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記在小本子上
宴席散后，秦鎮所住的宅邸里。
關勝憤怒的一拳錘在了牆上。
「王上…今日宴席上的羞辱，您就真的一點怒意都沒嗎？」
「對一個將死之人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呢？」
秦鎮用水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在剛才秦鎮也將自己的頭髮給洗了，只是還沒幹。
這個時代洗頭就是麻煩，還留長發…要不是出於禮節秦鎮都想把自己的這頭長發給剪了。
「將死之人？那將軍雖確實混賬，可再怎麼樣也是河西大將…我在街上就聽聞他上次出陣已經斬了遠魏一員大將，還有數名副將，如此之強就算這次出征恐怕…遠魏陣中也少有大將能將其斬於陣前吧？」
關勝是一位習武之人，所以他知道那位李卻將軍到底有多強。
剛才在宴席上關勝除了秦鎮被羞辱而導致的憤怒外，還有畏懼…他知道如果剛才自己出手，那位李卻將軍能在三招之內就將他掐死。
「這誰知道，戰場上風雲變幻，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還有你父親不是正在遠魏陣中嗎？」
「我父親…」
關勝聽到這裡一時間默然無語，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他還在沉默的時候突然聽見有誰走進了院落當中，關勝直接進入了警覺狀態，但看清來人後有點小小的驚喜。
「王上是孫姑娘來了。」關勝說。
「孫仁？」
秦鎮也打理完了自己，雖然手上還有一些水漬但也沒什麼影響。
孫仁她也沒怎麼客氣，直接就走進了秦鎮所在的院落中，讓關勝有點失望的是他四處尋找了一下沒看見阿雅的身影。
「我家阿雅現在有要事在身，所以暫時不在我身邊，讓小將軍失望了。」
孫仁的打扮還是如宴會上那身樸素的白布衣，光是看背影的話完全就是一位窮書生的裝扮。
「沒什麼好失望的！就是想報上次的仇！」關勝憋著氣說。
「別報仇了，去找點茶水糕點。」
秦鎮所選的位置是位於庭院一處偏僻的角落，呂威所派來的那些小妖精，秦鎮都以心情不佳裝作像是小孩鬧脾氣一樣都直接轟走了。
庭院外四處都是那位呂相國的眼線，也只有這裡是玉獅子能確認沒什麼人能偷聽到的地方。
關勝也聽令趕緊跑到內屋去了，走之前似乎有點不放心，但他一琢磨王上男女私交這事他好像沒資格管，最多事後向趙將軍彙報，讓她自行處置。
「王上，您剛才在宴會上裝蠢賣傻的樣子，真是可怕。」
孫仁見秦鎮這披頭散髮的樣子，不知道從那裡拿出了一柄木梳，看樣子有點躍躍越試的想幫秦鎮梳髮髻。
「裝蠢賣傻有什麼可怕的？」
秦鎮趕忙擺手示意不用，盤髮髻這事秦鎮自己會，就是麻煩了點。
「當然可怕，在最後你敬李卻將軍酒時的那一笑，看得小女子可是全身發寒。」
「有嗎？」
秦鎮覺得自己很收斂了，華哀王的長相雖也是天人之姿，但憨厚起來是真的憨。
「不提這個了，孫先生此番前來是為了何事？」
秦鎮的第一反應是孫仁她是過來討債來的。
「這次前來一是為了共邀王上前往郭相國的清談會。」
孫仁也不多談秦鎮在宴會上的表現了，反正她是愈發不相信，秦鎮真的和傳聞中那樣怯懦無能，反倒是一個懂隱忍不好惹的傢伙。
「這事郭相國也和本王說過，等會一同前往沒問題，只是孫先生不單單是為此事而來吧？」
「……王上您能容忍小女子發火嗎？不然我怕談起下一件事時，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孫仁在說這話時依然保持著優雅的體態，但眉頭不停的跳著確實像在忍著什麼。
「哦？本王倒是想看看孫先生髮火的樣子。」
秦鎮一直都覺得這位孫家二小姐優雅嫵媚的樣子全是裝出來的，她更內核的性格感覺應該像孫尚香那般的梟姬。
「那王上您能給小女子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孫仁豎起了自己的手指，上面『蹭蹭』了幾下沒見冒出火光，就只閃過了一兩絲火花，有點像是沒了油的打火機。
「自從江城一別之後，我將星中的引火之力就迅速衰退！如今就連小燭火都無法放出了！」
「這個呃…這個…」
秦鎮其實知道原因的，就是後世那兩幅孫仁的傳世之作出土后，世人強化了對她畫聖的印象，這導致她將星里僅有的一點引火之里也被擠佔掉了。
「孫先生的作畫之能呢？」秦鎮連忙換了個問法「如今孫先生的將星在作畫之上應該強盛了不少吧？」
「作畫。」
孫仁聽見這個詞像是有點無法控制住某些情緒一樣，目光有些胡亂的四下瞟著。
「我最近確實有很多想要作畫的想法，怎麼樣都抑制不了…將星也確確實實的強盛了不少。」
「那就畫啊！孫仁先生為何要抑制自己的本心啊！」秦鎮的語調突然變得極為慷慨激昂「說不定以畫入聖，登峰造極之後能有什麼傷敵之法呢！」
秦鎮的這番勸解孫仁好像還真沒什麼反駁的理由，她這次來參加郭隼的清談會，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清談會上有郭隼與荀令君這兩位點亮了將星的謀臣。
他們都能將自己的將星巧妙的用於戰場之上，從而徹底改變整個戰局。
「……看王上如此興奮的樣子，是又有想找我求畫了？」孫仁總能很快的就捕捉到男人想要什麼，秦鎮也不例外。
「是啊，我想請孫先生繪一幅《關雲像》，關將軍身在遠魏身負重傷，一是我和關將軍之子能聊以慰藉，二是可以用畫來看關將軍之近況。」秦鎮說。
「此要求本來以我以前的技藝是很難在未見其人的狀況下，繪出能載有其近況的畫作，但如今將星之力正盛，我需借關勝那位小將的精血融入畫料，不知能否繪出其父的威容。」
孫仁繪製那些能記載不同人近況的畫作，不是想畫就畫的，一是需要以本人作為臨摹，二是需要本人身上的一些親身之物融入畫料。
之前的《趙憐像》孫仁就是苦苦求得了一縷趙憐將軍的青絲，把這縷青絲融入畫料才繪製出來的。
現在關雲將軍的親身之物真的很難求到，但孫仁的畫藝又精進了不少，倒是可以拿他的直系親屬來試試。
「我會將此事轉告給關勝的。」
秦鎮說著關勝已經拿著一堆糕點從屋內走出，一臉懵逼的看著秦鎮還有孫仁。
「糕點就無需再用了，王上時間已到不如一同隨小女子去郭相國的清談會一坐？」
孫仁再次恢復了那媚態百生的樣子，秦鎮對關勝做了個把糕點帶上的手勢，就牽著玉獅子一起和孫仁前往了郭隼的清談會。
郭隼的清談會邀請了很多人來訪，河西國中的一些重臣，各地諸侯王等，最重要的客人還是遠魏的重臣荀令君。
秦鎮在到地方時…郭隼還站在門外迎接來客，他見到了秦鎮先是快步走上然後向秦鎮行了一重禮。
「剛才宴會上李卻將軍多有得罪了。」郭隼的聲音中滿是一種無力感和歉意。
「無礙無礙，沾在身上的酒我也已經洗凈。」
郭隼看著秦鎮這豁達的樣子，臉上滿是愁容，然後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小聲對秦鎮說。
「王上，此清談會中亦有一位忠於呂相國的大將軍在場，絕不可再像宴席上那般鋒芒畢露了。」
「如此的話…敢問那位大將軍的姓名？」
秦鎮在問起這個問題時，郭隼的眼神突然變得警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寫滿了『你想幹嘛？』的意思。
「只是想迴避一番，本王實在是受不了再以酒洗面的屈辱了。」秦鎮臉上的表情看著非常的無辜。
「其將名為顏復，也為河西國一員上將，勇猛異常！王上進去一觀就能認出，因而萬不可再引起對方的注意了。」郭隼說。
當然不會引起對方的注意，秦鎮只想把這個名字記在小本子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