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皺
十天當中,竹淵回了趟二度化雨樓總部,他和煙兒說了兩件事情:一件是經考慮之後,他建議可以試著把分部擴展到修神者區域外邊的那三個山門的區域;第二件是他告訴煙兒,為二度化雨樓找保安的事情,他已經有了一點點的眉目!不過他估計就算一切發展的非常順利,二度化雨樓真正的走向天界,那還得是在幾年之後。
對於竹淵所說的這些,煙兒在意、卻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東西所造就出來的結果是,竹淵離開時是逃走的!這‘逃’,一是他受不了煙兒猶如深閨怨婦般的抱抱和嘮叨,一是他好像從人家煙兒的身上揩油、被人家發現的追打,這才倉惶逃走的。
約定好的這一天、約定好的地點,把自己兩個白白的兒子喂飽的竹淵,正在那裏愜意的享受著陽光的燦爛。如果把遠處的景象給換成是大海、如果把他當前所處的位置看做是一片潔白的沙灘,那麽竹淵的愜意,想必會讓人更加感覺悠然!
一頂顏色漂亮的遮陽傘,傘下陰涼處擺著一張躺椅,躺椅一側有一個小桌,桌上擺著一個茶壺、一個茶杯、外帶兩盤精致的甜點;甜點總被一隻伸過來的手給一塊、一塊的取走,同樣是那隻手,不時的也會動一動那茶壺或是茶杯:茶杯裏的茶、及那一塊塊的甜點,全都進入了一個人的口,這個人正滿臉愜意的躺在躺椅上,逍遙安逸的享受不夠。
忽而,從遠處飛來一人,驚走了一隻落在地上看稀奇的小鳥。飛來的那人剛落定,眼睛都沒睜的竹淵,悠哉的隨意一擺手、很是爽快的招呼道:“請隨便坐。別跟我客氣。”站在那裏的那人扭頭一瞅大地——他,非常的無語!連個凳子也沒有,就坐大地上、這也是要竹淵請的?
嗅一嗅鼻子,那人還真不和竹淵客氣!看見了茶壺,他忽然感覺自己口渴了……當第二個人從遠處飛來後,小桌旁圍成了三人。而當第三個人來了時,小桌‘脫崗’了——茶壺不在小桌上呆著了。當第四人、第五人來了……得!竹淵扔下躺椅、去追茶壺了。
茶,自然是好茶!絕對是這些人從來沒有喝過的。一喝到這麽奇美的茶,這些人哪還有心思把茶壺還給竹淵?等待後來人的過程中,先來的他們倒是一個個的先陶醉在茶的香美當中出不來了。
“怎麽稱呼?”十日前最後一個離開、今日第一個來的人——竹淵湊近人家問道。那人摟著茶杯,回道:“‘方長河’。”
竹淵笑著道:“哦!我叫‘竹淵’,人家都叫我‘元寶’來著。我馬上就二十歲了!長得一表人才、俊逸非凡,而且身體絕對倍兒健康,是無數美女做夢都想找的好對象,可我卻守身如玉、忠貞不屈。聽說了嗎?仙界有無上佳人,我就是奔她活的——她是我媳婦兒!”
“嗬嗬!嗬嗬嗬……”現場的人都被竹淵的笑話給逗笑了,氣氛立馬輕鬆活躍了起來。“你在‘明宇宗’到底是怎麽回事?”竹淵這……
有言道:說笑別提痛心語,傷心勿聽別離曲。來的人已經不少了,已經搭上了好幾壺茶葉的竹淵,這是存心不讓人太舒坦嘍!他的這一句話問出,現場的輕鬆氣氛霎時凝成冰的同時,這冰的內部且還在醞釀著極其暴烈的火。
‘砰’的一聲!‘方長河’手裏的茶杯,經不住其的悲怒,而直接被握碎了。好在是,這個茶杯倒也非是竹淵的財產,看上去竹淵毫不心疼。
被竹淵勾起前事的方長河悲痛、沉痛,但最終卻是漸漸的全都變作了無奈的頹然。望著滿目青山,他幽憂的說道:
“這裏,原本是‘無憂山’的地盤,我是‘無憂山’一名守山軍士。我的妻子也在山門裏做一些打雜的活計,以補生活開度。一個多月前,明宇宗全麵攻占了這裏,包括我在內的‘無憂山’所有幸存的人也全都被收編。”——
“可是!他們說是給我一個‘查看期’、把我安排到了一座礦山上當守衛,拒絕我和我妻子聯係的同時,他們竟對我妻子謊稱我已死,進而半強迫性質的讓我妻子當即嫁了別人。我知道這個消息時,還是在十天前,且還是從我妻子的娘家人嘴中知道的。”“那你……”
竹淵沒確實的問出來他要問的是什麽。那人無限感傷的搖著頭,接說道:
“什麽都沒用了!我曾經有一個兒子,不過近二十年了都沒任何的消息傳回來。出去闖蕩的他,不知道現在在哪方、更是不知道他現而今是死還是活。我和妻子一百五十七年的感情,她讓她娘家人給我傳話,說是就當她已經死了好了!”
“我知道,她心裏還是在怪我當年沒有攔住兒子外出——我更是知道!她和我的日子過得太平淡的乏味了,她現在的丈夫比我好、比我有錢,能讓她忘記以前一切的重新開始嶄新的生活,能讓她享受到更多的幸福和美妙。嗬嗬!錢呐……”
方長河悲苦落魄的苦笑感歎中,他突然激進的又道:
“我這回!就是去她娘家人麵前,讓他們看看我額心這個‘奴’字,同時也讓他們看看我這個‘奴隸’,也是富甲一方的人——我有三十塊的紫靈!曾經對於我,修為和她同等的重要;可在她那裏,錢和享受卻是最重要。三十塊紫靈啊!嗬嗬,享受到新奇的她,希望她現在的男人這輩子可以為她掙到。”
竹淵道:“唉!所以,所以你就在人家山門裏折騰胡鬧,結果人家不好殺你,就把你當‘奴隸’了?”“嗯!”對於竹淵的問,方長河重重的哼了一聲。
“你們呢?”竹淵這時轉而問其他的人。“我的情況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他們殺了我父親!”……
現場的人,回答中竹淵清楚的知道了,和方長河的情況類似的竟占了八成。他很想問一下,他們失去了的妻子當年又是怎麽娶回來的?可這話,他此際還真不好開口。
想想,好像‘第十一軍團’中凡是有妻子的人,其妻子好像都是半道娶來的——起碼老杜的媳婦兒就是這樣的。這種現象,好像是成了一種慣例、成了一種潛規則,這能把所有的罪過全都歸到錢上嗎?還不如……歸到壽命上呢!
“行了!往事不堪回首,你們需要的是真正徹底的想明白這其中存在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你們還要能重新站起來、有勇氣去麵對不測的未來。有一些事情、和一些問題,存在於你們自身身上。若是你們能真正的想明白,是完全可以事先避免這些的。”聞聽此言,所有人把疑問的眼光,向著竹淵投了過來。
竹淵卻是又道:“有許多的事情就和修煉一樣,是需要你們自己先去想、先去領悟的。今天既然你們履約而來,那麽以後我們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們有時間了再探討。我先要告訴你們的是,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你們首先得具有一顆真而幹淨的心;其次,一個人其實是可以分成很多麵的!”
眾人還是疑惑,竹淵樂了!他道:“別急,我想你們很快就會明白的!嘿嘿!”——已經有人感覺此地,好像不太安全了!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後,凡是身為‘二度化雨樓’之保安的人,其身上絕對都會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畏水症。需要說明白一點的是,這種‘病’是絕對免疫水性的!意思也就是說假如你是個海族,但隻要你當上了這保安,此種‘病’你照樣會得。
探究起這種‘病’的始發,就從方長河他們這些人的當前而起,這種‘病毒’的製造者,就是現而今的竹淵。當然,方長河他們這些‘病毒’傳播者,其實也是受害者,傳播‘病毒’、也不排除他們自身的某種心理問題在作祟。
竹淵,從說笑中把眾人帶入悲痛,卻又把眾人心裏的悲痛於無形間抹平,繼而又回到了一開始的輕鬆說笑中。如果說十日前的竹淵,會讓人感覺很傻的話,那麽現在的竹淵還有點延續。
那竹淵顯得非常的純真,就像個對什麽都有一定涉獵、對什麽都好奇的一位嬉皮寶寶,總體還是趨近於一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但是!和大家說笑當中,他猛不丁的蹦出一句話來,容不得旁人細思——細思之非是感覺高深莫測、即為忍不住樂透當場:隻因為這其中隱藏著無窮的奧妙和玄妙。
竹淵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現場不但沒一人能把握,而且還隨著和他的相處時間越多,他們越是感覺迷惑!他的人就如他嘴裏的話,容不得人細思,越是細思、越是感覺撲朔迷離。也正如十天前方長河所說,和竹淵呆在一起,總是讓人不由得渾身輕鬆、滿心舒暢。對於竹淵的自我介紹,眾人隻記住了兩個詞:一個是‘公子’、一個是‘元寶’。
‘公子’是他們對於竹淵口頭上的稱呼,竹淵在大家的心裏是個什麽樣的形象,也唯有那‘元寶’最是貼切。可是……‘元寶’,也應該歸類到錢財的範疇裏邊吧?事實證明!但凡是錢財,其固然有著非常非常讓人喜愛的一麵,但同時也具有著非常可惡的另一麵。
——‘竹淵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一問題容不得人細思,思之才發覺永遠也看不透,總結起來旁人隻會對他有兩種感受,一是稀罕的不得了、一是恨不得把他塞進自己的牙縫!
日已過午,沒有一點公子派頭的竹淵,忽而抬頭看了一下日頭。從他的這一動作當中,方長河已經知道,竹淵已經沒有再等下去的耐心了。
三十六人,十天前走時說是‘誓死追隨’,可而今前來的、加上他隻有二十八位。方長河是第一個來的,來時沒見有其他人的情況下,他的心裏就有點虛浮;隨著時間的過去,當一個個的人出現時,他的心裏是隨之一點點的鬆弛了下來,可另一方麵、因為人還沒全都到,他的心也是在相反的一點點提起。
竹淵沒耐心的抬頭望天時,其實方長河的心裏早就開始暗暗的怒、附帶暗暗的急!他急的是未來的人為什麽還沒來,怒的是:沒來的人,竹淵讓他們走時他們不走,不走的拿上了安家費的走了之後,卻是一走不回頭。
那些人騙了竹淵的巨財、言而無信,這還則罷了!可問題是,那些人能拿到錢,這裏邊也與他方長河有著莫大的關係——他感覺很愧疚。
“公子,我……”方長河剛欲對竹淵說什麽,竹淵擺手間打斷了他的話。竹淵滿臉笑意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方長河望著竹淵,愧疚等的複雜眼色當中,更顯出了驚奇和不信。然而隻聽竹淵接著道: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比錢財更珍貴、寶貴的東西,就比如你們今天在我這裏喝到的茶。”
“我這麽跟你們說吧!今天你們喝的茶,即使你們有整個世間的所有財富,你們也不可能會買到。因為這茶隻有我有,而我隻給我願意的人去喝,這不涉及錢財、隻論人心。”
“故而,你們在喝茶的時候所享受到的,除了茶本身的香美之外,還有一種飲茶的渾然輕鬆。這和用高價買來喝之的感受,是不會相同的,哪樣更好、相信你們自己也有了答案。”
“所以,別去計較那些錢財、別去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起碼是證明——你們是我可以去相信的。不是嗎?”
竹淵傻嗎?事實證明他一點都不傻!那麽,愧疚之心好了許多的方長河,麵對竹淵忽然有點羞愧了:因為就思想境界而言,他遠不如這個看上去頂多二十歲的竹淵。抱拳對著竹淵躬身一禮,方長河直起身來、挺直腰杆的幹脆回道:“是!”“是!”其餘人也同樣作態的附和。
竹淵,笑了!他道:“我們走吧!找條河或是湖什麽的,讓我看看各位的武藝如何。”“好!”所有人異口同聲回應。他們這些人隻以為竹淵是要考校一下他們的實力,也不以為竹淵為什麽要找河:他們何曾能想到,水成了他們的夢魘,就是從這兒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