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離自己越來越遠
看著臉上掛著淡淡笑容，自信又從容的王秀英，李夫人壓下心中的驚訝，考慮片刻覺得還是先點曲比較經典的唱段，於是也就沒再詢問李振海的意思，看著王秀英直接道：“那就先來段紅樓夢裏的唱段吧。”
隻見王秀英清了清嗓子道了聲：“好。”稍作思考又道：“那就先來段金玉良緣吧。”
說罷又清了清嗓子，腦子裏閃過曲子，張口就唱了起來。
王秀英這一張口，李夫人這個老越劇迷也不得不睜大了眼睛，這真的是王秀英在唱嗎？這聲音實在太清亮了！如果閉上眼睛，李夫人真以為現在開唱的就是那位越劇名家。
“好！秀英唱得實在太好了！隻怕某些專業演員都沒你唱得好！”等到王秀英一曲唱罷，李振海拍案叫好。
前世的王秀英是越劇一級演員，對越劇的理解和演繹那可不是蓋的，得李振海這一聲讚自是應當。
李夫人已經不知該說什麽了，隻是驚訝地上下打量王秀英。
王秀英露得這一手，原本顯得有些疏離的李夫人，對王秀英重新熱情了起來，並且自己也露了一手，唱了段《紅樓夢》中老祖宗的唱段。
李夫人唱得雖說不專業，甚至還有些走調，不過作為一個愛好者能唱成這樣也已經很不錯了，因此得王秀英的掌聲。
李夫人將李振海撇在一旁，拉著王秀英交流起越劇唱段，開始的那股子疏離再不見影子。
李龍躍雖不是很喜歡戲曲，卻因為父母對越劇的偏愛，還是能夠聽出好壞來，他本還以為王秀英隻是會唱，萬沒想到她會唱得如此出色。
看著眉飛色舞的王秀英，那個留在記憶裏不討喜的形象，似乎隻是他的錯覺。
方勁鬆靜靜坐在一旁，眸底的神色幾變，雖說隻是聽王秀英唱越劇，卻讓他覺得自己與王秀英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掃一眼李龍躍，雖說李龍躍的目光很少落在王秀英身上，可就那麽難得一幾眼，卻讓方勁鬆感覺到李龍躍對王秀英的態度已經有了實質性的轉變。
方勁鬆的眉頭不由緊了緊，一種強烈的緊迫感從心底油然而起，很想站起來拉著王秀英趕緊離開，隻可惜他什麽也做不了。
屋裏王秀英正用不同的唱腔演繹著經典的越劇名段，屋外麵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老李啊，你家今天可真是熱鬧！”
“是老方啊，進來坐進來坐。”李振海連忙站起來，與李龍躍一起將人迎了進來。
被迎進來的是個比李振海還要年長不少的老者，雖然年齡大了些，穿著軍裝的身板卻依然筆挺，看著相當精神。
在聽到屋外傳來聲音的時候，王秀英就已經停了下來，微笑著站在一旁，這個時候她隻需要做好一個客人的本份即可。
“呀，秀英，果真是你！”還沒等李振海替她介紹，從老人身後蹦出個大姑娘來，正是王秀英的同學方盈盈。
“盈盈姐。”王秀英連忙笑著打招呼，現在不用人介紹，王秀英也知道被李家父子迎進來的人是誰了。
隻見老人驚訝地看看王秀英再看看方盈盈問道：“你們認識？”
“爺爺，你可記得，我曾經跟你提起過我同宿舍的小妹妹？這位就是王秀英，我們這屆新生中最小的一個！”方盈盈上前一步拉著王秀英來到老人麵前介紹，然後指了指老人對王秀英道：“對了，秀英，這是我爺爺。”
王秀英連忙對著老人微微鞠躬：“方爺爺好。”
“好好好，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是盈盈的同學。”方老爺子嗬嗬笑道。
重新分賓主坐下，方老爺子掃了眼李家客廳，有些好奇地問道：“剛才似乎聽到你們家有人在唱劇，人呢？！”
這次不用李家人說話，方盈盈搶著道：“爺爺，人就在你麵前呢！”
方老爺子掃了眼客廳，然後指了指方勁鬆：“他？”然後搖了搖頭：“不像！”
方勁鬆被鬧了個大紅臉，方盈盈噗哧笑了起來：“爺爺，你真是的！這位是我們軍訓時的教官方勁鬆，以前是李……身邊的警衛員，現在是承德某部的連長，自然不可能是他唱的。”
說著推了推坐在身邊的王秀英：“剛才肯定是秀英唱的，她唱的越劇可好聽了！”
方盈盈心悅李龍躍，偏偏李龍躍是李振海的老來子，於是那聲李爺爺實在喊不出口了，隻能壓在喉嚨裏。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王秀英身上，倒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妥。
“剛才那曲是你一個人唱的？不可能不可能……”方老爺子搖著頭，怎麽也不相信麵前這小姑娘能唱出那麽動聽的越劇，而且還是男女老少通唱。
“老方，這次你可說錯了，剛才那段的確是這丫頭一個人唱的。要不，秀英，你再唱上一段？”李振海哈哈一笑道。
雖然有李振海證實，不過方老爺子沒有親眼目睹親耳聆聽，自然不完全相信。
於是王秀英不得不重新再來一段，在重複唱先前唱過的還是唱沒唱過的，略略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沒有唱過的段子。
王秀英擁有清亮的真嗓子還有可以變聲的假嗓子，既能唱花旦、老旦，也能唱小生、老生，迷得幾個老人忘記了時間。
幾個年輕人看看唱得神采飛揚的王秀英，再看看樂在其中的老家夥們，都有些擔心王秀英這樣唱下去會唱破嗓子。
幸虧今天王秀英到李家的時候已經不算早，張阿姨很快就將晚飯做好。
看著從廚房探出頭來的張阿姨，李龍躍連忙示意她趕緊地將菜端上桌，可不能再這樣讓王秀英繼續唱下去，壞了嗓子以後到哪裏聽這樣美妙的聲音？！
對於幾個老人不斷地點戲讓王秀英唱，心裏最著急莫過於方勁鬆，隻不過這裏是李家，三位老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他本人更沒立場和身份替王秀英解圍，就算心裏再著急，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王秀英的額角漸漸冒出細汗，聽著她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啞。
偏偏他還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來，眸底卻早已染上絲絲說不出道不明的心疼，心裏有些懊惱這一路上還是開快了車，應該再慢些開，再晚些到李家。
等到看到李龍躍不動聲色地示意張阿姨擺飯，方勁鬆在替王秀英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湧起了深深的無力和酸澀。
隨著李振海夫婦站起來，方勁鬆微微垂眸，努力壓製心底的騷動。
前有拖後退的家人，後有越來越多如林軒堯和李龍躍這般出色的年輕人，方勁鬆的心裏的苦澀無以言表，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王秀英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不願意承認都不行。
可是為什麽夢裏總看到的總是她？！
方家與李家的關係看來不錯，聽到張阿姨報告可以用飯了，不用李振海夫婦開口請，方盈盈已經扶著方老爺子往餐廳去了。
今天王秀英有些用嗓過度，就算用假聲也得用嗓子，更何況她還將幾種角色都唱了個遍。
剛才李龍躍示意張阿姨開飯的那一眼，她看在眼裏，不管李龍躍是有心還是無意，王秀英的心裏都懷著一份感恩。
李家的餐廳裏是張圓桌，方盈盈將方老爺子安頓在李振海身邊坐下，自己拉著王秀英在李夫人身旁坐下，李龍躍和方勁鬆就坐在方老爺子身旁。
如此一來，王秀英就與方勁鬆相鄰而坐，雖說心裏有些別扭，不過王秀英依然表現得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