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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名臣氣節(上)

  ps:

  有關文天祥的詩,請朋友們看看說明文字再說,不要看了一點就以為抓住bug了,其實你什麼都沒有抓住。


  (按:文天祥這樣的千古名臣,婦孺皆知,要是在本書中不見他的詩詞和故事,那麼本書將大為失色,因此我決定在書中適時地介紹他的故事,他的為人,引用他的詩詞。但是,文天祥一生從事的是抗元大業,詩詞大多在政務的間隙寫出來,有很強的針對性和時間限制,本書引用他的詩詞會打亂時間限制,也就是說不考慮時間問題,請大家不要責難我連文天祥詩詞創作的時間都不知道。)

  「水天空闊,恨東風,不借世間英物。蜀鳥吳花殘照里,忍見荒城頹壁。銅雀春清,金人秋淚,此恨憑誰雪?堂堂劍氣,鬥牛空認奇傑。」伯顏身穿明亮的金甲,頭戴金盔,腰懸彎刀,威風凜凜,扭頭對阿剌罕道:「你可知道這是誰的詩?」


  阿剌罕也是一身戎裝,道:「你要是問其他的詩,我讀書不多,也許回答不出來,這詩嘛,我是耳熟能詳,這是文天祥的詩。文天祥體貌豐美,白皙如玉,秀眉長目,顧盼生輝。從小就有大志向,常說:沒不俎豆其間,非大夫丈夫也。」


  伯顏接著說:「二十歲時,對策集英殿,宋理宗欽定第一名。考官王應麟說:是卷古誼若龜鑒,忠肝如鐵石,臣敢為得人賀。其人才情超卓,遠勝同儕,更難得的是有氣節。」


  阿剌罕接過話頭,道:「他有一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作,自此以後,氣節詩將不會再有名句。」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伯顏一遍又一遍地品味,擊掌贊道:「真名句,大獲我心。不論文天祥的命運如何,就憑這兩句詩,就將成為千古名臣。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養吾浩然之氣!此人一身正氣,絕無私心,只可惜生不逢時,未遇明主。我毫不懷疑,這次南下,我們一定會滅了南朝,文天祥會成為亡國之臣,然而,他在歷史上的地位反而遠遠高過我輩,後人對他悲憫、同情、認同,感同身受。我輩勝利者為後人認知的程度反倒遠遠不如他。不以成敗論英雄,古人名訓,至理名言,至理名言。」伯顏感慨萬千。


  阿剌罕感嘆起來:「這就是漢文化的可怕之處,南朝可以在軍事上一敗塗地,文天祥卻可以憑一首詩名垂青史。皇上推行漢法,重用漢人,積極倡導創建我朝文字,遠見卓識之舉。」


  伯顏雙手按在帥案上,非常遺憾地說:「這樣的人,不能成為朋友,成為知己,卻成為敵人,還要進行生死之戰,老天爺開的玩笑也太大了。」


  「不能與文天祥同殿為臣,品茗談詩,煮酒論英雄,將成阿剌罕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不過,也不要太過傷感,還可以成為靈魂知己嘛。」阿剌罕寬慰伯顏,阿剌罕有感而發:「江南地靈人傑,歷朝歷代都是人才鼎盛,按理,南朝將是最強大的王朝,事實上恰好相反,是最弱小。究其原因,南朝不會用人,氣節之臣如文天祥之輩不僅沒有給重用,反倒給排擠打壓,流放貶謫;賈似道這種小人反倒在高位,南朝不亡,天理難容。」


  「自古以來,南朝都是人才輩出,歷朝歷代都不乏人才,卻弄得天怒人怨,乃至亡國,都是朝庭不會用人。前代之事暫且不說,就說眼前吧,南朝雖弱,人才仍是不少,文天祥,張世傑,張珏自是不用說,還有揚州的李庭芝,文才武略,均是勝人一籌,絕不能小視。」


  「皇上雄材偉略,心氣極高之人,很少推崇人。皇上最推崇的兩個南朝名臣,一個是文天祥,一個就是李庭芝,這二人都是人中之龍,要是能與二人論交那該多好。」阿剌罕不無遺憾。


  伯顏站起身,道:「李庭芝在揚州,自是無緣相見。文天祥嘛,已經來到大營了,我們這就去迎接。」


  阿剌罕和伯顏並肩往外走,道:「這南朝也真是的,都這時節了還夢想著與從前一樣,我們會允他們講和。我們這次南下,不把南朝滅了是不會退兵的。我們兵臨臨安了,南朝離滅亡只有一步之遙,滅了南朝,好處要多少有多少,豈是區區數十萬匹絹帛銀兩所能比,他們連這最淺顯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是糊塗透頂。」


  「他們啊,一天到晚就想著美事,做著蠢事,還有更讓人想不通的。居然還升了呂師夔和呂文福的官,妄圖和呂文煥搞好關係,要他念在昔日情份上周旋,達成和議,真是痴心妄想。」伯顏不屑的說。


  阿剌罕臉露輕蔑之色,道:「呂文煥堅守襄陽五年,表現得還象個人物。自從投降我朝以來,欣然接受了襄漢大都督一職,表現非常積極,還招降了江防守將,小人一個。」


  伯顏看了一眼阿剌罕,道:「可得慎言啊,要慎言。要不是他幫忙,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到達臨安,都是呂文煥的功勞。」


  「呂氏一門公侯,位極人臣,除了呂文德還算是個人物外,其餘的都品行有虧。呂師夔妄圖給丞相送美女,真不知天高地厚,想用女人消磨我蒙古好男兒的豪情,他做夢。呂文福就更不成話了,從福州經江西逃走,來投降我朝。」阿剌罕有點氣憤地道:「要不是出於國事需要,以我的氣,我會把這兩個小人碎屍萬段。」


  伯顏拍著阿剌罕的肩道:「其實,殺人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用刀,用詩也成。文天祥一詩《零丁洋詩》葬送了呂文德,你呀,好好寫一首諷刺詩送給這二人,不愁羞不死他。」


  阿剌罕緊走兩步,道:「丞相,我從溧水,獨松關一路打過來,對文天祥在蘇州贈詩殺呂文德一事還不清楚,你給我說說,讓我也明白明白。」


  「文天祥從蘇州撤退之前,寫了一首舊作《過零丁洋詩》送給養病在家的呂文德。其詩說『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沉浮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詩,好詩。」伯顏一邊說事,一邊品詩,道:「呂文德的府第是宋理宗賜給他的行宮,算他有良心,沒有出賣南朝。當我們攻破蘇州后,呂文煥和呂師夔去看他,要他投降我朝。呂文德當場斥罵呂文煥,罵得呂文煥羞愧萬分,低著頭逃走了。呂師夔就不走運了,給他的父親呂文德一劍砍掉了一條胳膊,要不是呂文德有病在身,那一劍肯定是要了他的命。」


  「痛快,痛快,這種小人死了倒也便宜了他,讓他活著受罪讓人解氣。」阿剌罕大呼過癮。他是直爽漢子,敬的就是英雄好漢,於呂文德的行為大加讚賞:「我和呂文德雖然處在敵對立場,還是敬佩他是一條好漢子。」


  伯顏點頭道:「可不是嘛。呂師夔受傷逃走,呂文德仗劍追到門口,念著『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漢青』倒在地上死去。我聽說后,到呂文德府上去了一趟,發現呂文德的書案上有厚厚一摞紙,上面寫的就是這兩句詩。他把文天祥的詩掛在大堂上,用上好的黃面綢子罩著,下面有一封遺書,是寫給我的,請求我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讓文天祥的手書陪他一起入土。」


  微一沉吟,道:「文天祥的手書可是寶貝,我真想留下來,終是念在呂文德忠義的份上,不好卻他的情,只好忍痛割愛了,效仿《蘭亭序》陪唐太宗的舊事了。」想到文天祥的手書唾手可得,最終沒有得到,很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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