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真相揭露

  242

  容楚目光熱切地看著陽光下英姿颯爽的少女,眼中一霎迸出熾熱的光。


  大乾的群臣先是沉默,隨即便爆發出震天的叫好聲。


  到此時,已然沒有人敢去小瞧沐凝。


  因為剛剛他們可是親自試過那射日弓,似有千鈞重,即使是他們這些能征善戰的沙場大將也無法撼動分毫。


  然而恭王妃這樣讓他們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弱女子,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拉開了射日,而且還一箭正中靶心!

  容皓遠雖然沒說話,但他眼中卻露出不加掩飾的欣賞之意。


  而太子容姜翼的眼神與臉色陡然變得複雜之極,他怔怔看著沐凝,似乎已經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里。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竟然是由鳳驚鸞來替他解除了危機。


  可是此刻當容姜翼看到沐凝看容楚時的笑顏,他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酸溜溜的,帶著一絲懊惱。


  如果有可能,容姜翼根本就不願意沐凝出手,這個女人已經成了他心裡的一根刺。


  尤其是當初他發現她隱藏在面具下的是怎樣一張絕色的容顏后,容姜翼更是有一種被深深欺騙了的感覺。


  他覺得鳳驚鸞肯定是早就攀上了容楚這個高枝,所以才會不願做他的太子妃!

  容姜翼想到這裡,他陰柔的眼底頓時掠過猙獰。


  不過,比起大乾眾人的歡欣鼓舞,胡魯的眾使臣們已然面如死灰。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恭王妃竟然真的能拉開射日!

  「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拉開射日?肯定是你們動了手腳!」那個絡腮鬍舍精兵整張臉都扭曲了,他兩手顫抖,指著沐凝,一臉憤怒地指責。


  「巴皇子,這就是你們胡魯的風度?」


  沐凝理都不理舍精兵,她冷冷看向臉色灰敗的巴有圖。


  「我射之前,你們不是還說我會閃了腰哭鼻子嗎?怎麼現在看我真的拉弓射箭了,就變成我們在這天下第一弓上做了手腳?哼,輸不起,就別學人來打賭!」


  頓了頓,沐凝輕蔑道,「再說了,究竟是誰在弓上動手腳,想必巴皇子比誰都清楚吧!」


  巴有圖狠狠瞪了舍精兵一眼,此時他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但他仍然抿著嘴一聲不吭。


  「巴皇子,你這是輸不起了?」容楚單手接過沐凝手中的射日,原本他是擔心她負重會吃不消,但此時聽她話中之意,卻讓容楚一瞬挑了眉。


  笨鳥她,早就發現這把弓有問題了?

  果然,這一接過來,容楚在手裡掂量了一下,他鳳眸里立刻眯了寒光,唇角也突然勾起諷笑。


  「巴皇子,你們這次還真是下了血本,不知玄晶大祭司近來可好啊?」容楚冷笑。


  聞言,巴有圖猛地抬頭,他迎上容楚那冷意湛然的眼眸,忽然只覺心頭狠狠一跳。


  「你,認識玄晶大祭司?」巴有圖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緊張地臉都白了。


  「一面之緣!」


  容楚淡淡掃一眼巴有圖,眼中布滿了冷意,他將射日擲還給巴有圖,沉聲道,「這次的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但下回胡魯再想動什麼手腳,可別怪本王不念兩國情誼!」


  巴有圖沉默地接過射日,他將弓遞給舍精兵。


  那蘿莉兒立刻上前試了試,隨即她臉色沉重地對巴有圖搖了搖頭。


  舍精兵更是奮力想要拉開那張弓,但方才在沐凝手中輕鬆拉開的弓弦到了孔武有力的舍精兵手裡卻好似有萬斤重。


  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撼動分毫。


  「轟」大乾群臣頓時爆發出陣陣嘲諷的笑聲。


  他們也都聽出來了,原來是胡魯人在這把弓上做了手腳,難怪他們大乾那麼多人都拉不開!

  真是卑鄙!


  巴有圖見大乾群臣看他們的眼神都充滿了憤怒,他也知道再不出聲可能就要犯眾怒了。


  而且今天顯然是他們無理在先!

  只是巴有圖不明白,玄晶大祭司動的手,那恭王妃又是如何拉開的弓箭?

  難道這恭王妃竟然天生神力?


  那麼,她會不會是玄晶大祭司要找的人?

  但這個念頭在巴有圖腦海里只是一閃而過,雖然疑惑,他現在也不好多問。


  他們如今身在大乾,如果容楚藉機對他們動手,他們還真是逃生無門!


  況且他們此行目的也不在此。


  於是巴有圖只能一臉尷尬地笑道,「恭王殿下言重了!」


  隨即他對容楚的指責避而不談,只是雙手奉上那紙賭約,「願賭服輸,還請恭王殿下多包涵!」


  容楚示意一旁的溥公公接過那賭約,眯了眯眼睛,沒有開口。


  「恭皇叔!胡魯實在欺人太甚!難道就這麼算了?」容姜翼卻非常不忿。


  這些胡魯人故意設下圈套誘他中計,差點害得他太子之位不保。


  雖然今天有驚無險,但他在群臣心中的地位肯定已經受到了影響。


  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那太子又打算如何去做?」容楚淡淡開口問道。


  「……」容姜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隨即他便見他的舅家沖他暗暗搖頭。


  容姜翼心中猛地一個激靈,突然反應過來,只見他頓時咬緊了牙關,面色一瞬激烈變化,立即垂手恭聲道,「是小侄思慮不周,請恭皇叔恕罪!」


  「今天之事,你回去好好反省,三日後,來見本王!」容楚聲音還是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但支持太子的大臣們卻都鬆了口氣,剛剛他們還真擔心容楚會藉機發難治太子的罪。


  雖然今天之事完美收場,但太子的識人不清以及莽撞卻是為君者的大忌。


  如果容楚堅持廢太子,這一條罪名就已足夠。


  「謝恭皇叔!」容姜翼垂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但他垂落的眼睫下卻有陰暗的光閃過。


  「走吧,宴會快要開始了!」容楚牽了沐凝的手,當先朝霜華殿走去。


  沐凝始終沒有出聲,她只是默默地與容楚並肩而行。


  霜華殿內,所有賓主落座,宴席開始。


  由於皇帝不在,容楚便坐在了上首位,沐凝自然坐他身邊。


  太子等人居於容楚右手邊,巴有圖一行坐在左手貴賓席。


  宴席上,賓主雙方推杯換盞,但由於先前校場之事,大乾群臣對胡魯這些人都有些看不順眼。


  若不是顧忌顏面,他們恐怕都懶得搭理胡魯這些韃子。


  倒是巴有圖等人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席間不停與容楚交談,又和大乾重臣客套。


  巴有圖的那個已經換回女裝的側妃蘿莉兒還去給容楚敬了三次酒,每一次都用含情脈脈的大眼睛睃容楚。


  只是容楚卻是一臉不解風情的模樣,根本對蘿莉兒的暗示視若無睹。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沐凝身上。


  從校場回來后,她就再次恢復到神思不屬的狀態中,眼神飄遠,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連蘿莉兒當著她面給容楚拋媚眼,她都沒反應。


  更不用提那巴有圖對她獻的殷勤了,沐凝簡直就是置若罔聞。


  容楚不由顰眉,心中也有些擔憂。


  殿內的歌舞還在繼續,賓客們都在讚賞著今天的菜式精美。


  容楚偶然垂眸,他這才注意到,沐凝竟然一直都在挑菜。


  今天為了迎接胡魯使臣,大乾宮中御廚做的菜式都偏辣,麻椒一類的調味品用的很多。


  容楚從宴席開始到現在就一直沒怎麼動筷子,而沐凝則是托著腮,像是下意識地將那幾盤菜中的調料全都撿了出去。


  然後還將一些很辣的菜放在她杯中的白水中過了遍,這才放到容楚面前的碗碟里。


  容楚的手在袖中暗暗握緊,他目光複雜地望著沐凝,唇一霎抿緊。


  然而沐凝始終都有些恍惚,她竟然沒發現容楚看她眼神里的心痛。


  當宴席終於結束,賓客散去,由於容楚還有公務要處理,他便囑咐沐凝先回去。


  沐凝機械地點頭,什麼都沒問,轉身就上了回王府的馬車。


  回到王府,沐凝洗了洗臉,也便去睡了。


  近來她總感覺到疲累,如果青雪不叫她,她常常一睡就是一天。


  沐凝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預示著她將離開這具身體的徵兆。


  還是說蒼炎神珠察覺到她心緒的波動,所以開始想要阻隔她與外界的聯繫?


  沐凝感覺自己變得好無助,她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裡待多久。


  她更加害怕一旦那件事的真相揭露,她還有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這一切。


  沐凝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只在傍晚時起來吃了點東西。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給你找大夫來吧!」青雪看沐凝臉色不好,不由非常擔心。


  「不用!」沐凝擺擺手,擁著被子又倒了下去,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扭了頭問青雪,「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嗯,都準備好了,小姐,隨時能用!」青雪道。


  「你先出去吧!」沐凝點點頭,沒再多說,她又閉上了眼睛。


  今天一早起來她就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要發生,還是有備無患吧。


  昏昏沉沉中,沐凝又睡著了,不過這一次她才睡了沒多久,就感覺口渴,她起身喝水。


  天色已然完全黑沉了下去,室內一角點著盞燈。


  昏暗的燈光下,門在此時被推開。


  沐凝轉身去看,便見容楚正朝她走來。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沐凝放下水杯,挑眉訝異問道。


  「阿凝,我有事要告訴你!」容楚定定凝望著少女睡意慵懶的小臉,他走到她面前,垂眸看著她,沉聲道。


  「什麼事?」沐凝抬眸,迎上容楚目光,黑如點漆的瞳眸里平靜無波。


  但容楚所不知道的是,此刻,沐凝藏在袖中的手已然緊握。


  「我——」容楚目光瞬息萬變,他似乎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說。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要落荒而逃,讓那個秘密永遠爛在心裡。


  可是他卻知道,他不能那麼做,如果他那樣做,倔強如她,只會一輩子都不再原諒他。


  或者,終其一生,即使他能將她留在身邊,她可能也會一直就這麼不冷不熱得待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即使他坦白了一切,她會恨他,他也不願看她一直痛苦下去。


  尤其這樣的痛苦還是他所賦予她的!


  「阿凝,我的母親是西越的長公主,當初她與輔國大將軍秦傲天青梅竹馬,締下鴛盟,可是當時還是太子的大乾皇帝卻引,誘了我的母親,侵犯了她,並且率兵破了西越國。」


  容楚不再猶豫,他開始訴說起來。


  「西越亡國后,我的母親本想殉國,但那時候她發現她已有孕,被秦傲天救下,後來生下我后,母親不知所蹤,我是由秦傲天撫養長大。」


  說到這,容楚小心看向沐凝臉色,沐凝只是抿著唇,靜靜地聽著。


  「我五歲時,他將我放在花樓自生自滅,我快餓死的時候,後來我遇到神農谷的洛清流,並拜他為師!」


  聽到這,沐凝的臉色已然漸漸變得蒼白,她眼神也一瞬空洞起來。


  容楚咬牙,他繼續說下去,「秦傲天處處控制我,他安排我被先帝認下,做了這王爺,然後讓我趁機竊取大乾的皇位。


  但是他對我的制約已經危害到我的生命安全,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不停地要我去殺人,我無法忍受那樣的生活,所以我只能化身另一個身份,對他形成制肘——」


  「別說了!」容楚話未說完,卻見沐凝臉色猛然大變,她捂緊了耳朵,拚命搖頭。


  似乎是想將容楚方才烙進她腦中的話擺脫掉。


  「阿凝!」容楚緊張地抱住了沐凝,他抬起她小臉,向來都是意氣風發的俊顏上寫滿了心痛。


  「我真的無意騙你,當時秦傲天已經在懷疑我的身份,如果被他知曉雪龍教與我有關,他一定會來找我,他是我義父,我無法反抗他,他也會傷害你——」


  「夠了!我叫你不要再說了!」沐凝猛然甩脫容楚的控制,她的臉色已然黑沉,眼睛里更是沉了刻骨的恨意。


  容楚見沐凝情緒不對,他也不敢再開口,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她,「阿凝,原諒我好嗎?」


  沐凝喘著氣,她死死盯著容楚,清麗雙眸中光芒瞬息萬變,她突然緩緩伸出手,揭開了容楚左肩的衣服。


  容楚沒有動,就這麼定定凝視著情緒已然接近崩潰的少女,眼中布滿了心痛。


  昏黃的燈火下,沐凝一眼便看見容楚肩頭那幾道深深的牙印,還有那明顯是筋脈骨骼受傷后留下的青紫色。


  這一瞬,沐凝眼中的黑色宛如潮水湧上,她只覺她心裡最後的那道壁壘正在轟然倒塌。


  她唇角也露出了一絲苦澀之極的笑。


  忽然,她猛地一揚手,「啪」一聲,狠狠的一巴掌旋即甩到了容楚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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