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離心而同行
過了很久,離苑下定了心思,他沒必要抓著瑾顏不放,斤斤計較,所以,他收了劍,對瑾顏說,“你走吧,希望如你所說,這輩子最好不要再見。”
瑾顏說,“是的,這輩子再也不見,我就當我當初瞎了眼,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記得,大夢一場,醒來也就忘了。”
離苑回她,“如此甚好。”
瑾顏回嗆,“當然甚好,再好不過了!”
這麽鬧著,她能不氣嗎?衣袖一振,憤怒地把緋葉的屍身從自己的空間裏拉出來,看在羽繁的麵子上,對緋葉的屍體還算客氣,沒有太粗暴地對待,隻是也沒那麽好看罷了。
她眉一揚,頭一昂,袖子一甩,身子一轉,就要走,一點不留戀。
隻是這個時候,出了點變數,原本一言不發的羽繁卻突然出了聲,而且一出聲還都帶著哭腔。
“你別走,別走啊!”
這一聲把瑾顏和離苑都驚的不行,瑾顏轉身,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羽繁哭了起來,而且還是沒有聲音的那種哭泣,以至於他已哭的淚流滿麵,瑾顏和離苑都沒有發現,隻有在他出了聲的時候,才被他們兩個察覺。
羽繁哭的眼淚糊了一臉,他說,“你別走好不好,我家裏麵人都已經死光了,朋友們也都變成了仇人,我能夠相信的人,也就隻剩下你和離苑叔叔,為什麽你也要離開我?我不想你離開我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瑾顏看著羽繁,心內不忍,心想這小子心智還尚未成熟,卻接連幾天遭逢大變,也真是難為他了,他現在心靈極為脆弱,已是驚弓之鳥,瑾顏不願再添一刀。
她不願意再傷害羽繁,可是又剛剛說了那樣的話,她是沒有臉繼續留下來,因為沒有台階啊,剛剛激憤成那個樣子,現在又什麽事沒有了,雷聲大雨點小,她不要麵子的啊!
她就支支吾吾地說,“羽……羽繁啊,你先別哭,不是我要拋下你,而是我根本沒有辦法啊,你離苑叔叔不信任我,都要殺了我了,我怎麽還能跟你一起,我走的遠遠的,才有可能不被猜忌,我就一條命,還是好好活著吧!你們這水太深,我就是個小蝦米,趟不起這水!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吧!我隻能和你說一句話,此後怕是再也不見了。”
瑾顏的怨氣和羽繁沒有關係,隻和離苑有關,她就是咽不下去這口氣,於是乎,狠狠心,也就要走了。
她走了兩步,發現羽繁離她有兩步遠,她走了十步,發現羽繁還是離她兩步遠,五十步是這樣,一百步亦是如此。
不得不說,瑾顏還是心軟,但是還是那句話,她不要麵子的啊,她是很想留下來陪羽繁走這一遭,她是任何時候都很理智,這次也不例外,之所以說要趟這趟渾水,並不僅僅隻是因為她喜歡羽繁這個有著單純心思的孩子,亦是因為這事是她自己惹出來的,她本來就摻了一腳,也可以說是留下了隱患,要麽就離得遠遠的,要麽就徹底解決。
瑾顏不願意委屈自己,也不願意辜負羽繁。
掣截的事是瑾顏插手的,掣截的死她是逃不了幹係的,而離苑似乎是掣截的心腹愛將,但不知為何在翠微山之時沒有見過,想來他也不知道瑾顏為何人,但若是知道瑾顏是殺了他主上的主謀之一,必當不肯放過她,此時若是讓離苑欠下天大人情,莫說是殺主之仇,本來就是掣截與穆蘭庭的個人恩怨,他們兩人糾纏,瑾顏自是牽扯不深,也還真不是那樣的深仇大恨,淡化淡化,也就沒有了。
現在瑾顏隻想離苑給她個台階下,羽繁逼的過急,她有點撐不住了,於是她就給離苑使了個眼色。
羽繁跟著她,他跟著羽繁,三個人就又走了那麽遠,離苑也是還在她身邊。
瑾顏徹底沒了法子,眨眼瞪眼皺眉挑眉都用上了,可是隻換來離苑一聲不自然的低咳。
瑾顏想,你要臉,我也要臉,大家都要臉,那就別怪她不給羽繁臉。
她狠狠心,加快腳步,一下子就走的遠了,她走得太遠了,遠到羽繁不能再跟著了,因為他父親的屍身還在原地,他要是不能追,那就隻能說分別了。
羽繁到底沒再追了,隻是在瑾顏真的走了很遠之後,羽繁撕心裂肺喊了一聲,“瑾顏姐姐!”
瑾顏聽到這句話,確實是停留了,可是沒有回頭,短暫的停留之後,她又繼續朝前方走去。
終於,離苑苦澀開口,他朝著瑾顏的背影喊,“瑾顏,對不起,請你留下來吧!是我的錯,請你留下來。”
台階已經給了,瑾顏也就不必再拿喬,於是她果斷利落轉身,氣勢洶洶地朝回走。
等到她走到羽繁麵前時,羽繁又咿咿呀呀哭起來,抱著她的腰,趴在她的懷裏哭,哭的無此委屈。
瑾顏就和離苑說,“都是你的錯,你以後要是再說出那樣的話,簡直是沒有辦法原諒,如果不是看在羽繁的麵子上,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那張臉!”
離苑說,“不管你是好的壞的,保險起見,我也是真的不想再看見你。”
瑾顏說,“那我們這相看兩厭,可怎麽辦?”
離苑回答,“不怎麽樣,也不怎麽辦!”
瑾顏冷哼一聲,“那你平日裏可要對我客氣些,要是什麽得不了我的心,那你那天夜裏睡覺可要小心。”
離苑卻不再回答。
瑾顏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羽繁身上,“你跟了那麽遠,你父親呢?你怎麽能離開他?”
羽繁說,“不是說對父親不尊重,隻是活人也重要,我不想你離開我,所以我施了一個法咒,把我父親罩在其中,是無礙的,我們快回去吧!好嗎?你不要再走了!”
瑾顏摸摸他的頭,說,“我不走了,我們去找你的父親吧,羽繁,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待你,我們先將你父親的屍身保存,待來日找了法子,看看能不能找你父親回來。”
羽繁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重重點頭,瑾顏拍了拍他的肩,扶著他的肩膀往回走。
離苑還是默默跟在身後,一群人,還是在一起,隻是猜疑的心思還存著,接下來的路依舊不那麽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