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獨絕冠京華
天黑月高,又有無數的人經曆了悲歡離合,生死交錯,最後回到了某一個終點,亦是起點。
都道人生苦短,悲白發,灑清淚,獨留一片丹青,道不清恩怨情仇,最是人間百態,來往重度,錯綜複雜,豈是三言兩句,便知心中隱晦。又見花甲之年,行走於山澗,心朗疏闊,豁達自然。終是一笑泯恩仇,再笑豔陽高照。千種事,萬種愁,到死方知一場空,今日談笑風生,明日舞刀定江山。揮斥方遒,一闕高歌一樓台。不過一局殘棋待收,天眼為睜,我自橫笑。
千裏明月清風當,秋霜雲疏葉廖廖,藍澤筠與席淵並排而站,望著小路盡頭顯露出來的一汪湖水。
“南征北戰,想必十分辛苦吧。”
藍澤筠輕聲問著,目光盯著月光下瑩瑩反光的湖麵上漂泊的一片落葉。
席淵雙手背後,輕歎一聲:“還好,至少一切是值得的。”
語罷,目光躊躇一會兒,又轉頭問道:“你呢!這…十二年過的可還安好。”
席淵說話的時候,話語停停頓頓,略微有些顫抖,他生怕藍澤筠說一聲不好,隻一句不好就能將他打入萬丈深淵。
藍澤筠微微一笑,轉頭道:“甚好,我總算明白了清說的那些感覺,酸甜苦辣,各嚐一遍,人生百態,才算圓滿。方知浩浩蕩蕩,大道終始。”
藍澤筠說的坦坦蕩蕩,絲毫沒有虛假應付之意。席淵聞言,雙眼怔了怔,想開口再說什麽,隻是喉嚨就像是失了聲,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其實他還想問:這十二年的光景裏,你有沒有刻意的詢問過我的蹤影。
待藍澤筠回到房間門口時,隻見白雨曦喝的小臉兒通紅,嘴角還掛著幾滴晶瑩透亮的口水,手裏抱著一個銀製刻花的酒壺不鬆手,整個人靠著牆壁旁若無人的酣睡。
藍澤筠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她扶了起來,然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也不知道白雨曦這丫頭喝了多少,一股濃重逼人的酒氣直往藍澤筠鼻子裏衝。
也不知是不是酒氣太盛,藍澤筠隻覺得困意來襲,不過多時便跟著白雨曦一前一後,熟睡過去。
雖說是在危險之地,不過藍澤筠倒覺得一夜好夢,也許是身旁有人,也許是心境空靈,又或者,有些來自遠方的安穩。
自打神族眾位知道帝君要來昆侖觀摩神魔試煉大會,不過兩日,神族便又派了人來。身穿綾羅綢緞的神官將近千人,個個手裏捧著世間難得一見的名花,精茶,上好的燒白瓷茶具,以及千年寒玉酒盞等等。整個昆侖變得徹底熱鬧忙碌起來,就連宮殿也重新翻修上釉,顯然準備迎接帝君的事宜完全蓋過了原本要進行的神魔試煉大會。
就這樣緊緊張張匆匆忙忙過了十來日,眼看著
距神魔試煉大會隻剩不到三天。
當然忙裏偷閑,快活至極的人也不少,比如說白雨曦與藍澤筠二人,此刻白雨曦正坐在窗戶前放置雜物的台子上,翹著二郎腿,枕著金絲軟墊,啃著一隻脆生生的秋梨,手裏拿著一本嶄新的話本子,看的入神。
不一會兒,窗邊飄過兩道急匆匆的身影,似有交談之聲
“喂,你聽說了沒,神族族長今日帶著小殿下來昆侖了,真不知道這帝君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人物,居然驚動了他老人家。”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那帝君乃是受三界供奉的人,尊貴的很,又因千年來,第一次現身神界,族長怎麽可能不重視,不過跟著他一起來的那個神族小殿下倒是俊俏的很!”
“呸!你原來是個色胚子,昨日還聽你說人界龍華的席淵太子樣貌出眾,風華絕代,今日怎麽這麽快就轉了口風?嘖嘖嘖,果真見一個愛一個,人家都不知道你是哪個呢!”
那名女神官被說的小臉通紅,立刻推了推身旁笑得正歡的女子,捂著她的嘴,急切道:“你可莫要打趣我了,叫人聽了去可如何是好,他們皆是人中龍鳳,豈是我們這些無名小輩可以妄談的,不過聽說那位小殿下,自幼便不服從管教,四海傲遊,灑脫不羈,又生的風流倜儻,想必三界之內的桃花,數都數不完!哈哈哈!”
二人嘻嘻鬧鬧,有說有笑的走出了院落,白雨曦待人影完全消失,這才從話本子後邊兒露出臉來,撇了一眼院落門口,搖了搖頭道:“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果然輕浮,想必這神族的小殿下定是個色胚子,如此不正經,竟然成了侍女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風流子弟。”
藍澤筠聞言,挑了挑眉,泛讀著一本從桃花園裏帶出來的《廣義禪經》,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那日假孟婆的話,還有汾西那位儀態萬千的樂樓老板娘,還有那日初見孟婆時的場景。要說桃花滿天下,誰能比得過那位呢!
如此想著,粉嫩的玉指逐漸捏緊,不知不覺間,竟然將紙章捏破了一個洞,藍澤筠立刻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將皺了的書頁一點一點撫平,不過那尊女菩薩佛像精致飄逸的臉旁已然不複存在,藍澤筠立刻泄了氣,心裏連忙念了幾聲罪過這才作罷。
話說又過了兩日,昆侖主殿乾坤殿內的眾人徹底失去了耐心,眼看著明日便要開始神魔試煉大會,傳說中帝君的身影卻遲遲不現。
神族族長邶祉神色端正,定定的閉著眼睛坐在主位上凝神,銀燁坐在下邊兒,百無聊賴的玩弄著手裏的白燒瓷茶蓋兒。
至於其他人,多半已然露了急躁之色。
“什麽時辰了?”
銀燁往外邊兒看了看,這才漫不經心的答道:“
看天色,快戌時了。”
邶祉聞言睜了眼睛,揉了揉太陽穴,瞧著底下焦躁不安的眾人,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
說來此事實在是太過突兀,隻一個丫頭的幾句話,也不知道真假,魔族也沒有傳出消息,他們竟然就心神慌慌的準備了一大堆。這不白白苦等了五六日,什麽都沒有等到,明日便是神魔試煉大會,帝君真的有心要來,自然不會等到明日之後!
如此想著,邶祉竟然也有些不知所以然,隻想著等到今日之後,明日一早,主持完神魔試煉大會的相關事宜便命人打道回府。
戌時已然過了半個時辰,包括殿外等著的神官都有些乏味,夕陽西下,最後徹底淹沒在了山背後,乾坤殿裏的眾人最後隻能帶著失望歸去。
當夜,白雨曦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眼裏有些不安,藍澤筠看著她走來走去,著實讓人眼花,這才出聲問道:“怎麽了,這般慌張?以前天塌下來也沒見你這樣啊。”
白雨曦聞言,長歎一口氣,滿臉低落的坐在桌前,手肘著頭,以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看著藍澤筠道:“看來我們是被帝君他老人家給框了你說他都多大的人了,還說話不算數,這次神魔試煉大會要是不來,我看你真的就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藍澤筠聽了,心湖之中竟然蕩漾處一絲失望來,不過立刻被她製止。
藍澤筠伸手輕輕拍了拍白雨曦的臉蛋道:“你放心,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自然不會白白讓別人欺淩!”
第二日,昆侖晨鍾想起,昆侖鬥武場早早聚集了來自各山各地,神魔兩界的出眾弟子,神族族長邶祉整頓了一下衣著,正要上前講話,忽而覺得心湖微微波動,靈台溫和清明,就像是天降祥瑞一般舒服。
場中之人皆是如此,就連這清晨冰冷的陽光也溫和了許多。
刹那之間,藍澤筠聞到一絲極為熟悉的紫金檀香的氣味,自身邊輕輕劃過,卷起了肩頭一縷青絲。藍澤筠立刻左顧右盼,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忽而天空之上,幾束金色的光束撥開雲霧,就像是隨風飄散的幾縷順滑的綢緞,在空中盤旋徘徊而下。最後停在主台之上。
天降異象,但是鬥武場內絲毫沒有一丁點兒靈力波動,場中之人皆被這般奇特的景象吸引住了眼睛。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邶祉。
隻見神族族長,左右摸其袖口,雙手伸直,手心朝上,對著光束之處恭敬一拜,嘴裏道:“恭迎帝君!”
其他人聞言,這才照著邶祉的樣子一同行了極恭敬的禮數。
隨著天空之上的光束慢慢消失,主台之上,萬眾摩拜之地逐漸顯露出一道人影來。
“起。”
隻一道溫潤清澈的聲音響起,眾人聞聲而起
,這才有機會正眼觀摩觀摩主台之上的人。
不過隻一眼,便知什麽叫,雅氣斷九州,絕色冠京華!風姿特秀,蕭蕭肅肅,乃龍章鳳姿。天質自然,氣度豔絕,如陌上花開。
青蓮錦衣帶清風,飄飄其然倍飄逸。腰束白玉玲瓏豆,金線刻繡銀線穿。秋波蕩蕩秋水紅,雪色凝脂朱唇笑。眉峰一撇回腸氣,蓋世風雲待今朝。似是乘風來,又若踏浪回,身伴紅梅綠竹,自有醇香雅淡。形貌昳麗,質地出眾,不看鬧市煙火,不理人間酒色,誌在高山水長,純酒清茶一壺。真乃神人耶,如美玉,如高月,如明珠,縱然千言萬語,說不盡翩翩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