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花姐10
姥爹還沒敲門,房內就有聲音響起:「師父,進來吧。」
姥爹推門而入,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都說了讓你叫我做馬先生
。」
子非正在閉目打坐,兩隻腳都盤到了椅子上。他睜開眼睛,將腳放了下來,微笑道:「你就是我師父,轉世也是我師父,叫馬先生叫不習慣,你就讓我還是叫你做師父吧。」
姥爹無奈點點頭。
「白天你不讓我在小米麵前說『移花接木』之事,我就料到你晚上會來找我的。我對師父的性格還算熟悉吧?」子非說道。
「嗯。我是不想當著她的面說。你說的移花接木,就是讓花姐替換趙閑雲的意思吧?如果讓花姐替代趙閑雲的位置,那麼趙閑雲怎麼辦?小米怎麼辦?雖然我知道即使不移花接木,我跟小米的可能性也很小,但是就我來說,寧可這個位置空缺,我也不願讓小米看到別人來佔據這個位置。」
子非打斷姥爹的話,閉著眼睛點頭道:「我懂。我懂。」
姥爹見子非略微激動,停止了說話,看了他半天,然後輕聲問道:「子非,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子非痛苦地抬起頭,看著姥爹。煤油燈在姥爹和他之間,兩個人的背影被無限放大地映在各自背後的牆壁上,如同兩個巨型惡魔。
姥爹繼續說道:「我跟小米,我跟子魚,都是年齡懸殊。小米雖然對我有感情,可是我們倆從來都是可望不可即。你近在她的身邊,可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跟著我。你是不是恨過她?是不是恨過我?」
子非搖搖頭。
「師父,我曾經跟小米說過,我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自願的,都是為了我自己。conAd1();因為我喜歡她,我想得到她,我才做那些事情。她選不選擇我,不應該因為我做了什麼事情而改變。她應該堅持她的初心,就像我堅持我的初心一樣。我想,她為師父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她自願的。她或許性格跟我不太一樣,所以有時候做的事情會讓人意外,也有時候她做的事情會讓你感動。那都是因為她喜歡你,她想跟你在一起。」
姥爹想起小米殺死耍猴戲的人,殺死水猴時暴戾的樣子。(無彈窗廣告)姥爹也想起小米默默地剪紙人,紙人跟隨他到撫順的情景。在她暴戾的時候,姥爹確實非常意外,無所適從
。在她剪紙人驅使紙人的時候,姥爹又覺得無比溫暖,無比感動。
姥爹沒想到子非不但熟悉他的性格,知道他晚上會來這裡,還熟悉小米的性格,知道她時而激烈時而溫柔。
能有這樣的徒弟,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姥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聽著子非說的話。
子非說道:「師父,你也是一樣。你以你覺得好的方式對待小米,雖然有許多不如意,但你已經儘力做到最好了。因此,我喜歡她,她喜歡你,你喜歡她,都是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擾。最終結果怎樣,要看各自的內心。任何以強迫或者扭曲的方式來獲得愛的人才該招人恨。師父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不恨你,我也不能恨你。」
姥爹聽了子非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想起小米在保定時跟他說起過徐阿尼和赫連天的事情。小米問過徐阿尼,她既然懂得勾引男人的蠱術,為什麼不用蠱術來讓赫連天離不開她。徐阿尼回答說:「自己真正愛的人,必定希望對方是出自內心的喜歡自己,絕不希望摻雜任何其他因素。」
由此看來,子非跟徐阿尼的想法如出一轍。
其實這並不是子非與徐阿尼的相同之處。
這是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那些痴情人共有的想法。conAd2();
「師父,這些不能影響我對你的敬佩和崇拜之情。你依然是我的師父,我永遠是你的徒弟。」子非誠懇地說道。
姥爹長嘆一聲,說道:「要是我對小米沒有任何情愫,那就好了。」
子非搖頭道:「師父,你這麼說就錯了。如果你對她沒有任何情愫,她會悲傷難過的。哪怕她因此退而求其次選擇我,我也會為她而難過,我也會期待你對她好,讓她高興,讓她開心。」
「如果這次非得移花接木,小米還是會傷心的。」
子非道:「師父切莫因為眼前的事情而這麼想。[超多好看小說]就算你和小米可望不可即,就算這會讓小米傷心,那也比你不給她任何情愫要好。如果無法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那只是心傷而已。如果心愛的人不喜歡你,那會讓人心死
。心傷心死,師父你說哪個好一點?」
姥爹扯出一絲笑意,說道:「子非啊,你比我看得透。」
「師父,我看得透,一是因為我活了這麼多年,見了這麼多事;二是因為小米沒有選擇我。我在局外,所以看得清楚看得透。如果我身陷其中,恐怕也看不清楚看不透。」
姥爹點頭。
子非將煤油燈的燈芯撥了撥,屋裡亮了一些,似乎空間也開闊了一些。
「除了移花接木,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姥爹看著那燈芯上的火焰問道。
「就我所知,沒有其他辦法。」
「非得娶花姐不成?」姥爹問道。
「移花接木,即是用花姐命接趙閑雲之木命。conAd3();如此,花賴以開,木賴以活。不娶她如何接命?非娶她不可。」
「可是趙閑雲還沒有……如果我現在娶她的話,那就是小房了。不但不知小米怎麼想,估計花姐她也不會答應吧?」
「不能當小房。既然是移花接木,就要按照移花接木的規矩。如果是當小房,那就不是移花接木了,木還在,花未接,那就沒有作用了。接就要接替師母的位置。」
「那趙閑雲怎麼辦?」
子非道:「必須在師母活著的時候進行,不然師母成了枯木,花縱然接上,也為時已晚。花也會枯死。我們只能勸說師母接受。」
「倘若花姐替代了趙閑雲的位置,那趙閑雲在這個家裡算什麼?」
「師母只能離開這裡,對外宣稱她已經病故。」
姥爹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很為難……我會幫你照顧好師母的。」子非也不忍心地說道。
姥爹抬起手朝子非擺了擺,說道:「不必多說了
。我再想想。」
「我看師母面色極差,今天我們說話的時候她都能睡著,恐怕時間緊迫……」
姥爹道:「我再想想吧……」
子非見姥爹不做決定,便說道:「嗯,師父再考慮幾日。今晚就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對付弱郎大王呢。」
姥爹勉強提了提精神,說道:「對了。說到明天對付弱郎大王的事情,我想問問你,你覺得赫連天說的那個方法可靠嗎?」
子非道:「我覺得可以一試吧。師父你當年就是用這種方法將寺廟裡的弱郎引入河中的,說明這種方法可行。這次我們將他引到畫眉村的池塘邊來,只要能將他弄進池塘里,應該能將它制服。」
「那就試試吧。」姥爹說道。
說完,姥爹從子非的房間出來,子非送姥爹到門口。
「師父……」子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姥爹轉身,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話儘管說。」
「其實今晚你問我恨不恨你的話,兩千年前的某一個夜晚,你已經問過我一次了。」子非說道。
「哦?」姥爹驚訝不已。
「那時候我說我恨你。」
姥爹愣住了。
「所以……你臨死之前封存那一世的記憶,我想更多是因為我說的那些話吧。今晚你說要是你對子魚沒有任何情愫就好了,我才猜想你封存記憶就是為了不再挂念子魚,也不讓子魚挂念你。」
姥爹淡然一笑,說道:「是啊,也許我是這麼想的。」
「可是這並沒能阻止你們互相牽挂。我上一次見到你,是跟著小米的紙人找過去的。她對你無意識的牽挂都如此強烈,讓我因為說恨你的那些話而羞愧
。那一刻,我知道我對小米的牽挂遠遠不及小米對你的牽挂。」子非語氣哽咽起來。
姥爹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子非的肩膀,說道:「孩子,沒事的,都過去了。」
子非點點頭,抑制情緒道:「嗯,都已經過去了。可是我今天看到這些人,今晚說起這些話,讓我覺得我其實沒有活多少年,沒有經歷多少代人。那些事情就像是不久前發生的一樣。」
姥爹笑了笑。
「師父,今晚的話都是我的真心話。我明白了,醒悟了。我不恨你。這次我是真的想清楚了,我不恨你。」
姥爹又笑了笑。
「師父,我……」
「子非,不要說了。我明白。」姥爹說道。
兩人在門口外默默站了一會兒。夜空的月亮如同煤油燈一樣照射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地上是他們兩人的影子。影子也是默默的。
一隻不知名的鳥撲棱撲棱地飛來,落在屋頂的邊緣上。它看了看下面的兩個人,又撲棱撲棱著飛走了。
姥爹看著鳥飛走,打破沉默道:「好了,回屋去睡吧。」
子非回屋,關上了門。
姥爹深深吸了一口帶著夜晚獨有涼意的空氣,然後緩緩吐出,然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才走幾步,姥爹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屋檐下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就算不看那個身影,她懷裡白色的一團也太顯眼了。
「小米?」姥爹對著屋檐下的身影輕聲道。
小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白先生在她手裡,如同一團暖手的小炭爐。一黃一藍的眼睛就如小炭爐上裝飾的兩顆寶石。
「我跟子非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姥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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