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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門

  雲梓焱抱著蘭花風弛電摯般飄然而去。


  如果蘭花還清醒著,怕也會再度給嚇暈過去,因為雲梓焱的速度,已經不是用匪夷所思四個字便可以形容的,絕對是蘭花一向奉為神人的「古門」一干古武傳人所望塵莫及的。


  初晨的陽光灑下的是淡淡的溫暖,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即使有人抬起頭看著那被陽光漸漸籠罩的樓房頂層,也看不清那一晃而逝的身影。


  懷中的女人對雲梓焱來說輕如無物,根本影響不了他的速度。緩緩閉上雙眼,周圍十數米之內的景象竟能夠清晰的映在他的腦海中。他甚至已經看到了女人所說的那個種滿了蘭花的天台。


  這種神乎其神的感知能力,似乎就是在一夜顛龍倒鳳之後,體內兩股極端力量開始融合之後延伸的一絲叫他欣喜不已的能力。


  十米小露台上種著生機盎然的蘭花,就如同懷中的小女人一般,略微羞澀卻讓人無法忽略她的活力和朝氣。


  雲梓焱唇角一彎。在這陌生未知的世界里,第一次因為懷中的女人,因為女人所提到的家感到一絲由衷的溫馨和親切。


  飄然落下,雲梓焱閃身走下那奇怪的梯階,走進了一個洋溢著綠色的世界。


  蘭花在家裡種了很多很多的花草,隨處可見生機盎然的綠色。所有的一切,牆紙,窗帘,床單,觸目可及都是淡淡的粉綠色。


  雲梓焱撇撇嘴,眼神卻頗為柔和。想起以前自己房間里的擺設,上等的楠木,深褐色甚至是黑色的簾櫳和床幔,那叫一個肅穆冷寂。每每桃花娘親走進他屋裡的時候總要不滿地嚷嚷,自己熱情如火的性格怎的就生了他這樣一個陰陽怪氣的兒子。按她的話說,只有心裡陰暗的人才將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冷氣嗖嗖,陰風陣陣。


  如今走進四處洋溢著儘是小女子氣息的屋裡,他雲梓焱居然沒有半點的不適厭惡,反倒還頗有種怡然自得的感覺。


  雲梓焱將蘭花放在她的床上,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散發著溫柔的眼神順便替蘭花拉上了被單。這一刻雲梓焱才看到,蘭花隻身圍了一條裹布似的東西,裸/露著的白皙細膩的肩膀上還留有淡淡的紅痕淺印,無聲地控訴著他昨天晚上的男兒輕狂。


  輕咳了一聲,雲梓焱手指一彈,輕聲道:「昨夜累壞了,就睡多一會吧。」點了蘭花的昏睡穴,也為自己爭取多點時間,好好把這個接下來要長住的地方了解一下,雲梓焱如是想著。


  蘭花再度悠悠然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家中的被窩裡。蘭花拍了拍額頭,真心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徐麗娜的幻術,做了一個跌但起伏的春夢。


  向來覺得自己腦袋缺斤少兩的蘭花也不過分糾結,反正安全歸家,外面的世界怎麼鬧怎麼亂那是外面的事。在家裡,吃喝拉撒睡,過的才是日子。


  蘭花扯下身上的浴巾,換了一身衣裳。感覺到下身微微酸軟,蘭花臉一紅,不自覺又想起那個讓她二十年純潔如水晶般的一顆心春意萌動的男人。雲梓焱,雲梓焱,蘭花在心中喃喃叫了好幾次,直到察覺自己的恍惚,才啐了一聲,羞紅了臉頰,隨後便是淡淡的失落。


  蘭花皺著眉,拉開卧室的門,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最後一個鏡頭,雲梓焱抱著她突然躍出了窗外。


  蘭花暈乎乎地抬起頭,這一抬頭,卻讓蘭花「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只可惜她的尖叫,完全沒有驚動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某人。雲梓焱眼皮都不帶抬一下,聲音自然而清晰,「醒了?」


  眼前的男人已經脫下了一身長袍,穿了一套自己從古門拿回來的高檔休閑服。披散的長發被他用一根素雅的木簪子扎了起來。坐在那裡,真有種叫做淡泊寧靜的所謂修行者的味道。


  在古門,蘭花見識過無數來頭頗大的古武傳人和異能者,或高傲,或霸道,或孤僻,或兇狠,種種特質很多時候都讓蘭花敬而遠之,卻非念念不忘地崇拜敬仰。


  然而眼前的雲梓焱,安安靜靜坐在那裡,蘭花的眼睛很自然就挪不開了。有種叫做安全感的感覺在小心窩裡悄悄蔓延,如同今天早上第一次看到的他,像啟明的那道晨光,坦蕩,明亮而寧靜溫暖。


  「嗯。」於是蘭花下意識就回答了。


  只是隨即蘭花就回過神來,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我家?」


  雲梓焱的眼神終於從書本上挪開了,瞥了蘭花一眼,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你不已經是我的人了么?我說過,我會負責的。」篤定地說完,眼睛又重新挪回書本上。


  啥?蘭花嘎的一下張大了嘴巴閉不上。死乞白賴得如此高姿態,高段數的人,即便是在古門,也找不出半個。


  「什麼你的人?我就不能是別人的人?你瞧瞧你身上穿的衣服,男人的衣服,男人的,你曉得不?我家裡為什麼會有男人的衣服,你。」


  蘭花還沒將自己憤慨不滿的情緒發泄完,就被雲梓焱風平浪靜的一句話給生生掐斷了。


  「這衣服,沒有男人的味道,這屋裡,也沒有男人的氣息。這一點,我很清楚,也很滿意。」雲梓焱頭也不抬,手指在沙發上輕輕一彈,似乎情緒頗為不錯。


  雲魔神剛剛打開蘭花的衣櫃,看到幾套男人衣裳,雲魔神莫名其妙心火直冒。慢條斯理地用一根手指將那撐起衣服的架子勾了出來,打算一把火燒了。可鼻子輕輕聳了聳,雲魔神能感覺到這衣服壓根就沒沾過人氣。


  雲魔神慢悠悠地在屋裡轉了一圈,火眼金睛掃了一遍,終於優哉游哉地換了衣裳。屋裡除了這幾套嶄新的男人衣裳,跟男人沾邊的東西一件也沒有。唯一引起雲梓焱注意的就是放在柜子里的幾瓶治療筋骨傷勢的葯。


  難不成這女人還有什麼暗傷?雲梓焱摸了摸下巴,改天要從頭到腳好好拿捏拿捏,看看這舊傷舊患是在哪裡。想起拿捏二字呈現的曖昧動作,雲梓焱輕咳了一聲,心頭有點發熱。


  雲梓焱並不知道,這幾瓶葯卻是蘭花好不容易拜託古門的兄弟向回春堂內門購買的數量極為有限的頂級療傷聖品,為的就是放假的時候拿回家給父親。


  雲梓焱那理所當然的話讓蘭花愣了半晌,終於跳腳起來:「你,你怎麼這麼野蠻,什麼叫你很滿意,什麼叫你會負責。你趕緊走,你必須走,別逼我找人過來動粗的!」


  欺負到古門人的頭上,這是要讓麗娜和寶露知道,這廝菊花要保得住,屁股蛋一定保不住。一個管抽揍,一個管催眠,兩人聯手,不知道送了多少男人在街上滿身傷痕地裸奔。


  聽了這話,雲梓焱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書,輕嘆一聲,「我暫時不知道往哪裡去,人生地不熟又無家可歸。你若方便,便讓我借住些許時日,可好?」


  原本說話叫人恨得牙痒痒的雲梓焱姿態突然放低了,尤其說到無家可歸時那一聲苦笑,真誠得讓蘭花心裡泛起了酸,還莫名其妙就信了他的話。


  蘭花同情心開始泛濫,自己好歹有個爹,也算有個家。他孤苦無依,從事那種行業的人應該也有不為人知的苦衷。如今他大概是想斷了過去重新開始,自己也該給人家一個機會。


  「這?」蘭花躊躇著。職業的特殊性讓她膽子大了很多,她甚至都不用考慮雲梓焱會不會對她不利。反正最不利的事情,昨天晚上不已經發生了?難道還有比滾床單更嚴重的後果?

  「折騰了大半天,你可餓了?」雲梓焱的聲音柔柔傳來,隨即輕嘆一聲,「唉,飢腸轆轆哪。」


  「呀,我都忘了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飯,餓壞了吧,我做飯去。」蘭花想都不想,脫口就說。從小到大的生活已經讓蘭花養成了照顧別人這根深蒂固的習慣。


  「好。」雲梓焱唇角彎彎,看了蘭花一眼,「有勞。」


  回過神來的蘭花腮幫子鼓了起來,轉身重重踏步走到廚房。


  「叫你心軟,叫你同情心泛濫,叫你傻不拉幾地倒貼著要給人做飯洗衣裳。」蘭花還沒嘟喃完,就聽到雲梓焱溫溫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之前穿的那套衣裳怕也用不著了,只是料子還屬上等,洗了留下來做個念想也是好的,有勞了。」


  砰的一聲蘭花化掌為拳,重重捶了一下心肝。有種毛病,叫犯賤,你犯了,而且沒有最賤只有更賤,你是挖著坑把自己埋得更深。


  廚房裡女人的動作神態分毫不差地落在雲梓焱的眼中,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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