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劫囚者相遇的地方是一個林間的官道上,離蕉渡城不到三十裏,這種前後都沒有大型城鎮的地方最適合劫道,隻要速戰速決就算能向神府求救,官兵也來不及相救。
??“你們是什麽人?”孫秀虎他們都有跟血刺一樣的刺繡紋章,問道:“為什麽要做童禮這種人的手下?”
??“嗬嗬!”籠子裏的童禮笑道:“你不會以為我就是血刺的首領吧?”
??為首的大漢接過童禮的話道:“童禮隻不過是劫持過幾個祣級神官的家人,這樣的罪行隻需在宜州審理就行,你們知道天壇為何要將他押到泰豐去嗎?”
??“為什麽?”孫秀虎道。
??“因為他們想知道童禮的身世,前幾天幽嵐剡發現童禮和秦戡使用同一種心訣,而且是被上任天神禁止的反真訣,所以天壇才會這麽重視童禮,隻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比童禮更讓他們畏懼的人是我,梅弑天。”大漢回道。
??“梅弑天?”孫秀虎疑道:“你與天神國有什麽過節?”
??“我想你們也不知道我是誰,天神早已禁止了有關我和我父親的所有消息。”梅弑天道:“先父與現任天神乃是太清學院同級術士,隻因先父自創了反真訣,又創立反真門,廣收門徒。上任天神向從卻要讓先父將反真門交與天壇管治,禁止他私自傳授心訣。可先父的誌向就是要讓所有想學法術的人都能修習法術,斷然拒絕了向從的要求。沒想到向從卻巫陷先父造反,反真門中所有修習過反真訣的人都被他殘忍殺害,連不滿十歲的小孩都不放過,你們眼中至高無上的天神,其實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鈺澍聽到之後若有所思地道:“我好像真從長輩們的聊天中聽到過反真門,但你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呢?”
??“我並沒有想讓你們相信,你以為天神國的神府都那麽可信嗎?”梅弑天道:“童禮的父親是反真門弟子,也慘遭殺害,這位婁得鹿的父親也是同樣的遭遇,正因為同樣的遭遇我們才會組建了血刺。我原本姓梅名石字子堅,改字弑天就是為了要滅掉天神國神府。我留你們的性命給天壇帶個話,之前他們誣陷先父造反,但他們沒能殺死我就是最大的敗筆,我這一輩子都將致力於顛覆天神國神府,成為天神國神官們的夢魘。”
??“雖然你的確是個高手,但天神國的力量是不是被你小看了?”鈺澍道:“而且,你憑什麽質疑神府?至少我長這麽大以來,神府向來都值得信任。”
??“你怎麽知道我的力量就隻有這麽一點點?天神國神府的敵人多到你不敢相信,我並沒有小看神府,但你也不要小看我們。”梅弑天道:“你們查過朱勳的信息嗎?神府是怎麽說他的?”
??“他是海壇朝安人,騷擾人家千金小姐逼人自殺後被神府砍掉左手,因此對神府懷恨在心,加入血刺專門擄掠富家小姐去**。”鈺澍道。
??站在梅弑天身邊的朱勳笑道:“我不否認,自從加入血刺之後我就變成為了一個惡人,但我的惡從來就隻針對那些比我更惡之人。而且,我從來沒有騷擾過誰,我與小清是兩情相悅,隻是她父親不想讓她與我這個沒有好家世的書生在一起才將她軟禁了起來,後來我去找她時還被家丁暴打,她父親對她謊稱我已被打死,她才含恨自縊。而事後他父親卻誣陷是我害死了她,神府的神官居然相信他的一派不胡言而斬了我一隻胳膊,豈不可笑?還好我加入了血刺才向他問明真象,要不是看在小清的份上,我早就殺他泄恨了!”說完抬起他那隻機關手,緊握成拳,像是在向這世道的不公抗爭。
??我看到朱勳的神情覺得他不像是在騙人,一時間對他產生了些許同情,但是這就是他要做惡的理由嗎?
??我問朱勳道:“那鈺澍又哪裏是惡人了?你們為什麽想要害她?”
??“哼!”朱勳道:“這個世道不就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神官們所庇護著的嗎?她爺爺身為祈級神官就是罪惡之源!”
??“真是不可理喻!”孫秀虎大喝道:“我身為天壇的捕快一直都盡忠職守,以守護神民為己任,我所認識的神官沒有一個不是愛民如子的,你們以為這樣造謠就能破壞神府的聲譽嗎?”
??我認為他們說的不一定都是假的,天神再怎麽偉大也不可能照顧到天神國的每一個角落,我見過為禍一方的神官,自然也就不會相信所有的地方都跟天壇一樣太平。
??“這位捕頭。”梅弑天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但是真正的世界並不是你所看到的樣子,而且我們並不想破壞你們神府的聲譽,我們隻想徹底催毀它!那麽你是要怎麽做呢?把我也一並抓了,還是留下我想要的人然後回到天壇去給我傳話?”
??孫秀虎沒有回話,陷入思考之中。氾星對他道:“孫捕頭,我們最好是留下童禮,人可以再抓,但命不能再續。”
??孫秀虎還沒回氾星,一個捕快走到前麵來對他道:“頭,無法聯絡神府。”
??“看來是被他們隔絕信號了。”孫秀虎回了捕快後對我們道:“你們還小,也隻是在幫我完成任務,押解人犯是我們的職責,隻要我們不死就絕不會放棄任務。所以我們會拖住這些人,你們能不能代我們把人犯帶到泰豐?”
??“既然孫捕頭有如此覺悟,我怎能丟下讓你們!”我回完孫秀虎後又對鈺澍道:“鈺澍,你跟氾星、如月帶人犯走吧,我留在這裏幫孫捕頭。”
??“真是一群不要命的傻子!”氾星對如月道:“如月,你跟鈺澍一起走吧,我留下來照顧這個白癡。”
??“你們……”如月一臉焦急,她知道這一戰毫無勝算,不滿地道:“既然都知道是送死,我還能走嗎?我也要留下來。”
??氾星又勸說如月,但她不聽。
??鈺澍對孫秀虎道:“孫捕頭,你還是讓你幾個捕快兄弟去做這件事吧,想要攔住他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鈺澍的決定通常不會改變,所以我也不多嘴。
??孫秀虎也隻好答應鈺澍,轉而對梅弑天道:“我們不會給你傳話,也不會留下犯人!”
??梅弑天道:“你們可想好了?肯合作的話,你們可以毫發無傷地離開這裏,不合作的話你們會全部喪命於此。”
??“少廢話,動手吧!”孫秀虎撥出刀,準備戰鬥。
??四個捕快從籠中拉出戴有絕氣枷的童禮,向我們身後走去,對麵的一群人居然好整以暇地任由他們帶走童禮,我想他們一定是有把握讓這些人逃不出去。
??果然,走在前麵的兩個捕快“啊”了一聲,我轉頭望去,發現他們被粘在了空中,這是無影蜘蛛的透明蛛絲,押著童禮的兩個捕快連忙放下童禮前去用刀子割那走近後免強能看清的蛛絲,但帶著白麵具的無影蜘蛛雙手迅速握了幾個法訣,另兩個捕快也被網住了,他們都會法術,但破壞這個蛛絲需要特殊的技法,他們很明顯是不會,童禮一臉嘲笑地看著他們掙紮。
??“如月,快去救他們。”鈺澍從虛空法器中拿出弓箭,對和氾星爭執的如月下令道。
??如月當然會聽從鈺澍,向後跑去。
??秦戡和朱勳見狀想要繞過我們去攔截後路,我和氾星也向他們跑了過去,本來我跟氾星對付這兩個人是完全沒問題的,但是又跟來了四個黑衣殺手,這些殺手的實力甚至比朱勳還要強上許多,我和氾星就有些被動了。
??孫秀虎終於帶著手手提刀衝向梅弑天,但剛走幾步,居然就像衝進泥壇一樣走不動了,拚盡全力也步履維艱。那個腰配手槍的男人,也就是梅弑天說的婁得鹿,撥出手槍對著捕快們開了一槍,一個捕快便被子彈貫空胸口,身體不再動彈,宛如懸浮在水中一樣緩緩下沉。
??“以你們的實力連我的氣沼都破不了吧?”婁得鹿道:“現在改變主意也許還來得急,還是說你們真要全都死在這裏?”
??孫秀虎一邊掙紮一邊道:“我們是天壇捕快,絕不向罪犯妥協!”
??“那就都去死吧!”婁得鹿又要開槍射擊時卻突然停住了,因為一支箭穿過氣沼飛到了他跟前。箭被汽沼減緩了速度,到他跟前時已經很慢很慢了,所以他用左手輕鬆抓住了箭杆。
??“快放手,傻瓜!”梅弑天在身旁提醒婁得鹿。
??可惜已經晚了,箭鏃之上迅速聚攏玄氣,風刑箭啟動,婁得鹿扔下箭飛退時仍然被飛散的風刃割破了衣服,劃出了幾道傷口。
??等婁得鹿反應過來時,鈺澍已經用風之躍繞過了因折射率變大而肉眼可見的氣沼,在與婁得鹿所在的同一側向他射箭,婁得鹿也立即用槍向鈺澍射擊,但鈺澍的風之甲有效地防住了所有子彈。
??婁得鹿將氣沼移回身前時又將鈺澍的箭給擋住了,氣沼的阻力讓箭到達婁得鹿身前時都是強弩之末,而婁得鹿的特製子彈可以在氣沼中暢行無阻,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都拿對方沒什麽辦法。
??唯一的變化是,婁得鹿召回氣沼後孫秀虎終於得以脫身,帶著捕快們砍向梅弑天。梅弑天聚起了一把鋼刀,對著捕快們一陣亂斬,也沒什麽什麽特別的招式,這些法術高強的捕快便被一個個斬倒在地,不知砍死了幾人。
??我和氾星終於打倒了幾個殺手,朱勳也被我打到爬不起來,而秦戡也在我與氾星的合力之下連連敗退。梅弑天一路閑庭信步地砍殺過來,走過秦戡身邊一刀斬向氾星,氾星提刀擱擋卻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倒在地,一時間無法動彈,而梅弑天又一刀斬下,雖是樸實無華的招式,但我知道這一刀下來氾星絕對會沒命,所以我立即拋下秦戡趕過去為他擋下這一刀。
??全力聚起的水盾迎上他的大刀,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輕鬆,刀刃撞擊的強大衝擊力讓水盾形態不穩,接著刀刃就割破了水盾,劃向了我的手臂,我被刀刃的餘勁打翻在地,而我的右臂被害出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我能感覺到尺骨都被割開,這條手臂短時間內算是廢了,就算能活著離開這裏也不知能不能治好。
??如月成功救出了幾個捕快,但又被殺手們圍住,不知還有幾人生還,見我跟氾星危急,她便拋下對手來阻止梅弑天,但她怎麽可能是梅弑天的對手!還好鈺澍向梅弑天連射幾箭,雖然這些箭都被對方輕鬆撥落,但卻讓如月有時間將氾星拉到了安全位置,然後又過來將我扶起,並帶著哭腔問我道:“你還好嗎,現在怎麽辦?”
??“別急,如月。”我止住右手的經脈,站起來道:“聽我說,我們是帶不走犯人了,我還能拖住他一會,你一定要帶鈺澍先離開這裏……”
??“你說什麽呢?”如月打斷我道:“我們要一起走!”
??“不,聽我的……”我正想要再勸如月時,卻發現四周的打鬥聲停了下來,梅弑天也停止了動作。
??我和如月驚疑地看向四周,發現官道一側的樹林間湧出一陣濃霧,瞬間就將整個戰場給包圍了起來。
??這個晴朗的秋日正午怎麽可能突然間就起霧了呢?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