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不能眠
深夜,秦鎮忙於政務忙到現在才有時間去造訪趙憐的宅邸。
走到趙憐宅邸門口的時候,秦鎮的心情非常非常的複雜。
江城重建的事宜目前還算順利,河西國不愧是有錢的狗大戶。
秦鎮白天提出的需要大量建材重建江城的提議,晚上就有先行的商船順流而下詢問秦鎮需要的建材幾何,要不要人手之類的。
後者援助人手恐怕是想在江城安插眼線。
這個秦鎮只能採取一個拖字訣,先把建材和物資給運來我再考慮去河西國的事兒。
現在商船又逆流回去了,再得到答覆可能要個兩三天時間。
秦鎮也終於有時間和趙憐將軍好好談談。
在秦鎮走進趙憐的府邸時…第一眼就看見了趴在大院里的玉獅子。
玉獅子的窩就在大院里,趙憐給它專門修了個雨亭,墊上的都是上好的絲綢,還有一些金銀器材和玉器用做口糧。
麒麟的食譜包羅萬象,它能像獅子老虎一樣吃肉,也能像大熊貓一樣吃竹子,更好的食譜就是蘊含靈氣的金銀器具和玉器陶瓷。
不考慮後者的話,玉獅子某種層面上來說還是挺好養活的。
而秦鎮走到庭院里的時候,看見玉獅子它…在抱窩。
「這麼快?」
秦鎮走到了玉獅子身前,看著它像是一隻老母雞一樣伏在了絲綢鋪成的窩上。
它頗為得意的點了點頭,抬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給秦鎮看了一眼它身下那一枚烙有雷紋的蛋。
「這還真是…」
秦鎮還以為玉獅子起碼還要懷胎好幾個月才能生產,結果今天就抱上窩了。
「趙憐將軍她在屋裡面嗎?」
秦鎮把注意力從玉獅子的蛋上收回,關於放玉獅子產假這事秦鎮還需要找趙憐將軍探討。
玉獅子一聽秦鎮提起了趙憐,它就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頗有那種家裡父母見兒女不爭氣的感覺。
最後只好有些無奈的用尾巴指了一下庭院內。
秦鎮暫別了玉獅子走進了庭院的後方,一進庭院就聽見了破風的槍聲。
現在時間已經臨近凌晨,在這個時代除了巡夜人外,大多都會在亥時前休息。
趙憐將軍她從白天率隊維持江城秩序到現在回宅邸,還有精神舞槍…秦鎮真的不得不感嘆她的精力實在旺盛。
她所舞的長槍是由玄鐵所鑄,但在趙憐手中卻不見絲毫重量,槍刃一擺劃過地面瞬間留下了深深的溝壑。
隨著槍桿如龍入海般攪動而起,庭院中塵土被破風之勢給四下盪開,這一刻趙憐好像也感覺到了秦鎮的到來…
於是手中長槍的槍刃向上一轉,然後握住槍柄放於地面時,趙憐手中所握的長槍槍刃還在微微發顫,像有龍鳴聲一般。
「王上…你怎麼…」
趙憐調整著凌亂的呼吸,表情雖依然清冷,但白皙的額頭與頸部已經被汗水所沾滿。
「深夜來找憐將軍有事相商,應該…算不上打擾吧?」秦鎮這才走進了滿是溝壑的庭院後方,見到趙憐她這滿身汗水的樣子,遞了一個手巾給她。
秦鎮在以前就有隨身帶餐巾紙的好習慣,這個時代沒餐巾紙那就只能一堆手巾換著帶了。
趙憐拿過了手巾用微不可尋的聲音說了聲『謝過…王上』。
「憐將軍白日於城中四下巡邏,明日也有點軍重任在身,如此辛勞為何深夜還要費力舞槍…」
秦鎮左右看了一眼滿目瘡痍的庭院,在自己來之前趙憐將軍已經在庭院中獨自舞槍很久了…
「莫非是有什麼心事?」
秦鎮的那一句『心事』好像被說中了,趙憐的目光游移了一下本來不太想回答,但手裡的手巾卻恰好能遮住她的半邊臉。
這樣給了她的羞恥心一點躲藏的地方,再加上王上的詢問她也不得不回答,於是趙憐用手巾擋住自己半邊臉頰,目光看向了一側輕聲說…
「到深夜休息間隙,心中閃出了一些淫…邪的想法,因而起床舞槍想耗盡精力散之,此等情況我從軍多年本來極少出現,但今日…」
趙憐說到這裡已經徹底說不下去了,雖然她很想維持自己清冷禁慾系的人設,可在沾染汗水的臉頰上,還是能看見她臉頰上逐漸浮現出了一絲絲緋紅的色澤。
秦鎮在這一瞬間也麻了。
但仔細一想好像也很正常啊,年過三十,常年在戰場上廝殺,滿心為國從未想過任何成家之事,但人非聖賢總會有這方面的想法…
反倒是趙憐每次有這種想法時,都會靠煉體舞槍的方式來排解心中寂寞未免也太硬核了一些。
「咳,憐將軍此番前來我是有要事相商。」
秦鎮趕忙轉移了一下話題,趙憐也擦完了臉頰上的汗水,想要將手巾還給秦鎮,秦鎮卻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
「王上請說。」
「我已與董相國商議,決定前往河西國赴宴了。」秦鎮說。
「這…」
趙憐聽著手裡的長槍又發出了絲絲低鳴,正想出言勸阻,但她也明白除去與河西國全面開戰外,這可能是最好的決定了,所以…
「王上需要我隨身相護嗎?」
「憐將軍的要務是鎮守華中,必要時可屯兵河西邊境施加壓力,可我為了安全需要…」秦鎮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還是繼續說「可能要和玉獅子一同前往。」
「王上此想法正好與我相同,玉獅子日行千里,護主之能可能比我還強上不少。」趙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就是玉獅子剛生下一后…」
「此事王上無需擔心,其實關於玉獅子後代繁育之事,我也有一事求於王上。」
趙憐表示玉獅子的那枚蛋完全不需要在意,麒麟一族對自己的後代採取的都是放養的態度,從蛋開始放養。
麒麟在生下自己的蛋后,都會將其藏在人跡罕至靈氣充沛的地方,蛋在其中汲取天地靈氣孕養一段時間就會自然破殼而出。
「啊…那一枚麒麟孵化大概有多久?」
「少則十年,多則千年,所以我想請王上將玉獅子所生之後放於龍脈充盈之地,這樣或許能讓玉獅子之後早日孵化。」
「先王陵墓如何,雖是陵墓但確實那地方靈氣充裕,也能讓先王看看玉獅子之後聊做安慰。」
秦鎮怎麼想就只有自己的陵墓了,那地方靈氣充裕到都能讓兵馬俑發酵了。
「甚善!」
趙憐好像就是這樣想的,這個時代的古人對陵墓的認知好像更傾向於是先人庇護之所,而非是那種不可踏入冒犯的禁地。
這樣一想把玉獅子的蛋放陵墓里,也有點給爺爺看孫子的感覺。
在商討完了玉獅子的去向後,秦鎮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后…繼續對趙憐說。
「另外就是存嗣之事。」
趙憐聽見這個話題也陷入了沉默中,在沉默期間趙憐帶著秦鎮來到了一處涼亭坐下。
「王上請繼續…」
「董相國家小女年齡尚小,實在不適合存嗣之事,所以董相國又請我和憐將軍相商此事,當然這是相商!後來我又命董相國去華中各地尋適齡且門當戶對女子,雖要求了定要對方同意,可…此事…唉……」
秦鎮說到這裡變得格外的疲憊。
趙憐就這樣默默的聽著,表情始終都沒什麼變化,然後她看著秦鎮沉默的樣子突然說。
「憐還記得…當年我從軍時也才十四歲,那年我家中也是與我相約了一門親事,我不願從,認為女子不該自小織衣洗地,后只能嫁於他人,所以當日我逃出了家,扮了男裝加入了當地的義軍。」
趙憐回憶著過往的經歷。
「雖憐常年征伐,建功立業,多是為了報國安民,以回報先王知遇之恩。」
趙憐說到這裡停頓片刻後繼續說。
「可從憐個人而言,還是為了作為一介女子之身,能在這亂世當中不受人擺布,能將此生牢牢握於自己手中,也為不再有人能強迫憐,去與自己不喜之人,從未見過之人結親生子,相伴餘生…但越是年長,越發現世間之事有許多都是非自身所想能決定,而存嗣之事關係到國之存亡。」
「無需這麼嚴肅!憐將軍你如今肯定是以守國土要務為先,但…」秦鎮說到這裡聲音突然一弱說「可如憐將軍真的託身於我,本王…我應該會儘可能的想辦法,讓…憐將軍你能喜歡上本王…」
趙憐聽見秦鎮的這句話,眼睛突然瞪大,然後無法忍住的側過了自己臉頰,用手巾擋住了自己小半邊臉后,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回答說…
「那憐…就先謝過王上厚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