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盡周折，仙琴終歸心
楊戩閉關的第四天，也就是他來終南山的第六天。
這一日，充斥在玉柱洞中那震耳欲聾的琴音忽的消失了。
在琴音消失之後，整個玉柱洞，整個終南山脈都陷入了一種萬籟俱寂的詭異之中。
無論是雲中子喝茶時的吸溜聲，還是雷震子背誦道經的念叨聲，乃至於終南山附近萬獸的嘶吼聲、蟲兒鳥兒的鳴叫聲……
盡皆消失！
一時間，處在這詭異環境裏麵的諸多生靈也不知道是自己嘴巴失聲，還是耳朵失聰……這一幕就像是一檔活潑熱鬧的電視節目被人按下了靜音鍵一樣。
不過很快，這些生靈們就聽到了……不，是感知到了仿佛從無窮高處傳來的琴音。
之所以說是感知到而不是聽到，那是因為這道琴音沒有經過耳朵，直接傳到了他們的心中……
就連早早便自封耳識、專心學習的雷震子都“聽見”了這道琴音，他的心都在隨著琴音的起伏節奏而跳動。
雲中子閉上雙眸，用心“聽”了一會兒，一個轉身就來到了楊戩閉關之處。
他有些愕然地看見，自家楊戩師侄依舊是那副盤坐的姿勢，雙手微微前伸，指節不住彈動……
可是在他手指下方，除了一地碎裂的石衣什麽都沒有。
而地上原本半包裹在石衣內的墨綠仙琴此時正高高地沉浮在那束從洞頂投下天光中央。
雲中子心情有些激動地盯著終於褪盡石衣的墨綠仙琴，不一會兒就看出了這張仙琴也在隨著楊戩彈奏空氣的節奏在不住地沉浮著。
玉柱洞外，無數禽鳥排列著整齊的隊伍在天空中一圈圈地盤旋，無數野獸按照體型大小、爪牽著爪、跳篝火舞一樣地繞著山蹦躂……
“這莫非就是手下無琴，心中有琴？”雲中子想到了楊戩前些天說過的“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劍道境界。
他看著自己這位前些天還隻是粗通音律的師侄，如今竟能奏出無弦之曲、無音之樂，心中不由得暗歎：千年苦修不如一朝悟道啊！
這一曲“心樂”篇幅極長，持續了整整一個半時辰才漸漸落幕。
樂畢，楊戩慢慢地從最深沉的道境中蘇醒過來。
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的整個視界都被一片墨綠色的仙光所充斥。
這一幕由旁觀的雲中子視角來看，則是仙琴在楊戩睜開眼睛的前一刹那就飛到了楊戩的麵前，釋放無量仙光讓整個洞穴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墨綠色琥珀一樣。
這塊“琥珀”之中封印著一人一琴，雲中子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洞口，卻被“嗡”地一下彈了回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貧道一千多年就養了這麽個玩意兒？QAQ（/雲中子式委屈屈）
又過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完全被墨綠色仙光所充斥的山洞內，虛空中浮現了一串串銀白色的字符，如同一道道遊龍鑽進了楊戩的四肢百骸。
隨著銀龍字符進入體內，他隻感覺到渾身上下一陣陣不間斷襲來的快感，無數與琴有關的道、理交織著匯入他的腦海。
在這一瞬間，楊戩仿佛自己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張仙琴，一張蘊含了天地間所有琴道奧秘的仙琴。
比之頓悟之時隔著那層薄紗參悟琴道，現在則是直接撕開了那片遮掩之物，直麵琴道。
這樣的機緣絕世難求，若是讓雲中子來，可能隻需要一眼就能夠讓他變成一位琴道大宗師。
可楊戩法力雖然極為深厚，甚至可以讓一些積年的金仙感到自慚形穢，但論起道行來，遠遠不及雲中子這樣的金仙天花板。
因此當遠超他道行等級的琴之大道擺在他麵前時，他幾乎整個人都要被琴道之中那至精至純的意境給同化掉，真正地“與道合真”。
就在他神魂上的大道光華逐漸明亮，仿佛要將他整個神魂都燃燒起來之時，一道極其難聽的琴聲陡然響起！
有多難聽呢？
如果說之前楊戩在剛剛閉關時所彈奏出來的“反人類噪音”隻是螢火之光的程度，那麽這道琴聲之“難聽”程度就是皓月之輝。
它仿佛凝聚了古往今來所有最難入耳之音於一線，僅僅隻是在楊戩耳邊響了一聲，就直接將楊戩從飄飄欲仙的道境之中震了出來。
不僅如此，楊戩自道境裏被震出來之後，猶自兩手撐著石台幹嘔不止，頭暈眼花等凡人生病才會有的症狀在他身上持續了足有一刻鍾的時間。
待到他的意識真正從長久的（六天）閉關與大道衝刷之中徹底清醒了過來，強打起精神運轉了一周天的八九玄功，再加上他那如淵似海的法力才驅除了那個恐怖的Debuff（減益狀態）。
恢複過來的楊戩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絲毫遮掩不住他臉上那股快要溢出來的欣喜。
因為……現在就在他的麵前，一張“樸實無華”的墨綠仙琴正靜靜地立在虛空之中！
琴頭部位有一團柔和的仙輝，時大時小，像是心髒一樣收縮、膨脹著。
楊戩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它，然而它卻像是有些靦腆怕生一樣向後退了半步。
見此情景，楊戩以為是它不認可自己，略帶失望地止住了伸出去的動作，然而似乎是感知到了對方的失望，仙琴連忙前飄了幾步，用自己的琴頭蹭了蹭楊戩的手心。
入手微涼，觸感“很潤”，這是楊戩摸到這張仙琴完全體的第一感覺。
之前它還有一半被石皮包裹的時候，楊戩也摸過，手感雖然也很棒，但摸起來總覺得與這張琴的本體之間隔著一層薄薄的膜。
而現在，他感覺自己是真的零距離接觸到這張琴了，連之前那0.01毫米厚的隔閡都消失了。
‘之前是仙琴的認主儀式？’楊戩心中暗自猜測道。
因為他發現自己啥都沒幹，現在好像已經可以掌控這張仙琴了，甚至還能感知到琴中仙靈的所思所想，像是對於三首蛟化作的三尖兩刃刀一樣。
雖然這琴中仙靈被孕育了不知道多少的歲月，但是由於受到本體仙琴的桎梏，它現在甚至連個人形都化不出，也不會說話。
楊戩窺視了一會兒它的思想，發現它現在的心理年齡甚至還不如哮天犬，完完全全就是一張白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