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護士變女傭
(貓撲中文)
尹初心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只留了一盞壁燈。她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牆上的古老掛鐘，視線隨著秒針轉了無數圈，眼看十點了，君少寒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安眠藥怎麼還沒起作用呢，不應該啊！
「咔」一聲，麗姐的房門打開，她慢慢走到客廳，扶著沙發，「初小姐，還沒睡啊？」
看到她，尹初心吃了一驚，「麗姐，你不是早就睡了嗎？」
麗姐舉了舉手裡的白色藥瓶，淡淡道，「我忘記吃維生素片，牙齦出血。哎，年紀大了，渾身上下不舒服。」
「什麼？什麼維生素！」尹初心瞠目結舌，奪過她手裡的藥瓶，「麗姐，這不是我給你的安眠藥嗎？」
麗姐忽然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噤聲，壓低了聲音解釋，「哎呀，豪門規矩多，霍華德先生不允許我們帶危險的藥品，所以，我收到別處了。你可千萬別跟任何人說。」
「……呃，好，我知道了。」尹初心點頭答應著，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和擔憂。原來自己把維生素片當安眠藥給他們吃了，難怪……
她該怎麼辦呢？一個晚上的時間，萬一連孩子也弄出來了……君少寒，你要是敢亂來，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
她在沙發上換了幾百個姿勢，一點睡意都沒有，腦袋反而越來越清醒。時針指到十二點，尹初心從沙發上跳起來，壯士斷腕般的咬牙上樓，準備一探究竟。
尹初心輕輕旋開君少寒房間的門，還沒看清裡面，就聽見男人冷然的聲音，「誰！」知道躲不掉，尹初心大大方方的走進去，卻驚喜的發現莫妮卡根本不在房間里。她如釋重負，心情好了不少，還一直擔心他們會胡來。
「我怕你們睡著，忘記關燈，所以上來看看。」尹初心鎮定的背出早就想好的台詞。君少寒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在她那隻紅腫的手上停頓一秒，隨即閉上眼睛。
他沒有冷漠的對她，尹初心心裡一喜，壯著膽子走近，想幫他放平枕頭，「少爺，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白天睡太多，睡不著。」平靜的語氣，男人緊緊皺著眉，似乎在苦惱著什麼。
尹初心放在他枕邊的手頓住，忽然很想替他撫平額頭。他閉著眼睛，卻感覺到女人的靠近，「你幹什麼！」乾淨利落的問話，卻沒有喝住女人接下來的動作。
尹初心力道始終的幫他揉按眉心和太陽穴，「少爺，你不必緊張。你受了很重的槍傷，元氣大傷，更要放鬆心情。如果心情不好，也會妨礙身體的復原。」她用了很大的力量才剋制住自己想要闡明真相的衝動。她多想抱著他，輕輕呼喚他的名字，訴說這些時日的思念和擔憂。可是理智告訴她，她不可以。
少寒的身體是第一位的，這個信念，她每天都要提醒自己一遍。她也相信，總有一天，她可以喚醒他的記憶。
君少寒閉著眼睛，靜靜感受她溫柔的按摩，心裡無比愜意，甚至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令他十分安心。
想起以前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尹初心忘卻了現在的艱難處境，露出真心的笑容。這短短的一刻融洽，她已經很滿足。男人慢慢睜開眼睛，看不見她的臉，只看到她眼角眉梢暖暖的笑意。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剛剛在醫院蘇醒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腦子裡有一個女人的影子，是他一輩子放不下的人。出院來到西西里島，外公帶來了他的未婚妻莫妮卡，她成了他全部的精神寄託。他堅信，莫妮卡就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可是今晚，發生的事，讓他對莫妮卡有些失望。
「這些天的飯菜是你烹制的吧？」男人毫無預兆的問出口。
尹初心一時啞口無言。難道之前他問她的手，已經發掘了莫妮卡的欺騙？
「少……少爺，你想起什麼了嗎？」她抱著一絲希望，輕聲詢問。
「算了。」君少寒忽然拂開她的手，嘆了一口氣。尹初心無錯的站在一邊，心底失望至極。已經忘記了，想要他記起沒那麼容易。
「你會唱歌嗎？」又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尹初心搗蒜似的點點頭。只要是他想的，她都努力為他做到。即便他不記得她是誰。
尹初心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陷入深深地回憶，眼角眉梢流露出剛剛的幸福感，「以前，我的男朋友給我唱過一首歌，叫《一定要愛你》。少爺喜歡的話，我常給你聽。」
男人閉著眼睛，不置可否。尹初心不再遲疑，壓低嗓音，輕輕歌唱。
「雖然我們相識的日子還是短暫的，可是我已深深把你來愛了，你的天真和你的純情已把我吸引了，你就是我夢中美麗的天使，我知道你是一個天真善良溫柔的女孩，真的希望自己能夠配上你，如果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真的只想真心真意對你說
我愛你一定愛到花都開了，鳥兒把歌唱，愛到牛郎織女為我們點頭，愛到花兒綻放鳥兒成群把我們環繞，愛到每道彩虹映出你的美，我愛你一定愛到海枯石爛永遠不後悔，愛到來生來世也會說無悔，就把這首動聽的歌唱給心愛的女孩，真的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去愛你。」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她還記得，他背著她，走在大街上，邊走邊唱，那時的他們，是何等快樂，何等幸福。一曲完畢，女人水眸里氤氳著一層濃濃的水霧，更平添幾分嬌柔。
「少寒，你記起來了嗎？我們曾經相愛，我是你的妻子啊！」她在心底瘋狂的吶喊，卻不敢在臉上表露一絲情緒。
「如果你男朋友做了你不喜歡的事，你會原諒他嗎？」又是沒頭沒腦的問題，尹初心呼吸一滯，單手捂住胸口，此刻她的心真的好疼。
君少寒終於睜開眼睛，平視前方，不去看她，「你不願意原諒他？」
女人放開緊咬的唇瓣，翕動著嘴唇迸出一個字，「不！」她溫柔的目光緊緊鎖在男人俊美的側臉上，緩緩補充道，「我原諒他。兩個人在一起走過那麼多日子，必然也會遇到很多的挫折和磨難，誰也不敢保證永遠不會犯錯。我愛他，所以願意等他回來。不管多久。」
君少寒揣摩著她的語氣，猜測她大概是失戀、被人拋棄。自己提及了不該問的話題。不過，既然一個女人都有這樣的胸懷，他是不是也該對莫妮卡多一些包容呢？
「對不起，我要休息了。」男人這一句，算是逐客令。
尹初心收斂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那我幫你躺下。」
「不用你！」冷冷的三個字，利箭一般射出。尹初心的身形下意識的一縮，收住腳步，「那……少爺晚安。」
尹初心幫他關好門，心裡卻泛起一絲狐疑。他最後警告意味的三個字，似乎有什麼不尋常的意義。她貓著身子，將耳朵貼在門上，很快，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他掀開被子下床。難道是方便？尹初心想到這個可能，心裡更多了一絲悲涼和自責，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此糟糕，究其原因，都是因為自己。
她大氣也不敢喘，仔細聆聽裡面的動靜。她聽見浴室打開的聲音，接著是他摔倒的聲音和男人低啞的哀嚎。
「砰」的一聲，她不假思索的衝進去，跑到浴室，看見男人痛苦的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壓抑的呼吸，兩邊的腮鼓起，臉色比之方才更蒼白。
尹初心伸手去扶他，「你怎麼樣！有沒有碰傷！傷口是不是又疼了！」她的手尚未觸及他的身體，就被男人一把推開，撞上冰冷堅硬的洗手台。對上他駭人的目光，她才窘迫的發現，男人的睡褲褪下一半，最隱*私的部位正暴露在凝固的空氣里。
兩個人早就有了肌膚之親，尹初心這時更擔心的是他的身體，也顧不了什麼顏面，執意架著他的胳膊，想要將他拉起來，「沒事的，我幫你。」
她的好心在男人眼裡成了最大的侮辱，他再一次無情的將她推開，「我不需要你可憐我！給我出去！出去！」被一個女人看到他如此不堪的模樣，他的男性自尊心受到空前的打擊。
尹初心閉上眼睛，深深地無奈。她清楚她觸及他作為男人的尊嚴，可現在的情況不是討論尊嚴的時候！
「君少寒，我就是可憐你啊！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病人在醫生面前要什麼尊嚴！如果都像你一樣，那所有的產婦都不用生孩子了！所有的男婦科醫生也都該失業了！你不就是覺得在我面前丟臉嗎！好，那我也把我的傷疤揭給你看！這樣你就可以心理平衡了！你看！你看呀！」
尹初心一把扯掉口罩，指著自己丑陋的臉，「你看到了，你看清楚我這副醜陋的樣子！我是不是應該躲在家裡永遠不見人啊！」
男人的餘光掃到她的臉，震驚之餘如同一直泄了氣的皮球。他一直不敢看她，最初看到她的眼睛他的心裡會很難受。但是她長成這個樣子，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看著君少寒默默無語，尹初心動作迅速的拉起他，趁熱打鐵，「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現在你是我的病人！你的一切事情我說了算！如果你繼續折騰，我不敢保證你的傷口會不會感染！等你痊癒了，大可以來報復我！」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幫他弄好褲子，然後將頭扭到一邊，「快點，待會兒還要重新包紮傷口！」最後這句話，她純粹是想轉移彼此的注意力。如此狹小的空間，如此尷尬的事情，縱然是夫妻也覺得十分窘迫。
被她這麼一說，君少寒更加不好意思，尿意被生生的擋回去了。
半天聽不到動靜，尹初心忍不住偷瞄一眼，「喂，你快點啊。不要以為我很想看。……快點，你不會想讓我幫你扶著那個吧……」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男人好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你在這裡我不行。」他笑得隱忍，忽然覺得她這個女人如此可愛。
尹初心大聲呼出一口氣，「下次不行早點說！」她將他的手放到牆上，認真叮囑道，「站好了，完了跟我說。」撂下這句話，尹初心逃也似的跑出去了。對著鏡子拍拍自己滾燙的雙頰，她覺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忽然想起，初回國時，兩個人去溪水村考察，在田地里，她撞破他方便的尷尬場景。曖*昧的笑意在她臉上綻開，隔著磨砂的玻璃門，她看見男人頎長的身形，忍不住感傷。三天來，身為他的妻子，都沒有發現他的不方便，她愧疚又自責。或許大家都不在房間的時候，他才會偷偷起來方便，不想將這樣的無奈求助他人。傷口久久不能癒合，除了藥物相剋，影響血小板之外，就是他偷偷地行動了。
男人遲遲沒有招呼她，尹初心徑自走到門前，彎起指節，輕輕叩響玻璃門，「喂，你好了沒有！」
「嗯。」裡面的人淡淡回應著，有些心虛，他竟然想剛才的事情出了神。要是被她知道，豈不是要出醜。
回到床上，尹初心熟練的幫他包紮傷口，「你如果想好的快一點，就好好地配合我。床頭上的水晶球里有兩個小人，你伸手就能碰到。如果你想方便的話，就把女孩朝你那邊，如果不想，就把男孩朝你
那邊。聽清楚了嗎？」
她抬眸，發現床上的男人已經睡著，輕輕翕動的鼻翼流轉著室內柔和的燈光，尹初心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他們回到了荔山的別墅，他們的家。
「少寒……你要快點好起來，我不許你忘記我……不許……」她悲慟的起身，緩緩俯下身子，唇瓣輕輕貼著他的，小心翼翼的親吻輾轉廝磨。這個吻，是如此的疼，幾乎快要窒息。睫毛一開一閉，一滴滾燙的眼淚落下，滾在男人的下頜。
第二天，尹初心還在麗姐的房間補覺，朦朦朧朧間聽見房門砰的一聲打開。她猛然睜開眼睛，就看見盛怒的莫妮卡撲向她。
「啊……」沒有任何防備的，莫妮卡雙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她疼痛又窒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哼哼唧唧的發出抗議。
麗姐想進來勸解，卻被莫妮卡一記眼刀擋在外面。她只能沖尹初心微微搖頭示意，勸尹初心不要硬碰硬。
「說！昨晚怎麼勾引少寒的！我在這裡，你都能這麼明目張胆的挑釁我！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就爬上他的床了！」一大早，君少寒就要她給他唱歌，還指定歌名。她像來五音不全，哪會唱什麼歌！
尹初心整張臉憋的像一隻紫茄子，她毫不懷疑莫妮卡真的會掐死她。這個瘋狂的女人，像尹惠心那樣的根本不及她十分之一。
麗姐擔心出事，壯著膽子說道，「莫妮卡小姐，少爺該用早膳了。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吧。」她是在提醒她，少爺的三餐還需要尹初心來做。
聽到跟君少寒有關的事，莫妮卡的情緒終於冷靜下來，猛地鬆開尹初心。
「咳咳……咳咳咳……」剛緩過一口氣，腦子還是一片混沌，莫妮卡啪啪兩巴掌，又扇得她嘴角溢出血絲。因初心藏在被子里的手緊緊攥拳，淚水在眼眶裡轉了又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警告你，給我安分一點！這個點，居然還在睡覺，快點去做飯！」說著，莫妮卡揚長而去。
麗姐慌忙迎上來，心疼的撫著她的嘴角，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反而尹初心比她更鎮靜，握著她的手，安慰她，「麗姐，我沒事。我們去廚房。」
看著她委曲求全的樣子，麗姐忍不住問道，「初小姐，這份工作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你受不了……」
「麗姐，你叫誰小姐！」莫妮卡冷冷的質問打斷了麗姐的話。
「我……我……」麗姐支支吾吾，萬萬不敢得罪這尊瘟神。莫妮卡就立在門口，冷笑道，「麗姐，你聽清楚，我莫妮卡是這個家未來的女主人，這裡只有我一個小姐！」
話音剛落，莫妮卡又轉頭，輕蔑的看著狼狽至極的尹初心，「至於你，既然這麼想賺錢，那不如乾脆辭了醫院的工作，來給我當女傭。我給你開三倍的價錢，怎麼樣？」
當女傭，也就是可以天天見到少寒了？尹初心心裡竊喜，波瀾不驚的看著她，「我答應做女傭，但是麻煩莫妮卡小姐有點自信，不要隨便遷怒別人。難不成你覺得我這張臉會對你構成威脅！」
聞言，莫妮卡冷艷的臉變得有些扭曲，但是現在是早飯的關鍵時刻，她不能再僵持，「你很有自知之明，還是那句話，我喜歡聰明人！別跟我耍花樣！」
莫妮卡滿意離開，麗姐大惑不解的問道，「初……初心哪，你是不是糊塗了？好好地護士不做，跑我們這兒做女傭？」
「麗姐，你也聽到了，三倍的價錢，沒有人會不動心的。」尹初心平靜的穿著衣服，心裡所有的委屈都釋然。如果剛剛那兩巴掌可以換她留在少寒身邊，挺划算的。她還要感謝莫妮卡給她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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