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爆發的包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逸辰隻感覺到身後的江峰在執行家法的時候,手中的力道竟然開始有些變輕了,呼吸也變得沉重,若不是他出現了幻覺,那便是身後的江峰開始有些力不從心了,難道是因為這藤條太重了嗎?打累了?
“夠了!”就在江逸辰暈暈乎乎的想著的時候,祠堂的門突然被猛的推開
在朝堂外麵不遠處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兒子的江慕儒,心裏越發的不安起來,疾步走到祠堂門口後,便聽到藤條呼呼的聲音以及皮開肉綻的聲音。
一進門,江慕儒看到江逸辰的後背,哪裏還能看到完整好的皮肉,連森森的白骨都顯露了出來,而江逸辰那張白的幾乎透明的臉,都已經讓他看不出來,江逸辰到底是活著還是……
“娘,辰兒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讓您如此的對待他!”江慕儒雙目赤紅的看著宋鳳,“他是我的兒子,是您的孫子啊!”
宋鳳睜開眼,看著江慕儒,歎息一聲,“辰兒自己都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自己都毫無怨言了,你這個做父親的反而不像辰兒那麽懂事!”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觸犯了江家的規矩,要動用到藤條?”江慕儒努力深吸口氣,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當他看到江逸辰的後背,那充血的眸子再度猩紅起來。
宋鳳看著江慕儒執著的樣子,再度歎息,從軟墊底下抽出了一疊紙張,一映入眼簾的便是契約二字。
江慕儒一字一句的看著,直到看完為止,堂堂七尺男兒的他,膝蓋一軟,便就對著宋鳳直直的跪下,“娘……他身上流著是江家的骨血,他是江家的子孫,卻為了能在江家生存下去,而要簽下這契約,寫明隻要一奴仆,日後若要添加或者是去拿不屬於他的東西……就要接受相應的處罰!我不知道,辰兒的日子竟然過的是如此!如此啊!”
江慕儒說著,便老淚縱橫,顧不得這裏還有江峰的存在,竟然嚎啕大哭起來,他對不起辰兒母子,他對不起啊!
宋鳳看著江慕儒如此,自己的兒子哭成這樣,當然會心軟,但是她麵色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你既然這麽說了,那麽……”
宋鳳的話還未說完,江逸辰便沙啞的開口,那聲音粗的像是被碾壓過一樣的難聽刺耳,“不必,我……已受了……四十五……不要……”
每說一個字,江逸辰不但喘的厲害,眼前還晃得非常的厲害,他不要任何人給他求情,就算是被打死過去,他也不需要,否則包子去他那邊的事情就變成言不正名不順,然後宋鳳這個老太婆肯定會拿這件事情說事!
“辰兒!”宋鳳看著江逸辰眼中的執著,眯起蒼老的眼,說實在的,這打了這麽久,這小子竟然都沒哼過一聲,也沒暈過去,倒是讓她才發覺,原來江家也還有一個骨氣錚錚的子孫,這可惜了他的出身,“你若是願意安心輔佐下一任當家,你在江家的待遇絕對會決然不同!”
江逸辰聞言,連唇角都沒力氣扯動,勉強的睜開眼看了一眼宋鳳,便又閉起了眼,拒絕的意思很是明顯。
宋鳳起身,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你身為江家的子孫,如此恪守自己的諾言,緊守江家的家規,確屬難得,五十藤條之後,可以讓人將你扶回去!”
江逸辰沒有開口,跪著的背逐漸彎曲,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久,但是他腦袋裏麵殘留的那一絲清醒告訴著他,這次事情之後,他可以借助他爹的力量,帶小包子出府休養一段時日了,這應該是唯一可以支撐他堅持下去的動力。
一鞭又一鞭下去,看著最後五鞭打完,江慕儒簡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更別提是硬生生挨了五十下的江逸辰。
當五十下打完後,江峰發現自己的後背全部浸濕,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江峰看著宋鳳,等待著她下一個命令。
但是,宋鳳僅僅是看了一眼江逸辰,便慢步離開祠堂,徒留他們父子二人在此。
江慕儒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攙扶兒子起身,卻在靠近江逸辰的那一刻,被江逸辰的眼神所驚駭住了。
那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出於本能的戒備敵意著任何想要接觸他的力量,簡單的來說,就是他不相信任何人,如果他剛剛真的碰到了他,江慕儒相信,自己的兒子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撕咬上來,把他的皮肉咬下來都是正常的。
江慕儒抹去臉上的淚水,不管如何,哪怕是被兒子咬斷了手,他也要把兒子送回去,找大夫來看他後背的傷口。
就在江慕儒準備再次伸出手的時候,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一個小小的人影,在看到江逸辰後背的傷口之後,第一反應便是將手遞到江逸辰的嘴邊,”二爺痛嗎?你要是痛的話,就要包子的手,就不痛了!”
聲音幾度哽咽發不出聲音來,樂如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卻依舊執著的將自己的手臂遞交到江逸辰的麵前,讓他咬著她,知道他不會喊痛,這樣就可以緩解他身體上的痛了。
江逸辰連轉頭的力氣都沒了,隻是在聽到樂如意的聲音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身子一軟,便跌倒在了樂如意的身上。
樂如意扶著江逸辰的身子,手足無措,在手上沾上江逸辰後背傷口上的血跡之後,更是哇哇大哭。
“哭什麽哭!”江慕儒忍無可忍的厲色對著樂如意,“還不快把二爺給我,我被他回去!”
樂如意被江慕儒如此的訓斥,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是哭的更加大聲,看著江慕儒的眼神也更加怨恨,一把推開江慕儒伸來的手,憤恨的小眼神像是一把淩厲的刀一樣,一寸一寸的刮著江慕儒的身。
“你是二爺的爹,你為什麽不幫二爺說話?二爺吃了那麽多苦,你為什麽不幫二爺?你為什麽看到其他人欺負二爺不說話?為什麽二爺被人瞧不起的時候,你不說話!”
一聲接著一聲嘶吼著,樂如意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隻是憑借著本能發泄著。
從門外帶著人急急跑來的石頭,聽到樂如意不知死活的話,硬是倒抽了口冷氣,這丫頭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想著要好好教育下樂如意的石頭,在走到祠堂門口時,那心思完全就被拋開,眼裏隻有江逸辰後背的傷口。
憤怒的石頭緊緊的握起拳頭,連太陽穴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如意,把二爺交給老爺!”石頭忍了又忍,壓著心底濃濃的怒火,彎著腰對江慕儒懇求著,“老爺,祠堂奴才進不得,還請老爺將二爺報背出來!若是晚了,奴才擔心會給二爺造成什麽後遺症!”
樂如意聞言,看著江逸辰高大的身軀,自知自己是背不起江逸辰的,於是便將江逸辰交給江慕儒,讓他趕緊把二爺背出去。
當江慕儒把江逸辰背到辰園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了辰園的蕭瑟,心底不由的又一陣抽痛,這幾年來,他僅顧著去悼念他最愛的女人,卻忽略了他們之間愛的結晶!
江慕儒此時卻沒了時間感慨,剛要上前去幫自己的兒子剪開衣衫,便被石頭製止,他發現石頭對他說話的樣子也帶著濃濃的不滿和敵意。
“老爺,二爺不喜歡別人碰他,所以這等小事奴才來就好,還請老爺您在外麵等候!”石頭一板一眼的開口,他知道二爺肯定不會讓老爺去幫忙,況且,那麽多年下來,石頭認為,二爺之所以會被人欺負,老爺的漠視也是有一定的原因。
江慕儒為了不耽擱兒子的救治,也隻能站在外麵等待,一出來,便看到蹲在角落,眼眶哭的紅紅的樂如意,整個人蹲在那邊,將腦袋埋在膝蓋之中,肩膀止不住的抽動著。
樂如意如此的樣子,落入到江慕儒的眼裏,並沒有引起他的憐惜,相反,他痛恨這個女孩,不是因為剛剛在祠堂她對自己的不敬,而是因為,若不是因為她,辰兒不會遭遇到此處罰,更是不會和娘撕破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不但如此,今天家宴之中,他也看出來了,自己的大兒子和小兒子也是因為她而有了爭執!
幾步上前,江慕儒毫不客氣的拽起樂如意,‘哢嚓’一聲,骨骼錯位的聲音赫然響起,使得江慕儒愣住了,想要斥責樂如意的話一一吞下,剛剛的他,沒有控製力道,竟然將樂如意的胳膊扯錯位了!
本因為疼痛萬分的樂如意,兩眼隻是茫然的看著遠方,都沒有焦距,對於胳膊上的疼痛也絲毫不在乎,此刻的她,心裏隻有一門心思,那就是:二爺絕對不能有事,絕對絕對不能有事!哪怕要讓她折壽,她也在所不惜!
“如意,二爺喚你!”就在樂如意在茫然的看著遠方祈禱著的時候,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換出。
當血水變成了幹淨的冷水的時候,石頭從裏麵匆匆走了出來,看到隻有樂如意一人,腦袋裏麵隻是閃過為何沒有江慕儒的想法,但,那也隻是一閃而過,便匆匆跑到樂如意麵前開口,“二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