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知足

  大巫尊聽了慕雲的話，捋著胡子想了想，便是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也是，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聰明。我嗎，畢竟是老了，不中用了啊，不中用了。” 慕雲低聲笑了笑，望著場外的雨，低低道：“這場恩怨，延續了二十多年，也就該結束了吧？” “是啊，二十多年了。”大巫尊道：“大抵當初是我老眼昏花了，才會看上了大單於這個老混蛋。但願這次，我沒有再走眼看錯人了。” 慕雲點頭道：“我相信，左賢王殿下，他會是一個好的單於。” “嗬嗬，一個毛頭小子，若是任由他的脾氣這麽下去，那麽他和他的父親，卻也沒有任何區別啊。”大巫尊說到這裏，不由得回頭望了望那個端然躺在那裏，不省人事的大單於，不由得搖了搖頭。 慕雲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亦是一言不發，緊抿著雙唇。大單於已經死了，死的清醒又糊塗。也許當初大巫尊就是這般把他扶持上王位的，最後，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覆滅，甚至讓自己成為那個推波助瀾的人。 而如今這王位，已經算是左賢王的囊中之物。那些王子，他們再怎麽分辨，也隻能得個人財兩空的下場。甚至更有的，也許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王位，這樣的戰爭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無可避免的。哪一個君主，當初不是踩著眾人的鮮血得到這樣的位置？若是想要避免這樣的覆轍，那麽卻也是幾乎不可能的。 不知怎的，慕雲想到了百裏珩，想到了百裏玦，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想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寧皇帝。哪有何嚐不是如此？君臣非君臣，父子非父子，這樣的彼此算計，爾虞我詐，是否會讓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寧皇帝覺得心寒？ 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卷入了這樣的漩渦？若非當初百裏玦的求親，若她不是什麽端王妃，若她沒有暮清然這樣的妹妹，若她沒有遇見百裏珩……這一切，會不會不是今日這個模樣？ 權利，鬥爭，慕雲嗤笑了一聲，低聲道：“大巫尊說的是。” 大巫尊“嗬嗬”的笑了，盯著慕雲道：“小丫頭和九王子關係不一般吧？” 慕雲聞言不覺一驚，卻是隻能尷尬地笑笑，“大巫尊……” “唉，這有什麽？”大巫尊喝了口茶，笑著擺擺手道：“我當初倒是以為九王子是來奪位的，不曾想過九王子遠離這朝堂紛爭，心性倒是沒有那麽勢力。他這樣子倒也好，不爭不搶，這樣的性格想必相處起來也是極好的。” 慕雲被他說得驟然臉紅起來，扭捏著不知道說什麽，手握著那衣袂一角，不知所措地望著大巫尊。 “人生在世，最最重要的，不是權名利益，更重要的是，能有一顆知足的心啊。若是一個人能夠有這樣的心，那麽想必，他也不會過得太糟糕罷。”大巫尊悵然若失地望著窗外的雨，意味深長道：“我嘛，我這個老東西，怕是一輩子，也就隻能這樣的了。這一輩子，也是就要走到盡頭了。不知為何，卻陡然想到了一些人，一些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