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八章 上一任軍團長的遺言

  「轟轟轟！」


  炮聲依然沒有停下來，反而越打越烈。對方几乎就是一輪火力覆蓋，就已經把岸邊的船都給打沉了。


  此時，山坡上喊殺聲衝天，一顆顆象徵進攻的信號彈也不斷升起，映亮了夜空。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黑水軍團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從山上沖了下來。他們的胳膊上，沒有扎著黑布，而是帶著耀眼的紅繩。


  博昂見到這一幕，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絕望。


  巴格曼心態炸裂，拿著通訊終端，沖著黑熊團那邊的頻道罵道：「吉爾曼，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背叛了黑水軍團，你拋棄了屬於我們的榮耀！你個下賤的……」


  巴爾曼的確是憤怒到了極點，出口成臟，罵得非常難聽。


  但是，通訊終端里，黑熊團一直保持著靜默，並沒有給與回應。


  博昂坐在輪椅上，神色極其複雜，攥緊了雙拳，沒有吭聲。


  過了許久之後，遠處的炮聲漸漸小去，通訊終端里這才響起吉爾曼凝重的聲音：「黑水軍團的戰士們，我是黑熊團團長吉爾曼！此時此刻，我只想說明一點。近三年來，巴拿城擁有著非常穩定的治安，以及繁榮的經濟！但因為一個人的慾望，讓我們美麗的家鄉再度燃起戰火，這是令我和我的士兵無法接受的……！」


  許多士兵們聽到這番話，內心有所觸動，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說著，吉爾曼聲音大了不少，高聲說道：「我代錶行政總長布魯娜閣下在此宣布，所有放下武器，撤離戰場的士兵，一概既往不咎！如果你選擇繼續戰鬥，你面對的將是自己的同胞……」


  博昂聽到這番話，腦袋裡嗡的一聲，不由得癱坐在輪椅上，表情有些獃滯。今天這一仗，這位年輕的黑水軍團最高長官，接受了太多的打擊。


  總參巴格曼兩眼通紅，拿著終端咆哮道：「不要聽這個叛徒的鬼話！黑水軍團的戰士只有戰死，沒有投降！飛熊團，給我頂上去，擋住他們！剩下的部隊，繼續清理水域，打通我們的撤離路線！」


  「噠噠噠……」


  「轟轟……」


  槍炮聲再度響起，點亮了這一片的天空。


  這一仗打了足足快兩個小時，因為吉爾曼的背叛，堵死了博昂唯一的逃生通道，剩下的白熊團，以及飛熊團的部隊，不得不暫時放棄水路，掩護著博昂，一邊拚命還擊，一邊往旁邊另一座山上撤退，藉助山體來阻擋對面黑熊團的進攻。


  加上城內老墨官軍援軍已經隨後趕到，加入了戰場，這場戰爭幾乎呈現出了一面倒的趨勢。


  同時，因為博昂的主力部隊是臨時遭到了襲擊，遺失了大量的軍備物資，彈藥也越打越少，所以很多士兵放棄了抵抗。


  很顯然，吉爾曼的話觸動了不少人，大家回想過往三年的種種，很多人想不通，為什麼要迎來這樣一場戰爭！

  槍炮聲此起彼伏，在留下不少具屍體之後，博昂率領手下的殘部狼狽不堪地退到了山上。士兵們紛紛落位，設立簡陋的防線。


  博昂讓手下的軍官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手中僅剩下了不到兩千人的部隊。其中白熊團團長霍魯斯更是在撤退中戰死，飛熊團團長奧格也炸斷了一條腿。


  活下來的這些人，幾乎都是各個帶傷。


  此時此刻，他們就是一支孤軍，被圍困在了這座山上。放眼望去，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探照燈，槍聲此起彼伏，敵人的部隊幾乎到處都是。


  這個時候，山下的吉爾曼拿著通訊終端，向著山上喊話：「這場不該存在的戰爭，已經犧牲了太多無辜的生命！我不想再讓我們的兄弟手足繼續殘殺！我呼籲，所有人放下武器，撤出戰鬥！你們不該埋葬在這種無意義的地方！」


  聽見下面的喊話，巴格曼正要回話，博昂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通訊終端，直接對吉爾曼說道：「吉爾曼，你曾是我哥哥手底下最勇猛的軍官。我現在邀請你上來跟我進行談判，你願意嗎？」


  通訊終端里沉默半晌，吉爾曼聲音堅定地說道：「我當然願意。」


  博昂掛斷終端，扭頭吩咐道：「讓出一條路，放我們的黑熊團團長進來！」


  十幾分鐘后，山路上傳來了動靜。吉爾曼竟然真的隻身一人，來到了山上。


  剛進入防區，一大群激動的士兵立刻把他團團圍住。


  「跪下！你這該死的叛徒！」


  「我的弟弟死在了你的炮下！劊子手！」


  很多士兵控制不了情緒，上去對著吉爾曼就是一頓毆打。


  吉爾曼也不做聲，任由這些憤怒的拳腳落在自己魁梧的身體上。但他畢竟不是鋼鐵之軀，很快就被打的鼻青臉腫，渾身是血。


  「夠了！」


  博昂在一旁看了半天，這時候終於喝退了士兵們：「把他帶過來！」


  兩名士兵架著吉爾曼走過來，讓他跪在了博昂的身前。


  雖然渾身是傷，但吉爾曼眼神依然明亮，抬頭與這位同樣滿身灰塵的年輕軍團長對視。


  沉默半晌，博昂終於開口問道：「我很不理解，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吉爾曼思索許久，緩緩抬臂，伸手指著運河的東北側，語氣顫抖的說道：「在那個方向，我最尊敬的的軍團長塔古司令，就戰死在那裡。在他臨死之前，他命令我，率領黑水軍團的殘部，離開巴拿城，去老墨地區尋求蘇天御的支援，那一戰，我們死了很多人……」


  博昂攥著雙拳，沒有回應。


  吉爾曼望著運河，眼神遠眺，緩緩說道：「臨走前，塔古閣下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東方人是天生的政治家，或許我們不應該對他們持有偏見。而這三年來，巴拿城政局穩固，經濟復甦。從我的角度而言，我並不希望我們的民族再次分裂。或許，你有你更高的理想，也不甘心讓一位女人執政，更不甘心繼續依附別人，無法發出自己的聲音。每個人的經歷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尊重你，但卻無法認同。你為了自己的政權，竟然放任屠殺過我們的戰錘武裝，再度踏入這座城市……這是我無法接受的。因為他們曾殺了我的兄弟，我的長官……！」


  博昂聽到這番話，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絕望。


  他終於明白了，當初吉爾曼聽從塔古的命令，在見過蘇天御之後，那這位黑熊團的團長，就已經不在效忠黑水軍團，更不再效忠貝爾納多家族，而是蘇天御。


  博昂一直以為，自己經營三年，已經牢牢掌控了黑水軍團，而龍城的政治策略，僅僅只是送來一個胖子，給了他姐姐一份愛情。


  他並不清楚，對於東方人而言，防微杜漸是政治課本的基本功。蘇天御做事一向防小人不防君子，如果沒有點籌碼，他絕對不會看著黑水軍團，近兩年無休止的擴張。


  巴格曼再也聽不下去了，啪地一聲拔出手槍，對準了吉爾曼的腦袋，咬著牙罵道：「你這該死的叛徒，你背叛了我們宣誓的對象！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