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扯不清
王菲怡推著的輪椅上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大爺穿著質樸老舊的衣服，頭發白了一半，臉色很是難看。
“緋意！封總！”
王菲怡好像剛發現她們似的，緊張的聲音都顫.抖了。
握著輪椅扶手的雙手也沒抓緊，靈活的輪椅差點從她手邊滾出去。
是封湛利落的抓住了輪椅。
王菲怡眼淚汪汪的，“封總……”
溫緋意的眼神逐漸失了溫度，她抓著封湛的手，把他從輪椅上拉開，“你記得怎麽跟我說的？為什麽王菲怡還在霖城？”
不想讓封湛為難，王菲怡急忙解釋，“如果不是爸忽然中風，南山鎮的醫療條件不行，我肯定不會回來的。我知道緋意介意，封總也不想讓我出現在你的麵前，真的不是封總的問題。”
輪椅上的人，是王菲怡的父親。
王菲怡的父親才五十歲不到的年紀，但頭發白了一半，看起來像是七十多的。臉上的皮膚蒼老褶皺，根本看不出跟王菲怡有過多相似的地方。
“封湛你認識她父親，是吧？”溫緋意心裏微梗。
如果不是因為認識，封湛的性格根本不會動手去扶一個陌生人的輪椅。
封湛默認。
“緋意，我爸在山裏勞作，身體一直都不好，這次腦中風真的眼中，南山鎮的醫院什麽都治不了，我沒辦法才回霖城來的。”
王菲怡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們兩人。
輪椅上坐的王偉是真的腦中風了，想說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清楚的句子，反而流了一臉口水。
溫緋意和封湛的視線都落在王偉身上，偶爾有路過的人也都忍不住朝這邊看一眼。
王菲怡眸光一閃，立刻對封湛跪了下去，“封總，求你別趕我們走，等父親病好之後。我一定帶著父親離開。”
封湛往後退了一步，眼神沒有溫度，“起來。”
王菲怡抓著封湛的褲腿，可憐巴巴的祈求，“霖城的醫療條件好，如果父親回去就真的沒救了，封總，就看在過去的情分上，讓父親留下來治病行嗎。”
“封總，求你。”
封湛沒點頭，卻也沒拒絕。
溫緋意涼涼的看著王菲怡，“你真的聰明。知道封湛欠你人情，不會真的拿你怎麽樣，永遠都知道怎麽在他的底線邊緣試探，為自己爭取利益。”
“緋意，我知道你介意別人靠封總太近，我一定離封總遠遠的，你要是非要趕我們走，就是不給我爸活路了啊。”
王菲怡聰明的用一條生命去綁架溫緋意。
溫緋意當然可以拒絕，但如果王偉真的出事了，恐怕事情又會牽扯更多。
“留下吧，治好就走。”
封湛握住溫緋意的手，拉著她往大廳走。
溫緋意抗拒的甩開封湛，“我不想讓王菲怡離我太近，我怕我什麽時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為什麽。”
“緋意，我從來沒有害過你啊。”王菲怡的口吻無辜又委屈，“你怎麽會這麽說……我隻是……有著普通女人都會有的心思而已。”
女人都有的心思……
對封湛的心思。
封湛明明聽得懂的，可是封湛什麽都做不了。
溫緋意問他，“如果我說，王菲怡是別有用心呢，你還會讓她留下嗎？”
王菲怡今天穿的這身衣服她見過，跟那天鬼鬼祟祟躲在門口偷聽的女人穿的一模一樣。
其實那天在爸爸病房門外偷聽的人，也是王菲怡。
王菲怡應該是故意穿著一樣的衣服，讓她認出來，讓她一個人心裏憋屈又說不出來。
封湛點了下頭，“你不想看見她，我會讓人看好，不讓她出現在你的視野裏。”
溫緋意不開心。
她握住封湛的手，按在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上，“如果我懷上了，我跟寶寶都不想要王菲怡留在霖城呢？”
封湛沉默了一秒，才對王菲怡說，“如果你一定要留在霖城，可以，但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幫助。”
言下之意就是，他留給王菲怡的卡會被凍結。
王菲怡沒辦法再用他給的一分錢，不隻是在霖城的生活費，還有給王偉所有看病的錢，都要她自己想辦法掙。
沒想到溫緋意也會用這種招數去牽製男人，還得逞了。
王菲怡臉色僵了僵，她弱弱的說，“爸爸治病的錢我會想辦法去賺，畢竟爸爸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我救過你而已。
王菲怡以退為進，想讓封湛不忍。
可他卻隻是給出了五個字，“那就這樣吧。”
封湛握著溫緋意的手，“我們去拿檢查結果。”
溫緋意一直僵著表情。
拿了檢驗單，她一個人進了診室。
封湛想跟上，她默默的把他給關在了門外。
不過很快，門就又重新打開了。
“怎麽樣了？”封湛關切的盯著她的肚子。
她頓了頓，平靜而漠然的把檢驗單塞他懷裏，“沒懷，你可以放心的養著王菲怡，幫她爸找醫生。也不用擔心我會不會氣的動了胎氣影響肚子裏的寶寶。”
溫緋意的不開心都寫在了臉上。
封湛知道原因，他丟下檢驗單，把她摟在懷裏，“我在意孩子不單純隻是因為想要孩子，而是因為，那是我們的孩子。”
“王菲怡讓你心裏不舒服，你的介意我都知道，但我更清楚，可如果真的因為一點介意，就要逼著無辜他爸去死，其實你也根本狠不下心。”
是，她隻是介意。
實際上，她跟封湛一樣什麽都做不了。
因為王菲怡救過封湛的命，因為王菲怡的父親是無辜的。
她知道王菲怡心思不純卻無能為力，才更難受。
她也隻能難受，什麽都改變不了。
靠在封湛懷裏，溫緋意聲音悶悶的。“封湛，難道真的擺脫不了王菲怡嗎。”
因為她救過封湛一條命，難道就要這麽牽扯不清一輩子嗎。
封湛輕撫著她的長發，沉默不語。
兩人離開後，王菲怡才從拐角處緩緩走了出來。
他們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溫緋意很介意，溫緋意很難受……她很開心。
王菲怡緩緩走上前去，撿起他們忘記拿走的檢驗單，拿在眼前看了又看，“還以為真的懷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