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應了
“爺爺好聰明，爸爸真的變了！”
小家夥趁著封湛不在，暗搓搓的說壞話，“爸爸變凶了，最近老是欺負我的。壞壞！”
“小家夥，可爸爸對媽媽變好了不是嗎？”溫父這話看似對小孫子說的，更像是對女兒說的。
“好像是哦。”小封越嘬了嘬手指，奶聲奶氣的，“爸爸最近可粘人了，老是跟我搶媽媽。”
“我雖然老了，但心態還沒老。”溫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著說，“這裏清醒著呢，這幾天，你們之間的變化爸爸都看的透透的。”
溫緋意也笑。
——是，爸爸心態還跟孩子似的，之前跟蘇尚卿下棋都能玩賴的。
“你這孩子，還笑話爸爸。”
溫父也不生氣，反而笑的更開心了。
女兒跟他親近，他求之不得。
“你也知道，爸爸整天在病房裏呆著，實在太悶，也就這點樂趣了。”
——等你身體好，等小封越再大一點，我讓他也跟您學象棋。不過到時候，您身體健康了，可能還沒耐心一直坐那一整天呢。
“我現在就很大了，等我滿兩歲，就是男子漢了！以後，我會保護罵罵，趕走壞女人。”
小家夥精致的小臉上寫滿真摯。
溫父聽了心裏發酸，“最近這些年一都在醫院養病，外麵發生的事情，肯定很多都傳不到我的耳朵裏去。我知道，就我這身體，你們都瞞著我是必然的。”
“但我隻要稍許動腦子猜一猜，就能想到，這兩年裏的變故肯定不少。我的緋意，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爸，你別擔心。你不是都說封湛變了麽，我能有什麽委屈。
“這麽說，這孩子最近果然對你不錯，不是在我麵前裝出來的。”
小家夥抬起頭，適時的插了一句，“叭叭才不稀罕裝呢，他可凶了。”
溫父想了想，“婚後相愛，也算是個好結果。”
溫緋意淡淡一笑，不接話。
“還記得幾個月之前，你來醫院陪爸爸的時候問過爸爸的話嗎？”
如果她想放棄這段婚姻，他會不會失落，會不會支持？
“不管什麽時候，爸爸的答案依舊沒有變，不管你想怎麽做，爸爸都支持你。因為爸爸的初衷就是想要你幸福。”
溫父頓了頓，又問，“可是緋意，你問問自己的心，還想跟封湛分開嗎？”
這是個直擊心靈深處的問題。
溫緋意覺得，自己理智上應該點頭的。
解脫最好不過了，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她會過得比現在輕鬆很多。
不需要為封湛身邊出現的女人而煩惱，更不用去應付封家……
但心底卻有個聲音拚命的在拉扯她，不想，當然你不想。
要是一丁點都不在意封湛，當初根本不會順從的跟他結婚。
承認吧，如果可以的話，你其實從來都不想跟他分開。
誰不想要幸福呢。
溫緋意說不出違心話，沉默了許久。
溫父不想她為難，也沒再追問。
他換了個話題。
“你前陣子，不是可以說幾個字了嗎，怎麽又忽然變回原樣了？”
——天意弄人，誰知道呢，順其自然就好了。
溫父覺得可惜，反而是溫緋意安撫著父親。
“我知道，封湛替你找了不少醫生，聽說，反倒是你後來怎麽不肯配合。”
沒想到封湛竟然跑到父親這邊來告狀說這件事，溫緋意頓了頓。
——我都試過了，沒用。這麽多年不能說話都過來了，早就習慣了，其實也沒那麽難熬。
她不是不想開口說話。
可是換過好幾次醫生，都沒有用。
醫生都覺得，不能說話的根源在她的腦子裏。每次治療都免不了要挖她的過去，又或者催眠去探索些什麽。
每次用力去回想之後，她總是會睡不好覺，整夜的噩夢。
如果治療一直都沒有改善，反而全是副作用，還不如算，順其自然。
隻是這些，她沒辦法跟溫父直接講。
說了這些，父親隻會擔心更多。
她含糊的應付著。
病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她回頭去看，本以為是封湛回來了，沒想到，是蘇尚卿，“溫伯父。上次承諾您的那半盤沒下完的棋，我來履行了。前些天知道您要手術，不便打擾，手術成功，我就來叨擾您了。”
蘇尚卿手裏拎了禮品。
數量不多，但勝在精致用心。
“你這孩子倒是不錯，竟然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溫父是喜歡蘇尚卿的，隻可惜，他跟緋意沒有緣分。
蘇尚卿跟溫父下完一盤便收了手。
溫緋意在他們身邊收拾棋盤，蘇尚卿幫她一起。
他說，“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一直沒有回複我。你考慮的怎麽樣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溫緋意沉思著。
“我不是在強迫你一定要點頭，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想清楚，不管是行或者不行，都是你自己選擇的那條路。而不是在猶猶豫豫中，直接斷絕了這次的機會。”
——可是，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你一定可以。”蘇尚卿眸光明亮，給她勇氣，“就算不成功能怎麽樣，誰還沒有經曆過失敗。”
而他能為她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溫父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在打什麽啞謎，他也不想去探究。
他隻關注自己的女兒是非快心快樂。
片刻後，他看見女兒還是沉沉的點了頭。
……
二十分鍾前還熱熱鬧鬧的病房，頓時又變得空落落的，隻剩下一老一小，拿象棋當著五子棋在玩。
封湛回來的時候，溫緋意已經不在了。
他問，“爸，緋意呢？”
溫父在教小家夥玩五子棋，頭也沒抬的回答道，“剛才跟蘇尚卿那孩子出去了，說是有點事要辦，最近就沒辦法來醫院陪我了。”
溫緋意很少會提出什麽要求，溫父當時就點頭了。
更何況，女兒陪自己是因為她孝順。女兒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沒有非留下女兒照顧自己的道理。
“她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這個，她倒是沒說，我也是沒問。”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丟了不成？
封湛卻本能的感到心慌，他頭也沒回的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