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鼠潮（二更）
兩隻大狗不知什麽時候竄到了房門口，正一撲一撲嚐試打開房門溜出來。
怎麽辦？怎麽辦？
趙白一慌，一時沒了主意，別墅外有不知名的生物存在，別墅內兩隻大狗有些躁動不安。
左右搖擺了一會，趙白還是決定先去大狗那邊看看，一來，目前為止它們表現都很不錯，值得信任一次，二來，那邊房門外他布置了警戒符文，萬一被驚動，響聲引起別墅外的生物注意就不好了。
他出門後仔細鎖好門，開啟了房門上的防禦符文，確保除了他來解除，否則輕易不會被什麽東西闖進去。
手上提著隨時準備展開大盾的傀儡，快速靠近關著大狗的房間。一路上他一直能隱隱約約聽見挖土與一些雜亂的聲音，隻是無從分辨究竟是什麽東西引起的。
一直到了房門前，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門上正在閃爍的符文，明顯是被房內大狗試圖開門的行為所觸動，就差一點就會發出警報聲了。
左手掐了一個訣，壓下符文的波動，趙白輕輕敲了敲門，立刻就聽見了幾聲小聲的“汪汪……”，還行，最起碼聲音裏沒有暴戾的感覺，多半它們還是正常的。
輕輕壓下門把手，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透過縫隙，趙白看見邊牧蹲坐在門後，而金毛則有些毛躁地在房間中央轉來轉去，所幸都還是正常狀態。
打開門，趙白蹲下來摸了摸邊牧的腦袋，揮揮手把金毛也招過來，試圖安撫它。“你們怎麽了？”
金毛低聲吼了幾聲，爪子在地板上一刮一刮，有些像在磨指甲，並且還是不斷扭動身體。
趙白又不是什麽動物學家，實在難以分辨這是什麽意思，隻是感覺這可能是一種……察覺到威脅的不安表現？
邊牧在旁邊咬著他的褲腳拽了拽，跑到了房間向著別墅外的牆壁旁，對著牆拍了拍。
這種通人性的表現再一次刷新了趙白對它們的認知，這智商不低呀，他靠到牆邊，仔細感受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一塊對別墅外的聲音能聽到更清楚，換而言之，那群生物應該就是在這個方向挖洞？
所以這才是讓兩隻狗躁動不安的原因？
想了想，趙白轉身朝樓上跑去，從二樓陽台應該能就能看見到底是什麽牛鬼蛇神在作祟了。
大狗也紛紛跟在趙白身後，當站在陽台上，仔細朝下看去，趙白立刻頭皮一麻，雞皮疙瘩從尾椎一路延伸到頸上。
別墅外的花園下麵呢，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有一片正在“蠕動”的生物，有些是黑色皮毛，有些是灰色，仔細一看，一大群估計有二三十隻大老鼠在地上爬動，有些在挖土，有些堆在牆邊不知在做什麽，還有更多的就是在花園中漫無目的地四處爬動。
這老鼠……兩三隻加一塊都能頂得上一隻胖橘了！
一時石化住的趙白連呼吸都放輕了一些，他正準備退回屋內，抬起頭時，忽然遠遠望見有人影在朝這邊走動，稍稍眯眼仔細看去才認清，衛燕飛！
糟了！忘記發消息給他了！
再轉一個彎，衛燕飛就要到別墅門口了，趙白立刻打開手機，直接撥出了一個電話。
兜裏手機突然打破夜裏的寧靜響起，衛燕飛拿出來一看，眉尖一挑，心裏嘀咕，馬上都到了這小子怎麽還給我打電話。
心裏想著還是接通了電話，就聽見那一頭趙白壓低了聲音跟他說，“你先別動，我在別墅二樓陽台看得見你，先別回別墅這邊。”
“出什麽事了？”
趙白蹲了下來，一邊注意著下麵鼠群動作，一邊給衛燕飛通風報信，“別墅這邊聚集了一大群老鼠，好多！不知道在做什麽。”
一聽這話，衛燕飛抬頭找到了陽台上的趙白，看了看方向，他往回跑了幾米，腳在牆上輕輕一點，一個翻身站到了石牆頂端，盡管沒到二樓的高度，但也能越過綠化帶看見韓秉文家別墅花園裏的場景了。
聽見話筒裏傳來一聲“嘶——”，趙白明白衛燕飛也是看清是個什麽情況了。
那一邊，衛燕飛的眼睛裏亮起兩豆光芒，不斷強化視覺後，瞬間就看到了那像一小片波浪一般四處湧動的鼠潮。
“你能解決掉嗎？”他聽見趙白無助的聲音。
“這……太多了！要是喬安或者艾佳佳，他們是對付群居小型動物的好手，A過去一招能死一片，我和王莽不是這個類型的……更擅長單打獨鬥你懂吧。”衛燕飛有些無奈，這專業不對口呀，“你沒轍嗎？你不是法爺嗎？”
趙白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是後勤人員！不是法爺！而且我也沒有準備這方麵的符篆，總不能現在去畫吧，那也來不及呀。”
“要不要求援？”作為一個合格且專業的後勤人員，趙白聽從了心的呼喚。
“喬安他們未必未必能騰出手來……而且等到天再亮一點，萬一有人出行被這群老鼠發現了，就糟了。”衛燕飛皺著眉頭，不自知地想再看清一點、再看輕一點……
“咦？”
聽到衛燕飛發出一聲驚疑的聲音，趙白問道，“怎麽了？”
那一頭衛燕飛沒顧得上立刻回答他，而是認真屏神注視著鼠群，瞳孔中的光芒更加明亮了一些，“那群老鼠……那群老鼠在咬別墅的牆！已經咬出一個小坑了！”
“什麽！”聽到這麽一個消息，趙白驚得連聲音都沒控製住，等他捂住自己的嘴時，周圍已經安靜地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微微低頭，入眼是一片鼠潮，每一隻小貓大的老鼠都抬起了頭，兩豆殷紅的眼睛注視著二樓的趙白。
這一瞬間，他背上沁出了冷汗，緊接著，死寂的氛圍被打破，鼠潮更加瘋狂地湧動，趙白既然暴露了，索性就不再遮掩，扶著陽台欄杆，探出身仔細看向下麵。
在一遮一掩的空隙間，果然別墅的牆上已經有一個小坑，基本已經有大半隻老鼠的大小的坑！
“必須要想辦法……解決掉這群畜生！”衛燕飛在石牆上站起來，遠遠看向趙白那邊，“你往後退一點……我想辦法過來。”
“啥？”趙白一臉懵逼，看了看衛燕飛的位置，又看了看他到二樓陽台的距離，不由地嘟囔了一句，“你……你這都能過來？”
“……”衛燕飛原本正在積蓄的信念一秒破功，對著手機沒好氣地大喊，“你不應該對我有點信心嗎！這個時候就應該說‘你一定能過來的！’”
“……我說有什麽用！我又沒有言靈的能力！”
衛燕飛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管這人偶爾的脫線了，“我醞釀醞釀情緒應該是能過來的。”
他深呼吸一口氣，“你相信我，同樣能加強我的信心。”
趙白楞了片刻，“嗯……我相信你能過來。”
聽完衛燕飛就掛掉了電話，他現在重要的是要排除任何幹擾，集中精神。
從這段石牆到二樓陽台目測有二十多米的距離，從地麵向石牆奔跑提速，然後踩踏石牆折向，中間能借力的隻有一段綠化帶，綠化帶能提供的借力十分有限……
將目標環境因素一一考慮到，衛燕飛瞳孔中的光芒越來越熾盛，原先如一豆燭火般大小，漸漸擴大到約有半個瞳孔之大，仿佛是金色的瞳孔外套了一圈黑色圓環。
他的信念集中在“飛躍”到別墅陽台上，而這一現實想要達成，要化為多種影響因素。
他的身體在變輕，速度在變快，力量在變大，周圍的風向被改變，綠化帶的枝葉更加強韌，所有會影響到結果的因素，都在無形中向“衛燕飛能跨越這段二十多米的距離跳躍到陽台上”這一事實所收縮，為了讓這件事成為現實，無數微小的巧合匯聚成一個奇跡，這才是言靈，信則為真的力量。
從石牆躍下，衛燕飛從綠化帶向石牆助跑幾米，輕輕躍起，右腳重重一蹬牆壁，借助反推力，整個人劃出一條拋物線。
在身體微微呈下降趨勢時，正好堪堪越過綠化帶，已經算是進入了別墅花園的範圍，左腳在綠化帶上一踩，雖然比起石牆，綠化帶能承載的力量很輕，但也是一個引子，讓衛燕飛再度克服了一段地心引力，像一隻飛鳥般，在水麵輕輕一點，躍向趙白的方向。
鼠潮這時也靜止不動，紛紛抬起頭，看著將要從它們頂上躍過的衛燕飛。
原本衛燕飛古井不波的心境，在這一刻突然出現了一道裂隙，一種“差一點”的想法，悄悄卷上了他的心頭，這一絲疑慮，便立刻成為壓死駱駝的稻草，他的身體一沉，原本因為信念加持的狀態飛速削退。
眼看就要墜入鼠潮之中，衛燕飛大腦一空，瞳孔中的光芒從半瞳一刹間消散，就在這時，他的腳下突然出現一塊“木頭”，來不及多想，衛燕飛提起最後的力量，重重踩在木頭上，像溺水的人看見救命的繩索，在最後關頭，雙手攀住了陽台的簷，讓趙白來得及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