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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先生大才

  在來之前,殷順且想象中的周先生,年歲至少也比他大上一些,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倒也不是他尊老歧幼,只不過學問和閱歷這都是需要歲月的積累,既然這周先生是無所不知,那自然是上了年紀。


  就算不上年紀,好歹也三十來歲,你這好了,直接來個十多歲的少年。


  這真是令人尷尬!

  如果知道周先生就這般年紀,他方才也就不會這麼謙卑。


  這又不是上青樓招妓,咱要個御姐,你硬塞個蘿莉,那也是能夠接受的呀!


  而殷順且的驚訝,自然是在姬定的預計之中,他非常謙虛道:「不敢,不敢,這先生之名,實乃村民們過譽之稱,濟愧不敢當。殷大夫,屋裡請。」


  殷順且微微一怔,自知有些失態,又見這位少年氣度不凡,謙虛之下,並無半點卑微,一時也不敢怠慢,還是拱手回得一禮,便與姬定入得屋內,但也沒有方才那般尊敬。


  這會客的地方,就還是根據當下人們的習慣設計的,是沒有椅子的,木地板上就墊著兩個草墊,中間一張小矮桌。


  小鶯也趕緊端上一些早就備好酒菜。


  雖是香氣撲鼻,但殷順且沒有一絲用餐的想法,因為他至今都還是處於震驚中,於是試探道:「想不到人人交口稱讚的周先生,竟如此年輕。」


  姬定微微苦笑道:「實不相瞞,幾乎人人見到我都這麼說。」


  「倒也不意外。」殷順且點點頭,笑道:「因為這確實令人感到驚訝啊。」


  姬定解釋道:「家父乃是下灣村人,在年輕時便就出門經商,賺得一些錢,後來在洛邑遇到家母,不久便生下我,可惜在生下我時,家母不幸去世。而之後家父便帶著我到處做買賣,期間因緣巧合,又遇到了三位良師,教會我不會少學問。但是家父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能夠回這裡造福村民,可惜一年前家父染上惡疾去世了,為了完成家父的遺願,故而我就回到了這下灣村。」


  這話是半真半假,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但是由於戰爭原因,這一家人都被殺了。


  在那幾個月,姬定就是命人專門布置這事。


  他在生活上都是如此講究,那麼工作方面,他自然也要求盡量做的完美。


  即便是去問那些村民,不少村民也都認識姬定的口中的「父親」。


  「原來如此。」


  殷順且撫須點點頭。


  這一番話看似是周先生在說自己的來歷,但其實也是幫殷順且解惑。


  為什麼他懂得這麼多,一,遇得三位良師;二,自小就與父親周遊列國,見多識廣。


  不過殷順且還是覺得有些離譜。


  太年輕了一點。


  殊不知姬定也不想,他都已經等自己長大,等了足足一年多啊。


  姬定突然道:「殷大夫。」


  殷順且一怔,道:「何事?」


  姬定猶豫片刻,報以歉意地微笑道:「這一頓飯只有一個時辰,若是無事的話,我陪殷大夫聊聊也行。」


  殷順且詫異地瞧了眼姬定,姬定這言外之意,就是你這大夫歸大夫,咱吃飯歸吃飯,一個時辰后,你還是得走人,你有話就趕緊說。


  而殷順且在來之前,他就只是想拜訪一下這位高人,可沒有別的意思,方才花錢,也是意料之外,可沒有想到周先生這麼年輕,這還怎麼拜訪呀!


  我堂堂上大夫,上門求教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你這是哪來的自信啊。


  可轉念一想,這不來也來了,這錢不花也花了,面子早就沒了,何必還在乎那麼多,殷順且倒真想看看這年輕小子,是否真的那麼厲害,他稍一沉吟,道:「我今日前來,還真有一事相求?」


  姬定神情淡定地問道:「請說。」


  單單這兩個字,已是讓殷順且心下微微一驚,我所求之事,能是一般的事嗎?這小子卻是如此淡定。他思量再三,終究還是開口問道:「不知先生可有聽聞那胥靡之事?」


  姬定道:「可是那逃去魏國的胥靡?」


  「正是。」


  「此事濟也略有耳聞。」


  「如今魏王扣押著這胥靡不肯歸還,不知先生可有妙策解之?」殷順且問道。


  姬定沉吟半響,道:「濟私以為之所魏王扣著那胥靡不還,乃是衛侯誠意還不夠。」


  殷順且道:「百金換一個胥靡,這還不夠誠意嗎?」


  姬定笑道:「難道殷大夫認為魏王缺那點錢嗎?」


  殷順且一時語塞,問道:「那先生以為到底如何才夠誠意?」


  姬定豎起一根手指,道:「一座城池!」


  「一座城池?」


  殷順且睜大雙眼。


  姬定點點頭,道:「魏王如今缺得就是土地。」


  殷順且愣得半響,實在是忍不住笑得幾聲,「呵呵。我還以為先生會有一番妙論,可不曾想竟如此幼稚,若是能夠花一座城池去交換這個胥靡,那我又何必花錢來請教先生。」


  最後這個「先生」可真是充滿著諷刺意味。


  若非之前他就是這麼稱呼的,不太好改過來,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叫的。


  姬定笑道:「殷大夫先勿要著急,我話還未說完。」


  殷順且遞去兩道疑惑的目光。


  姬定笑道:「我的意思是,只是去跟魏王這麼交涉,但最終結果是魏王將胥靡送回,而並不會要我們的城池。」


  殷順且皺了下眉頭,忙問道:「這是為何?」


  姬定道:「魏王要取我國城池,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可若是以這種方式得到我國的城池,那其他諸侯,及天下有識之士,又會如何看魏王?利用一個有罪在身的逃犯胥靡去要挾鄰國,索要土地,這隻會讓魏王貽笑大方,得不償失啊!」


  殷順且沉思少許,道:「話雖如此,可魏王亦可不答應。」


  姬定道:「衛侯若是提出以一座城池去交換,這足以表明衛侯的決心,在如此情況下,魏王若還是不答應,這必然會令兩國之間出現裂痕。


  近幾年來,魏國到處惹是生非,引得周邊鄰國都對魏國不滿,而我國算是對魏國比較忠心的。殷大夫方才認為以一座城池去交換一個胥靡,乃是幼稚的想法,這話不錯,可是反過來說,因為一個胥靡而去得罪一個鄰國,這難道又是成熟的想法嗎?」


  殷順且雙目一睜,是呀!我從未試著反過來想。可旋即他又沉思起來。


  過得半響,殷順且突然拱手一禮,道:「先生大才,真是令吾輩汗顏,方才冒犯之處,還望先生海涵。」


  姬定不緊不慢回得一禮,道:「不敢,不敢,我收了錢,就該大夫分憂。」


  殷順且尷尬一笑,這錢給的值,可真是太值了,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得,道:「先生此計雖妙,但.……但恐怕君上,以及朝中其他大臣不會答應的。」


  姬定微微笑道:「難道殷大夫認為衛侯還有得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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