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載
“笨笨，我餓了。”靠在竹淵的身上，笑聲剛停，田艽緣就猛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竹淵的反應也很快——猶似當年田艽緣要吃他做的美味一般，他隨口就應道：“哦，嘿嘿，我給你弄點好吃的。”竹淵的奸笑是因為他想到田艽緣，很可能就沒嚐過靈界食物的那種美妙。
院中更靠近屋門的位置有一個小石桌，下意識的拉住田艽緣的一隻手，竹淵來到小石桌的旁邊。就著這個石桌，想來他是把其當飯桌來用了。
竹淵沒有一點進屋的想法，而田艽緣也壓根就沒有帶竹淵進屋的一點念頭。就在這小院中、就在這山明水秀的景色當中，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體會他們相處時的感覺、才能品味出他所做食物的味道：因為，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基本都是這個樣子的。
田艽緣就那樣望著竹淵，距離忙碌的竹淵也隻有半尺左右，這樣既不影響竹淵，又可以最近的距離靠近他。拿出一樣樣的食材，繽紛絢爛的烹飪已經開始，然而很清晰的能感覺到烹飪中的竹淵不是極為專注——他有點不專心！好幾次，手中動作絲毫不停，卻是微微側過臉來，蠕動的嘴唇似乎是代表著他想說什麽、然而都沒有開了口。
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烹飪中的竹淵還是稍稍側過臉來的對田艽緣說道：“艽緣，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聽到竹淵的問話，田艽緣的表情怔了一下，接著非常嬌俏的用她那漂亮的杏眼怒瞪了一下竹淵，就好像在即將要品味美味的時候，竹淵根本就不應該提這些不開心的事！然而，她連一秒鍾的杏眼圓瞪表情都沒有維持住，就忽而自己先繃不住的笑了。
她，笑笑的給了竹淵一個鄙視的白眼兒，說道：“笨蛋！這不是麵具嗎。我故意弄成這樣的。要不然，我非被人給煩死！”說時，她一把把自己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顯露出來的當然是田艽緣原本完美的容顏，還是那麽的漂亮、還是那麽的迷人。突然見到田艽緣原本的美麗麵容，久經美麗考驗的竹淵，還是免不了的失神。當然，這失神也僅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然而雖是這樣，竹淵還是顯出了手上動作的幾分急。
這時候忽聽田艽緣悄聲問道：“漂亮嗎？”回神的竹淵似乎還在留戀於當初田艽緣化形的夢幻場景中，朦朦朧朧聽到田艽緣的話，他本能的回道：“漂亮！”“哼！那也不見你喜歡。”“誰說的！”
田艽緣不知怎麽的蹦出這麽一句滿含埋怨的嘀咕，來不及細思的竹淵、卻被其語中的埋怨意味衝擊了，他極其心急的回了一句。其後，田艽緣不說話了，而竹淵也默默的在烹飪。現場所充斥的也僅有那麽一兩分尷尬的意味，更多的則是靜默、和沉默。
竹淵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實際是他們兩人根本就沒留意時間！竹淵烹飪的一盤盤美食都把整個小桌擠滿了。就著石桌兩側相對的小石凳，一邊一個、他們兩人坐了下來。坐下來之後，竹淵開始張羅人家田艽緣，給人家遞碗遞碟、又給人家忙著夾菜。
或許是竹淵忘了，又或許他這些殷勤的動作，不過是遮掩他自己心裏的思緒！見竹淵好像是真要照顧她吃的田艽緣，心裏那是又好笑、又好氣：沒辦法的她，也隻好是自己準備好了一雙自己用的筷子。
見人家田艽緣自己拿出了一雙筷子，也不知是心虛了、還是因為自己忽略了人家的筷子而尷尬了，竹淵也不再給人家夾菜。這反而倒顯得，他似乎還真準備喂人家吃一般——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
田艽緣在細細的品味食物的味道、或其中的感覺，吃飯當中她還不時的抬頭望望竹淵。而竹淵吃得非常的少，且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淨挑一些青菜，要不然幹脆就是把菜中用來調味的蒜片什麽的給挑出來的吃了：他隻是一味的在吃，看上去也非常的精細，但他從沒有抬臉往人家田艽緣身上看過一眼。
氣氛，似乎感覺非常的沉悶，這時候的竹淵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來的抬頭對田艽緣說道：“對了！給你介紹一下我大兒子。——它可是一條龍。”竹淵說完第一句後，忽然覺得不對勁，後一句與其說是在介紹條兒的真實身份，還不如說是在解釋他那‘大兒子’一詞。
說真的，若非恰在此時身在空間戒指當中的條兒亂嚷嚷，竹淵還就真把它給忘了！被竹淵扔出戒指之後，身在半空的它還擺了擺尾巴、似乎是想抽竹淵幾下子似的。
條兒的現身，第一時間就讓田艽緣注意到了；發現條兒這麽的可愛之後，她眼中驚訝、驚奇都迅速的轉變成了心喜：條兒被人家田艽緣用食物誘惑到了手中、而後變為了人家的嘴下！毫無疑問，條兒又被人家美女，用口水給淹了。
條兒多機靈啊！它也知道田艽緣對於竹淵來說非常的不一般。本來它還有好多的奉承話要獻上的，然而發現人家美女有把它當繈褓中嬰兒對待的嫌疑，它立馬收嘴。並且在好不容易掙脫人家田艽緣的掌控之後，突然一個機靈——像是發現了什麽似得、它說道：“哎呀！我發現一個寶貝，我去看看。”說完，不容分說的它，直接瞬移的不見了。
想起條兒，竹淵本意還想讓它來搞活氣氛的，沒想到結果條兒竟然溜了！竹淵暗中決定，一定要讓條兒這個一點也不和他連心的家夥，餓三天。
回望向田艽緣，竹淵尷尬無奈的笑了笑。藉由條兒的這一打擾，好像是忘了先前一樣，竹淵又開始給人家田艽緣獻殷勤：嘴巴從開始就不再停，不過所說的全是吃這、吃那，等等的毫無營養的話。田艽緣複又開始吃，期間也不時的應著竹淵而點點頭。一頓飯，就這樣吃過了。
飯後，竹淵自動的把香茗擺到了田艽緣的麵前，按照程序，接下來該是竹淵彈琴的時間。然而，拿出琴來的竹淵，愣了愣之後，還是顯得很無奈的把琴收了起來。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期間他向田艽緣問道：“你怎麽跑了這麽遠？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應竹淵的話，田艽緣一開始的口氣還是很平淡，但隨著她的話繼續，她的語氣也顯得有點小激動了！隻聽她回答道：
“還能怎麽跑，被人逼得唄！我剛飛升上來，什麽什麽都還不知道呢，就被人給圍住了。這個說有好工作給我，那個說自己有門路讓我進什麽宗門；甚至還有的說他認識的什麽人，那是長得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偉岸英俊無雙、加官進爵就在明天，說讓我跟著去看看、考慮一下什麽的。”
“再到後來，這些媒人沒有了，可是那些想當新郎的都想瘋了！我都數不清那段時間有多少男人向我表達愛意、向我求婚；再往後就有人明裏暗裏的威脅我，說我若不嫁給他，他就怎麽怎麽的。”
“我都煩死了！所以我把飛升後才又帶上的麵具，故意的劃破、弄成讓人一看就感覺很惡心的樣子。另一方麵我也當然是能跑多遠的跑多遠了。來到這裏，其實也是一個意外。”
說到這裏的田艽緣頓了頓，喝了口茶、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她接著說道：“一開始，我隻想著往遠處跑。可跑著跑著，我發現我在城裏根本就呆不下去，因為我沒錢。所以我就想著，幹脆就當自己遊逛天界的風景了，我開始在野外四處遊蕩——來到這裏也純屬巧合。”
說著，田艽緣不由得抬頭望向了小村裏，語氣有點緬懷的續道：
“幾年前，村裏的人都還在的。雖然村子很小、隻有十幾戶人家，但他們都顯得非常淳樸。我一來，他們家家戶戶都拿出什麽好東西的讓我吃，在知道了我的情況後，他們為我建起了這個小院、這兩間石屋。”
“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雖然日子是艱難了點，但感覺非常的輕鬆——我很喜歡這裏。然而也就是幾年前吧，王叔家的兒子聽說在外邊發達了，在接王叔一家出去享福時，說能為大家找到更好的地方住、能為大家找到更好的活計、能讓大家生活的更好，所以村裏人開始陸陸續續都去投靠王叔家的兒子去了。”
“直到，一年前最後的兩家人也搬走了之後，村子裏也就隻剩我一個人了。好在是這裏非常的偏僻，平常沒什麽外人來，要不然我也走了。”
“前幾天我也是打算做件衣服，所以去集市賣點我種的草藥，這才知道了你也在天界、日子過得非常的不錯。我還想著過兩天就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倒是先找來了。你呢？當初你是怎麽回事？有小音的消息嗎？你怎麽打算的？”
田艽緣所說的藥草，應該就是種植在這小院當中的那些了。那些草藥用竹淵的話來說，其價值比之一般的蔬菜也貴了不了多少。聽到田艽緣的問話，竹淵下意識的扭頭望了一眼田艽緣話中、那些可以當她衣服價值的草藥——
心裏平添一份酸楚的竹淵，這時開口回答道：“我和小音一直有聯係。可以說從我消失之後的第六年就和她聯係上了，至今一直未曾斷過。不過，我和小音聯係上時，才知道你飛升到天界了。小音現在和小銀都在仙界，她們飛升時就是直接去的仙界，我現在正想辦法把她找回來。”
“又是和修神者有關係？”田艽緣就柳音不飛升到天界向竹淵問道。竹淵點著頭、又搖著頭說道：“是，也不是。那個時候小銀是跟著小音一起飛升的，仙界不允許外人擁有天馬，發現小銀破界飛升，就直接把小銀接引過去了。小音也隻能是跟著一塊去。”
“那你呢？你當初是怎麽回事？”應田艽緣所問、竹淵回道：“當初我被海族差點殺了，幸好有夢媒原漿。不過可能也正是因為夢媒，就在我將死未死的時候，忽然被靈界那些收取靈魂的人給誤收了。所以那之後的我，實際上就在靈界呢。”
“後來呢？”田艽緣接著發問。竹淵喝了口茶，回道：“後來，後來的事情就多了。那時……”
竹淵把自己的經曆和田艽緣好好的說了一遍，說得很詳細、也根本沒有一絲的隱瞞。但田艽緣最終總結出來後，卻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那就是：除了靈界竹淵爸媽的一事外，其他的所有加起來就兩個字——玩、鬧！就是建立二度化雨樓，也是在玩鬧當中建立的，而竹淵也是靠雨化樓才這麽快的找到她的。就在竹淵剛說完時，那田艽緣突然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時的田艽緣很是自傲的說道：“當初我就說你一定沒事，你到哪兒都一準兒混得比誰都好。現在怎麽樣？我的話應驗了吧！”
說到這裏的田艽緣，卻是忽而輕蔑的看了竹淵一眼，這才接著道：“當初你突然憑空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可把小音差點急得瘋了。當時我就跟她說你一定沒事，她還不信、以為我是在安慰她。她也不想想！我若是沒把握，我敢這麽跟她說嗎？”
“什麽把握？”“要你管！你誰呀？就不告訴你！”竹淵的忽而一問，看起來倒是把田艽緣突然給問急了。
田艽緣或許以為竹淵真不知道原因，她想用自己以往對待竹淵的氣勢，把這茬兒給晃過去。然而，事實是，竹淵知道！因為他早已經從藍兮那裏，對花精靈有了極深的了解。他之所以開口問，也隻是想看田艽緣怎麽回答，或說是看她怎麽編造謊言的自圓其說。
而今，從田艽緣的說法中，更加確定了柳音跟他說的事情。為此，竹淵此際的心裏更加的感覺憋悶、難受！他知道，田艽緣當初之所以敢跟柳音那樣的說，根子上全由一個‘愛’字造就。
花精靈有一些非常奇特的地方，其中有一種就是對於愛的感應。不能說花精靈就是為愛而生、為愛而活，但有一個事實是從花精靈化形之後開始——‘愛’！就是她們的一切。所以，也可以說，她們就是因愛而生的。
花精靈化形之後，會循著冥冥中的一種感應，而向著她們的愛人靠近。若是沒找到、或是還沒找到則還罷了，若是找到了對方、並且兩人還相識相知了，那麽當對方發生了死亡的事實、無論相隔多遠的距離，她們都會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什麽叫撕心裂肺，不會有一絲的時間延遲。而往往，有了這樣的一次感覺之同時，也就預示著這個花精靈，不會存活多長時間了。
自己愛的，到底是誰？這個問題或許很多很多的人內心裏自己難以確定。其他人會迷糊、迷茫，難道花精靈也會犯迷糊？難道連她們自己也不懂自己的心？顯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田艽緣能說出當時沒有感應到竹淵死亡的話，就是在證明她真正愛著的一直都是竹淵，而非那風成宇。那麽，這裏邊怎麽又會出現風成宇的身影呢？這一切，或許還是因為田艽緣的性格造成的。當然，其中也摻雜了一點她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