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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白家出鬼(3)

  朱鈺揮劍疾刺時,盧仚的下屬們,推倒了藍田園廢墟外草草鑄成的木柵欄,正和白家的一群值夜的護衛撕扯。


  盧仚自己則是一躍而起數十丈高,猶如一隻大鳥劃過一條曼妙的弧線,在白家的護衛們絕望的目光中,輕盈的隨風飄過了整個藍田園,落在了白露的秀樓屋頂。


  腳踏屋檐上的一隻屋脊獸,盧仚俯瞰下方小院,就看到白露從身後擁住了朱鈺。


  手按佩刀刀柄,盧仚笑看著小院中的混亂。


  白長空帶著白邛,白閬和白奚等幾個兒子隨著他騰空躍起,急匆匆跳向了牆頭。


  平地里一道惡風捲起,一名身穿黑袍,手背、面頰上密布著黑鱗的高挑男子從惡風中撲出,『咯咯』冷笑著,突兀的出現在白長空面前,一掌劈在了白長空胸膛上。


  白長空措手不及,被一掌打得胸骨一陣脆響,大口大口的吐著血,無比狼狽的從空中落下。


  白閬、白奚等人齊聲驚呼了一聲『爹』。


  他們已經落在牆頭,但是他們只是回頭看著躺在地上不斷吐血的白長空,並無一人跳下牆頭,返回小院。


  黑袍男子咧嘴一笑,麵皮上的黑鱗一片片蠕動著,顯得無比猙獰。


  他一腳踏在了白長空的胸膛上,朝著白閬等人勾了勾手指:「下來,一命換一命,只要你們有一人願意給白副山長抵命,我殺你們一人,絕對會放過白副山長!」


  白閬、白奚等人站在牆頭,一個個面無表情的看著黑袍男子。


  沒人說話,沒人動彈。


  朱嵩見到白長空被黑袍男子一掌劈落地面,再看看被風颳得緊閉起來的院門,他喘了口氣,朝著護衛們嘶吼了一聲。


  幾個牛高馬大的護衛沖向了院門,狠狠一腳踹在了門上。


  『咔嚓』!

  木門猶如水波一樣蠕動,一根根拇指粗細、一尺多長的血色木刺從院門中猛地彈起。


  護衛們的腳丫子狠狠踹在了木刺上,靴子連同腳丫子一起被木刺捅穿,『汩汩』吮吸聲從木門中傳來,幾個護衛嘶聲慘號著,頃刻間就被吸成了乾屍,軟塌塌的掛在了木門上。


  朱嵩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茫然向四周張望著,猛不丁的,他看到了站在秀樓屋頂邊緣,探出頭來張望的盧仚。


  朱嵩的腦袋裡閃過了『皇城抓鬼、盧仚封公』幾個字眼。


  以朱氏的力量,朱嵩自然是知道,前幾天夜裡,皇城中是鬧鬼了的,而那鬼,也最終是被消滅了的。


  事後,就是天子和太后一力主張,給盧仚封公!

  「天陽公,救我!」朱嵩嘶聲尖叫起來:「救我,救我孩兒,今後,我朱氏,願與天陽公,共進退!」


  盧仚站在屋頂,笑呵呵的看著一臉慘白的朱嵩。


  搖搖頭,盧仚將雙手揣進了袖子里,擺明了袖手旁觀的姿態。


  後院方向,一名白家的護衛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老爺,老爺,對面守宮監的人,他們要闖進來。」


  白露反手一點,『嗤』的一聲,一道血光從她指尖飛出,那護衛的額頭『啪』的一下炸開一個拳頭大小的透明窟窿,眼看著一道道血水從傷口中噴出,白露回頭,張口一吸,那八尺護衛頃刻間就成了一具乾屍。


  白露抬起頭來,嘴角裂到耳垂下,朝著盧仚『咯咯』一笑:「盧仚,你也來了?我的世子哥哥,不願意陪我和孩兒一起死。他,變心了,變成了一個壞男人。」


  「我不要他做我孩兒的父親了,你可願意,收留我的孩兒么?」


  白露朝著盧仚拋了個極猙獰的媚眼。


  黃豆大小的黑眼珠,四周一大片慘白,還有一根根細小的血管在急速跳動著。


  這個媚眼,嚇得盧仚打了個寒戰。


  他急忙搖頭:「別,我加入守宮監,就是因為你肚皮里的孩子……這等福氣,我消受不得。冤有頭,債有主,你肚皮里的娃從何而來,你得去溯本歸源,找他親爹才對。」


  白露『呵呵』笑著,她的脖頸慢慢的拉長,猶如一隻老王八一樣,慢慢的脖頸拉到了三尺多長,繞過朱鈺的脖頸,和他來了個面對面。


  「世子哥哥,盧仚不要我們的孩兒呢……可憐的娃呀,沒有了爹呀!該怎麼辦呢?」


  白露幽幽唱起了小曲。


  四周陰風大起,寒氣森森,四面八方,女子的哭笑聲越來越近,『相公、相公』的叫聲也此起彼伏,好似有數萬個女鬼在白家的院子里飄來飄去一般。


  白家的鄰居們,大大小小百來個院子早就翻了天。


  無數人在院子里到處亂竄,『鬧鬼』、『有鬼』的吼聲驚天動地。


  四面八方,有霧氣平地湧出,漸漸地將附近幾條街給籠罩了起來,那些驚慌失措的人的吼聲、哭聲、罵聲,以及敲梆子示警的聲音等,頓時漸漸低了下去。


  一切都好像一個噩夢,所有人都成了噩夢中的點綴。


  隨著諸般異象,白長空等人身上不斷散發出恐懼、絕望、驚怒、憤恨等等負面情緒。


  這些負面情緒猶如一道道小溪,不斷流入白露體內。


  白露身上的氣息,就在不斷的增強。


  尤其是被她緊緊擁抱著的朱鈺,他身上流露出的負面情緒,在盧仚的眼睛里,幾乎凝成了實質。青黑色的霧氣翻滾著不斷注入白露體內,朱鈺的生命力也隨之在不斷的消逝。


  盧仚對此無動於衷。


  無論白露和她身後的那些存在怎麼折騰,盧仚並沒有太強的危險感覺。也就是說,眼前的這詭異一幕,對他造成不了實質上的威脅。


  既然如此,他怕什麼?

  『轟』的一聲巨響,秀樓所在的小院后牆被一擊轟出了一個大窟窿,阿虎扛著降魔杵,大踏步的帶著一大群人闖了進來。


  阿虎所過之處,十幾道人高的小旋風『嗖嗖』往他身上捲去。


  阿虎皮膚下面,一道道黯淡的紅色蓮花紋路閃爍,他身上散發出一道逼人的高溫,所過之處,小旋風轟然肢解,阿虎毫無知覺的徑直闖了進來。


  「仚哥……」阿虎大叫了一聲,然後雙眼發直的盯住了白露:「這麼長的脖子?鬧鬼嘿?真是鬧鬼嘿?仚哥,你說過的,皇城裡的女鬼,就是這樣么?」


  阿虎帶來的一群漢子齊聲嘩然,一個個又是好奇,又是害怕,戰戰兢兢之餘,又目露凶光盯著白露上下打量著。


  「當心些,離她遠點。」盧仚急忙說道:「除了阿虎,其他人不要靠近她!」


  腦海中神魂靈光蕩漾,盧仚做好了準備,如果白露要對阿虎他們下手,他會立刻激發清凈禪光,絕對不給白露傷害自己人的機會。


  白露『咯咯』笑著。


  一如皇城裡的齊妃和綠雀一般,她並不著急出手收割在場人的性命。


  她,還有她身後的那些存在,的確在營造一種恐懼的扭曲的氛圍,她在盡情的享受白長空等人散發出的負面情緒。


  這種負面情緒,是她的力量之源。


  等到白長空等人心中的負面能量達到了巔峰狀態,她再下手擊殺他們,她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所以,她不斷的笑著,手指輕輕的在朱鈺的臉上勾來勾去,尖銳的指甲,一點點的將朱鈺俊俏的麵皮切開一條條深深的血印子。


  劇痛襲來,鮮血順著面頰不斷的流淌。


  朱鈺已經嚇得腦殼一片空白,他只是不斷的嘟囔著:「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百日怎麼夠?我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呢。」白露咧開大嘴,極其『燦爛』的笑著:「世子哥哥,你選個死法唄?是挖出你的心,還是吸干你的血?或者,我們試試千刀萬剮的凌遲處死?」


  「姐姐們對我說,男人死得越慘,我得到的好處越大呢。」


  「哎喲喲,你身上的這怨氣和死氣,還有那恐懼、絕望的味道,真是鮮美得讓我流口水呢!」


  朱鈺臉上的血不斷湧出,順著面頰滑落,在他下巴上匯聚成一條血線不斷滴落。


  白露的手掌放在朱鈺的下巴下面,血水落在她的手掌上,全都被她的手掌吸了進去,一滴都沒有浪費。


  她眉開眼笑的說道:「世子哥哥,你看,你的血,和我的血,融為一體了呢。」


  「我們的孩子,很滿意,他說,你的血格外的香甜!」


  被黑袍男子踩著胸膛,躺在地上大口吐血的白長空嘶聲尖叫起來:「盧仚,之前種種,是老夫錯了。老夫,向你賠禮認錯。今日,只要你救下我白家滿門,未來,白家唯你馬首是瞻!」


  白長空也和朱嵩想到一塊去了。


  此時此刻,能夠救他們的,唯有盧仚一人——他們在皇城裡,都有耳目,皇城裡傳出的消息中,盧仚能放出萬丈金光,輕鬆就掃蕩了皇城裡的所有鬼祟。


  「我是閹黨啊,閹黨只會禍國殃民,可不會降妖除魔。」盧仚笑得很燦爛:「白老先生,您找錯人了。閹黨,看到你們這些正人君子如此下場,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您怎麼敢奢望,我能出手救你們呢?」


  白長空嘶聲怒吼:「你坐視老夫等人被鬼祟謀害,你句不怕天下人悠悠眾口?」


  盧仚笑得越發燦爛:「我,閹黨,我怕他們的悠悠眾口?」


  白長空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盧仚身後,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幽幽傳來:「是個心狠手辣的……這位相公,你可願,和奴家一夕歡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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