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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短,亦可精彩

  然而,除姬舒之外,在場所有人皆是大驚失色。


  尤其是那些特地趕來支持姬定的儒生們。


  他們都傻了。


  你不是儒生嗎?


  怎麼一上來就罵我們的聖祖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甚至有些儒生手都已經握住了身旁的長劍。


  此人決不能留。


  唯獨姜季武看得是激動不已,「罵得好!罵得痛快!」


  他身邊一人問道:「季武,你與儒生有仇么?」


  「沒有。」


  「那你為何這般開心。」


  「你不覺得罵得痛快么?」


  「呃……!」
……

  那左槐也是懵了,直接罵孔子禽獸也,那肯定不是儒生,他神色稍微緩和幾分,不禁問道:「難道你尚刑名之學?」


  姬定立刻道:「商鞅,禽獸也。」


  左槐心裡漸漸有些發毛,這是一個瘋子嗎?又問道:「難道你是尚無為之術?」


  姬定呵呵道:「老子,禽獸也。」


  這.……!


  在坐的人都傻了,饒是儒生們都完全沒有站出來與姬定叫罵的念頭,這絕逼是當世第一猛人。


  沒了!


  明天這人鐵定就沒了。


  你這好了,直接將當今最為顯貴的學派全都給罪了,指定活不過今晚啊。


  那還罵他作甚。


  通知他的家人,準備幫他收拾吧!


  饒是殷順且等人不禁也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我們跟他可沒有一點關係。


  狠人見多了,沒有見過這麼狠的。


  左槐大腦也有些不太想事了,眼巴巴地問道:「你總不會是我們墨者吧?」


  姬定彷彿機器人一般念道:「墨子,禽獸也。」


  左槐聞言,立刻從懵逼進入勃然大怒的狀態,指姬定道:「豈有此理,你膽敢罵我們聖祖。」


  在場的其餘墨者,也紛紛起身,怒目相向。


  而在場的人,都已經覺得是頭昏目眩,這是在幹什麼?

  蔡夫人不禁看向姬舒。


  這是什麼情況?

  姬舒卻只是微微一笑道:「姐,我方才就說過,最好不要與這人接觸。」


  然而,就在這時,姬定突然微微一笑,拱手道:「你們輸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怎麼就輸了?

  這從何說起啊!


  他們完全在狀況之外。


  饒是姬舒不免都疑惑地看著姬定,她可是剛好數到九十二。


  左槐愣了半響,才道:「你胡說什麼,我怎就輸了。」


  姬定笑道:「我且問你,兼相愛可是墨家學問的核心思想?」


  左槐點頭道:「這是當然。」


  姬定道:「那你們就輸了。」


  左槐困惑道:「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我罵的孔子的時候,你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我是和顏悅色,我罵老子的時候,你們也沒有生氣,唯獨我罵墨子的時候,你們個個是暴跳如雷,如果是兼相愛,那你們對這些人的愛,應該是一樣的,但事實卻證明,你們就只愛墨子,不愛他人,你們自己都不兼相愛,你們還有臉拿兼相愛與我來爭論嗎?」


  「我……我.……!」


  左槐一時語塞,不知怎說是好。


  「妙哉!妙哉!」


  殷順且撫須哈哈笑道。


  富術也點頭道:「真是精彩!一語便道出墨者的軟肋。」


  不少人亦是恍然大悟。


  如此也行?


  雖然此番辯論非常短,節奏非常快,但卻無比精彩。


  蔡夫人不禁向姬舒道:「此人真是名不虛傳,乃少見的奇才也。」


  姬舒只是笑了笑,這算什麼,他在子讓面前,都敢罵墨子,禽獸不如也。


  姬定根本不管左槐他們,而是向四周拱拱手道:「諸位真是抱歉,方才周濟口出粗言,但周濟絕非有意侮辱先人,只是為證明兼愛的確非常偉大。」


  兼愛偉大?


  你這彎轉得可真是有些猝不及防啊!


  眾人頓時又迷茫了。


  左槐本在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反駁,哪知他又來這麼一出,頓覺處在雲霧之中。


  「不錯,是偉大。」姬定笑著點點頭,又道:「兼愛的確比仁愛要偉大的多,雖說仁愛與兼愛都是以愛為藥方,欲求大治天下,但仁愛是分親疏遠近,而兼愛是主張愛無差別,不分親疏遠近,換而言之,若能做到兼愛,自然也就做到了仁愛,那麼單以愛來論,兼愛自然是要勝於仁愛。」


  左槐與一干墨者的目光頓時又從憤怒轉變和善。


  對!

  就是這麼回事!


  原來是友軍。


  反觀儒生則是怒目相向,原來是敵軍啊!

  姬定突然話鋒一轉,道:「但現實是我們還做不到兼愛,千百年來也只有一個墨子,故此我才向衛侯建議,以仁政治國,因為相比起來,仁愛要更實用,我絕非是在針對墨家,只因為我是服務於衛侯,我自己都做不到兼愛,我自然不可能建議衛侯兼愛治國。」


  一個儒生突然道:「那依你之意,豈不是說我們儒學要低墨學一籌。」


  姬定笑道:「如果你主張連螞蟻都愛,連螞蟻都不能踩死,那你的主張就比兼愛更偉大。」


  那儒生還未開口,左槐突然憤怒道:「豈有此理,你這是諷刺我們墨學。」


  姬定淡定一笑,道:「你們輸就輸在過於偏愛墨學,偏愛墨學會導致你偏愛墨者,偏愛墨者,那就不是兼愛,墨子曾言,天下大亂,皆因大家不愛,愛了就不會爭了,而你們卻到處下戰帖,這可也是挑起戰爭,這也是亂之根源,你做不到這一點,你就不能代表墨家與我辯論,你若做到這一點,你也就不會與我爭論。」


  左槐張著嘴,滿肚子的話,可就是說不出口。


  根據這廝的理論,做不做,他都是贏。


  欺人太甚啊!

  儒生們也不再生氣了,心裡尋思著,將來咱們也可以用這一招去噁心墨者啊!


  「告辭!」


  姬定微微頷首示意,便大步出得門去了。


  「結束.……結束呢?」門口站著的達貴,是眼巴巴地望著姬定。


  姬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果再待久一點,你那點木頭可就不夠用了。呵呵」


  言罷,他便跨出門去,可來馬車前時,發現法克不見人影。


  「人呢?」


  姬定左右望了望,旋即又回頭看了眼,見沒人追出來,稍稍鬆了口氣。


  「先生!先生!」


  只見法克從一小巷子跑出來,見姬定怒瞪著他,忙道:「我沒想到先生這麼快出來,所以方才去方便了一下。」說話時,他還眨了幾下眼。


  姬定沒有多問,上得馬車,主僕三人便揚長而去。


  留下一酒舍的貴賓坐在那裡回味。


  上來就直接擊中要害。


  完全就不給對方活路,一棍子直接敲死。


  這也說明一個道理。


  短,亦可精彩!


  饒是姜季武也撓著下巴,嘖嘖道:「我啥時候也能如他這般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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