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膝下子
慕雲發現自己意外的相信他,這種相信不像是帶著任何的牽引,它好像一直都在,好像那麽隨意,那麽閑散,那麽柔軟,就如同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一樣。她低歎一聲,“我是來找人的。” 詩人好奇起來了:“找人?找什麽人?親人麽?嗬嗬,十年前有個小姑娘來山上找她的哥哥,結果你猜怎麽著?哈哈,那是我的妹妹。不過我妹妹來找的不是我們任何一個少主,那是一個殺手學徒。是不是很可笑?這裏是她的家,她的所有親人都在這裏,可是她卻說自己不認識我們。” “這裏是你的家嗎?”慕雲問道。 詩人笑了,沉默地望著遠方的黑暗許久,才啞聲道:“是,卻也不是。” “哦?不是?” 詩人微笑著,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著,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頭枕在手上,嘴裏還叼著根雜草:“這裏的一切,都是冰冷的。這裏有一切,卻唯獨沒有情。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沒有友情。” “你知道麽,沒有情的地方,都是冷的。在這裏呆的久了,連心都會覺得是冷的,是沒有溫度的。這裏的人習慣了殺戮,習慣了血腥,習慣了無情。他們空有一身的本事,卻不知道情為何物,真是可悲。”他仰頭長歎,複又大笑:“可悲——可悲啊可悲——” 慕雲沉默了,她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麽個人物,他這麽善良,這麽執著,這麽閑適,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殺手的氣質,就像一位白衣神仙一樣,又好像一位落魄的不諳世事會的詩人。 詩人忽然抓住了慕雲的手,這是一雙怎樣的手啊,光滑細膩,比慕雲摸到過得任何一雙輸都要美好,都要修長。他眼中充滿了某種堅定的意誌,他道:“姑娘,如果你能出去,可否幫我做件事?” 慕雲推脫開來,她不知道自己中了詩人的什麽邪,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她撇開臉,淡淡道:“其實少主出去的機會遠遠要比我來的多,少主何必如此?” “不,我知道的。我出不去了,這輩子,都出不去了。”詩人喃喃自語,慕雲這才發現這一掌看似完美無暇的臉上麵有了輕微的瑕疵,那一雙深陷的眼窩,帶著深深地陰鬱:“隻要他活著一日,他就不會放我出去。他說過,他會讓我看著,他才是對的……可是怎麽可能呢……他怎麽可能是對的……青麵堂會倒,早晚會倒的啊。” 慕雲聽到這裏,已經算是明白了些什麽了。這個少主大概是和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嘴裏麵的那個“他”不合,意見相左,以致於上官睿最後怒氣衝衝地把自己的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囚禁了,並且要他眼睜睜的看著他才是對的。 這是一對父子的悲哀與倔強。 慕雲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詩人接著說下去:“我有一個……故人,叫溫婉。麻煩你,如果可以就把她就出來吧。我不希望她死,那樣我會很難受……很自責……” “溫婉?”慕雲微微一驚,道:“她,是你的女人?” 詩人的手微微顫抖著,此刻卻露出來悲傷而又絕望的眼神,他苦笑著,道:“不是,她現在,是我父親的女人。”