競聘活動時間非常寶貴,所以大家上台後就不要向領導致敬了,我們是選拔人才,不是選拔奴才,大家上台就直接開始競聘演說!」
李睿言簡意賅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隨後揮手示意高駿繼續。
李睿自己都沒想到,他這番話引發了轟動,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鼓掌,隨後熱烈如潮的掌聲響起來,一時間整個大會議室里都是掌聲。
「這位李縣長真是個好領導啊!」
「是啊,說的話太好太經典了,不是選拔奴才,是選拔人才,多好啊!」
「這位李縣長的工作效率,是我見過的領導裡面最高的一個!」
「有這位李縣長管理提調,咱們招商局的事業一定能夠搞好!」
眾人熱烈的討論起來,把活動現場的氣氛又拔高了一截。
李睿聽得雖然內心高興,卻也不能任由他們說下去,回頭巡視眾人一眼。眾人被他目光掃及,紛紛閉嘴,開始安靜的聽著台上高駿演說。
高駿感激的看了李睿一眼,道:「好,那……那我重說。我……我叫高駿,是招商辦的主任,想競聘副局長一職。下面我先介紹下我的個人情況……」
他開始有些緊張,不過到底是當科室主任的,很快鎮定下來,語速不急不慢的發表這人生中的第一次競聘演說,說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說完。他下台後,很快有第二個競聘副局長的幹部走上台去……
這次公開招聘副局長的機會實在是太過珍貴,而且勝出后的收穫實在驚人,所以凡是有資格競聘的人都想嘗試一下,反正就算不被選中也沒什麼損失,因此全場氣氛從高駿上台開始就顯得特別火爆,而接下去上台發表演說的人也是絡繹不絕,正印證了那句「你方唱罷我登場」,一直到十一點,都還有人上台發言。
十一點二十四分,最後一個競聘者下台後,競聘副局長活動的第一步算是落下帷幕。林樂文眼看李睿沒有讓大家下班吃飯的意思,就趁熱打鐵,開始第二步,宣布開始投票,推選三位最得人心的副局長候選人。
投票為不記名制,凡是局內的幹部職工,每人都有投票的權利,在紙條上寫明自己最欣賞的三位競聘者的名字——競聘者可以自己選自己,寫完等著活動工作人員來收就好。這也是招商局第一次通過試行選舉制來選拔副局領導,有著里程碑似的重大意義,而本次選拔過程中所體現出來的開明、公正、與時俱進,也必將深深影響一大批領導幹部的成長。不過話說回來,這只是事業單位選拔人才的一種新奇方式,而且最終任命還需要通過政府常務會議做出決定,後者是絕對不可變革的人事任命制度。
會議室內響起油水筆在紙上摩擦發出的密集的「沙沙」聲,每個人都在認真書寫自己中意的競聘者名字。
李睿把林樂文叫到桌前,小聲道:「收上投票就先下班,等下午再繼續。」
林樂文答應下來,眼看大家都寫得差不多了,就吩咐工作人員去台下收集投票,收上來放到一個紙盒裡,等下午上班后再開盒唱票。
中午,在招商局對面的一家飯店——同時也是招商局的定點飯店裡,林樂文請李睿吃飯。李睿對這種小吃小請倒也不排斥,畢竟之前還請過林樂文呢,一起吃飯還能加深感情,更便於工作的展開。
吃到一半時,李睿接到一個陌生人的來電,接聽后才知道,對方是城關派出所的朱所長。
「……李縣長,我現在給你介紹一下案情進展啊,經過我們的大力追緝,涉嫌砍人的四個犯罪嫌疑人扛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已經於上午九點鐘來我所投案自首,當時就將他們全部刑事拘留,現已審訊完畢,他們對砍人的行為供認不諱,願意接受法律制裁,目前正等待進入下一步程序。至於引發這個傷害事件的肇事女司機,也已經主動投案,並作出說明,她已經與受害者一家取得了私下和解,她願意賠償受害者一家的各方面損失與醫藥費,而受害者本人也與她簽下和解協議書,明確表明不追究她的法律責任。這對我們派出所來說也是一個較好的結果,不知道李縣長你意下如何?」
簡單寒暄過後,朱所長介紹了下今天上午的案情進展,語氣不冷不熱,對李睿似乎並不如何熱情。
李睿聽完又是忿忿又是吃驚,忿忿的是,這個案子在自己這個副縣長正式介入之前,幾乎就沒有任何動靜,不管是砍人的四個小流氓還是那個女司機,都沒被抓獲,也沒人來自首,可自己昨天強勢介入后,今天早上四個小流氓就來自首了,那個女司機也露面了,這簡直就是對公正最大的諷刺、對法律最重的踐踏;吃驚的是,那個女司機竟然和受害者一家達成了私下和解,擺明要用錢擺平這場刑事案,然後她也就能逃脫法網、重回人間享受美好生活了,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他心裡還有幾分不爽,自己費心費力的為崔廣麗一家討還公道,她們倒好,一點骨氣都沒有,為了錢就能出賣自己的人格與尊嚴,難道她們這是傷勢好點了,已經忘了疼了嗎?
「朱所長,我想問一下,那個女司機是如何與崔廣麗一家達成私下和解的?或者說,她給了崔廣麗一家多少錢?」
電話彼端的朱所長略一凝噎,苦笑道:「不好意思啊李縣長,這個我還真沒問,不過這個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已經達成私下和解了,所以……呵呵,案子到此為止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你看好不好?」
李睿肚子里非常氣悶,心說我看好不好有個屁用,我看不好,難道你還能更改這個案子的結果、強制抓人不成?
朱所長見他不搭言,總結道:「請李縣長放心,我一定派人監督肇事女司機賠償到位,同時嚴懲四個砍人的犯罪嫌疑人,保證人人得到公正。」
李睿懶洋洋地說:「好吧,那就先這樣吧。」說完掛了電話,起身道:「樂文,你先吃,我有點急事,要去縣醫院一趟。」
林樂文微微吃驚,道:「那下午的競聘活動……」
李睿笑道:「我會準時回來參加的,放心吧。」說完甩開大步向外走去。
此時他肚子里全是氣,一點胃口都沒了,也就再吃不下去,他現在只想儘快趕到縣醫院,找到崔廣麗一家,質問他們,為什麼那麼沒有骨氣,看到錢就暈了頭,就屈服於權貴勢力?難道勞苦大眾是權貴可以用錢就肆意踐踏欺辱的嗎?
十來分鐘后,李睿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崔廣麗一家所住的病房,走進去一看,一家六口人都在,包括那個小丫頭,不過除去那小丫頭外,人人愁眉不展,面帶屈辱之色,崔廣麗本人臉上還有幾道紅印子,似乎剛被人打過不久。
崔廣麗眼見李睿又趕過來,微微吃驚,起身道:「你怎麼又來了?」
李睿指著她的臉,納悶的問道:「你臉這是怎麼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崔廣麗眼圈登時就紅了,嗓子也堵住了,一句話說不出來。
她老公憤憤的道:「還能怎麼了?讓那女司機找來的地痞流氓打的。」
李睿越發奇怪,道:「她又找人打你們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昨晚上……」
崔廣麗老公語氣激憤的將昨夜那一幕講給了李睿聽,說到激動處氣得呼呼喘氣,說完眼圈都紅了,恨恨地道:「病房裡也就是沒刀,要是有刀,我他媽乾脆就豁出去了,捅死他們一群臭流氓!媽的,欺負我們都欺負到這份兒上了,我們都住院了還他么不放過我們,他們還是人嗎?」罵完又罵自己:「我他么也真不算個爺們兒,眼睜睜瞅著老婆被他們欺負都不敢還手,我他么活著還有什麼勁?」
他兄弟勸道:「哥,你少說兩句吧,人家是什麼勢力?!說句難聽的,人家就算打死咱們,也就是賠點錢的事兒,咱們這小老百姓怎麼跟人家斗?」
這話說出來,頓時引發了一片唉聲嘆氣,病房裡的氣氛又凄苦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