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番外(四)
H市是Z省的省府,這是個十分美麗而又繁華的城市,我在這裏工作生活了整整十年之久,可是這些年,我卻刻意回避H市這個城市,就算工作需要必須來這個城市,也隻把自己當成匆匆來客辦完事抬腿就走。
這次來H市是參加設在H師範大學的學術交流,終於讓我緩下匆匆的腳步,有閑心細細品賞這座城市。
今天是這次學術交流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離開這座曾經帶給我許多難堪和傷心的城市。
幾位在中學時處得不錯在H市工作的老同學得到我來H市參加學術交流會議的消息,多次相邀一聚,盛情難卻,於是我打了輛車來到西子湖畔的德川大酒店與老同學老朋友們一聚。
這個大酒店我二十年前我曾經來過一次,沒想到這家酒店依然還在,那位胖得像彌勒佛的老板雖然年齡大了,可是依然紅光滿麵,不過他是絕對不可能認出我來的。
今天的大酒店十分熱鬧,匆匆瞥了一眼,原來我人在這裏舉辦婚宴。
“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家酒店依然如此興旺!”隨著老朋友來到三樓麵向西子湖的包廂裏坐下,我不由感歎道。
沒想到我這一聲感歎倒引來了老朋友們七嘴八舌。
老陳往包廂外看了看,略壓了壓他那大嗓門說道:“這家酒店的老板很會做生意,你剛才也看到了,那老板長得一付彌勒佛一棟的和氣臉,首先和氣生財這一條他就比別人強!”
張教授是個美食家,他向來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做生意和氣固然很重要,但是我覺得這家酒店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興旺,最主要的還在於酒店的菜肴經常推陳出新,口味和價格卻相對大眾化,一個酒店能夠做到新品疊出,而且不讓人感到嘩眾取寵,不簡單不簡單啊!”
其他人好一頓附和,老年卻擰著眉拿審視的目光看著我,突然來了一句:“你二十年前就來這裏光顧過?李睿你不簡單啊!當年我最多隻能從這裏經過聞個香味咽把口水。”
老年這麽一說,大家看過來的目光中不約而同都帶上了審視,我不由撫額歎息。
倒也不怪這些人會這樣看我,想當年方梅把家裏的錢財把得死死的,這德川大酒店哪裏是我能來的地方?
沒辦法我隻得多解釋了兩句:“老陳,記得王秀英嗎?”
老陳眉頭一挑:“王秀英?能不記得嘛,當年她可是咱Y縣高考狀元,Z省高考前五,就算她現在隻是籍籍無名,我也絕對不會忘記!更何況人家現在還是Q大的博士生導師,又是著名的立誠事務所的董事長!”
說起王秀英來,老陳如數家珍,我這才想起來,當年老陳對王秀英是有那麽點意思的。
當年在一中的時候,因為方梅私下說王秀英的壞話,老陳還與方梅翻過臉,為此我還差點與老陳打架。
想起這些往事,我的胸口還會生出絲絲的酸澀。
“但是這與王秀英又有什麽關係?”老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別告訴我王秀英請你們夫妻來這裏吃過飯!就方梅與王秀英那樣的關係,我才不相信王秀英會請你們!”
老年是我和方梅從小學到高中的老同學老校友,也是王秀英高中兩年的同班同學,對於方梅與王秀英之間的恩怨,說起來比我這個與王秀英沒人同過班,當年又因為追求方梅而有所偏頗的校友自然看得更加清楚也心態上也就更加公正。
說起當年來這裏吃飯,我的臉上就有些發燙,當年王秀英夫妻明明請的是方勁鬆一家,結果來這裏吃飯的去足足來了四家人。
可是這樣沒臉沒皮的事,我還真說不出口,隻能尷尬一笑避重就輕了:“你們應該記得方梅的大哥曾經是王秀英老公公李振海將軍的警衛長。那年王秀英帶著兒子與王秀英的弟弟回老家祭祀,她老公正好來Z軍區出差,夫妻倆就在這裏請的客。哦,對了,這座院子其實是王秀英名下的產業。”
最後這一句雖然有些畫蛇添足,卻成功帶偏了大家的注意力。
看著大家的注意力果然轉移到這座院子和王秀英身上,我不由暗自抹了一把汗,總算給我忽悠過去了,當年的事實在是沒臉說啊!
大家連吃邊聊,往事被一件件提起,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回避方梅這個名字,這讓我的心裏沒來由地湧起一種名叫煩躁的情緒。
大家都是中學同學,就算沒有同班,也是同屆的校友,再說我與方梅在H市生活工作了整整十年,我與方梅之間的那些破事誰還不知道,聊起往事又怎麽可能避得開方梅這個人?
當然我也知道,大家是怕提起方梅會讓我尷尬,誰讓我這許多年就算來了H市都是不過來去匆匆呢?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在處理與方梅之間關係這件事上麵,真的十分幼稚可笑,也是方梅在我心裏留下的陰影麵積實在太大。
隻是我們離婚都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就算昨天才離婚又能如何?
有句話說得好:離婚了就別再來找我!
我和方梅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就算再遇見,難不成方梅還能再粘上來?就算方梅還想粘上來,難不成我就讓她粘了嗎?
這樣一想,猶如醍醐灌頂,更覺得以前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幼稚得可怕。
我朗聲一笑,舉杯與老朋友幹杯,壓在心頭幾十年的鬱結在這一刻完全消散,心情從來沒有過的暢快。
正在這時,許久沒說話的張教授突然開了口:“對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酒店門前放著的告示牌,我怎麽越想越覺得那位新娘與方梅有那麽幾份相似呢?”
“哎,被你這樣一說,還真是哎。”老年皺眉想了想附和道。
我過來的時候,倒是瞟了告示牌一眼,隻知道今天這酒店有場喜宴,並沒有看清楚新人長什麽樣,就被老張他們幾個擁進了酒店。
我皺眉在心裏算了算方梅家可能會有什麽結婚,心裏很快就有了大概的猜測。
雖然這些年我發行量回避方梅這個人,連老家都極少回去,可是方梅家的情況或多或少總會傳進我的耳朵,畢竟我們兩家都在方家村,想不知道都難。
這次我倒沒有回避,淡淡一笑道:“方梅大哥家的龍鳳胎,今年應該二十三四歲了,既然新娘與方梅有幾份相似,那麽是方梅大哥家的侄女結婚也不一定。”
老年一聽就來了興致,站起來就出去走了一圈,回來就給了大家肯定的答案:“新娘叫方圓,我在喜宴大廳裏看到方梅了。她現在……”
說到這裏老年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想必是不知道應該該怎麽說吧。
雖然大家都生活在一個城市,對於方梅這個人,應該都是避之不及,想起我與方梅剛離婚不久的事,我的心裏對這些老同學老朋友還是有幾份歉疚的,當年方梅為了找出我的去處,像瘋了一樣逮誰咬誰,幾乎把在H市工作的老同學老朋友都得罪了個透。
老年大概還是怕我對方梅還有些情義,否則按老年的脾氣和德性,早就把方梅損了個底朝天,哪裏還會像現在這樣口下留德。
不過方梅過得好與壞,已經勾不起我心底的漣漪,曾經的往事隨風散去,我的心裏是對妻兒的思念,美麗溫柔的妻子,正準備讀碩士的兒子,那才是我幸福的源泉,我的港灣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